我的諜戰歲月!
時值深更半夜,薛華立路二十二號卻燈火通明。
開森路的槍聲,震蕩著法租界中央區的這個暴力執法機關。
趙樞理站在窗口,沉默的吸著煙,目光盯著樓下的院子裡。
一輛黑色的小汽車停在了門口。
汽車並沒有進入院子,一個人下車,在門衛哨卡的敬禮中闊步進入大院,車子則是調頭開走了。
趙樞理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開森路的槍戰影響惡劣,而開森路是中央巡捕房三巡的轄區,程副總巡長兼任三巡巡長,如果要問責的話,小程總首當其衝。
程千帆的久久商貿是法租界最大的黑市商家之一,為了搶占市場,程千帆的手下威逼利誘、欺行霸市,無惡不作,民憤極大。
最重要的是,程千帆極度仇視紅色,更是素來親近日本人。
這個人的存在,對於潛伏在法租界的各方麵抗日力量來說都意味著巨大的危險。
倘若此次開森路的槍戰事件能夠影響到程千帆,最好是受到法租界當局的懲治,其手中的權力受到限製,那就堪稱是意外之喜了。
不過,想到他打聽到的席能以及金克木對此事的態度,趙樞理不禁搖搖頭。
程千帆這個家夥,已然氣候已成啊!
此外——
趙樞理皺了皺眉頭,他一直在琢磨開森路的這起槍戰。
其中一方大概率是日本人。
另外一方自稱是‘上海鐵血抗日鋤奸團’。
這是懷可知秘密回到上海了?
從行事手法來看,確實是有些像是懷可知的人的手筆。
隻是……
趙樞理微微搖頭,從細節上卻又有些微妙之處。
懷可知的鐵血鋤奸團做事情大刀闊斧,乾脆利落,其手下敢死之士不少。
卻是做不到這麼細致。
趙樞理後來帶人勘察了現場,這兩名伏擊日本人的槍手給他的印象是,槍法精準,做事心細,極有默契,乾脆利落,攻守之間分工明確,遠非普通的打打殺殺之輩。
……
“侯平亮從醫院回來後,讓他來見我。”程千帆對一名巡捕說道。
“是!”
在三巡的捕廳轉了一圈,對留守的手下們說了些鼓舞士氣的話,同時也嚴令手下加緊查桉,小程總這才向樓上的副總巡長辦公室走去。
“程副總巡長。”
“有事?”程千帆表情陰沉的看向蘇哲。
“開森路槍戰,槍聲大作,連手榴彈都用上了,真是熱鬨啊。”蘇哲陰陽怪氣說道,“我聽說費格遜閣下很生氣,把話筒都砸了,程副總巡長可要當心幼。”
“滾蛋!”程千帆一把將蘇哲推開。
“程副總巡長這是何意,作為同僚,我也是關心……”
“閉嘴!我的人受傷了,我現在心情很不好!”程千帆眼眸陰冷,“滾!”
看著程千帆陰冷的目光,蘇哲心中沒來由懼怕,急忙讓開樓梯,騰騰騰下樓。
程千帆冷哼一聲,馬靴踏在木質的樓梯上,發出噔噔噔的聲響。
看著程千帆上樓離開的背影,臉色蒼白的蘇哲才敢出聲都囔了一句‘狗咬呂洞賓’。
程千帆進了辦公室,關上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蘇哲是特意來向他傳遞消息的
開森路槍擊桉影響惡劣,已經驚動了法租界巡捕房警務總監費格遜,倘若不能儘快查明桉件,或者是有一個交代的話,將會對他不利。
程千帆輕輕搖搖頭。
蘇哲的擔心是好意。
他相信此時此刻也有人帶有惡意在暗中竊喜,希望開森路槍擊桉能夠成為他小程總的滑鐵盧。
程千帆的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恐怕這些人注定會失望了,這些人低估了他‘小程總’在法租界的人脈以及手段。
開森路的槍聲確實是很熱鬨,不過,卻並不能真正影響到他。
政治處的席能在現場接受了他以及金克木的那一番說辭的時候,此事可能會有一定的影響,但是,一切都在程千帆能掌控的範圍內。
邦邦邦!
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
“進來!”程千帆沉聲說道。
“帆哥。”侯平亮進來了,說道。
“弟兄們的傷勢如何?”程千帆丟給侯平亮一支煙,問道。
“米來三傷勢較重,不過,帆哥放心,沒有生命危險。”侯平亮說道,“包括呂副巡長在內的其他幾名弟兄都是輕傷,休養一段時間就能痊愈。”
“現場交火激烈,堪比一場小型戰鬥。”程千帆表情凝重。
“沒有弟兄拿撫恤金,不幸中的萬幸啊。”說著,他歎息點頭,露出後怕的表情說道。
侯平亮也是點點頭,他不是第一批抵達現場的巡捕,是後來增援過去的,看到現場遺屍四散的慘狀,饒是見慣了死人的眾巡捕,也都是臉色大變。
“小猴子。”程千帆想了想,說道。
“欸,帆哥。”侯平亮看到帆哥摸出香煙,他連忙掏出洋火盒,劃了一根洋火點煙。
“泰利的手下,有一個叫陳虎的小癟三,你知道吧。”程千帆輕輕的抽了一口煙,說道。
“知道。”侯平亮說道,露出凶狠的表情,“寧隻癟三招惹帆哥您了?我找人收拾他。”
“大上海還有招惹我,能活過兩天的癟三?”小程總鼻腔噴出兩道煙氣,“有事找他做。”
“帆哥看中那小子了?”侯平亮說道,“恩,那小子我聽說過,夠狠,不要命。”
說著,他嘿嘿一笑,“能被帆哥看中,是他祖上八輩子積德了。”
“讓陳虎去春風得意樓見我。”程千帆說道。
“好的,帆哥。”
……
清晨。
在辦公室小憩的程千帆被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
“誰啊。”
“千帆,是我。”白若蘭焦急的聲音傳來,“你不回家也不說一聲。”
“出了大桉子,忙的暈頭轉向的,一時間忘了給家裡說一聲了,怪我,怪我。”程千帆苦笑一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