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甫國此前長期在上海負責特務處上海站之情報工作,他自是深知張笑林投日的危害。
此人在上海灘有著極大的能量,當這股能量轉化為漢奸勢力的時候,便展現出了巨大的破壞力。
張笑林的‘新亞和平促進會’掠奪物資,危害鄉裡,供給日軍,可謂是其罪罄竹難書。
此外,張某人的徒子徒孫眾多,特彆是對於租界滲透甚重,極大的威脅到軍統在租界的活動和潛伏,甚至往大了說,此人對於整個上海抗日大局都有著莫大的威脅。
“我不適合動手。”程千帆明白宋甫國的意思,他搖搖頭,“我可以殺張笑林的手下,甚至可以殺他張某人的小妾、親友,但是,不能直接對張笑林動手。”
他對宋甫國說,“不僅僅明麵上的勢力不能直接對張笑林動手,短期內,我部也最好不要牽扯其中。”
“好吧。”宋甫國思忖片刻,說道,“我會向重慶去電,請局座督促上海站向張笑林動手的。”
兩人隨即進入到最重要之議題。
“有梅申平、高慶武的消息了嗎?”宋甫國問道。
“暫時還沒有。”程千帆眉頭緊鎖,他坦言說道,“如果這兩個人在市麵上出現,自然能夠捕捉到其蹤跡。”
“最難得就是,若是此二人住在日本方麵為他們準備的居所,並且嚴密把守,以防探目窺伺,這就十分難辦了。”程千帆喝了一口酒,說道。
宋甫國以茶代酒和他碰杯,點點頭,“是的,你的擔心是有道理的,而且這種可能性極大。”
“除非,除非是梅、高二人有不得不在公開場合亮相的理由,如此我們才能夠……”程千帆說道,說著,說著,他的眼中開始放光。
……
“怎麼?有辦法了?”宋甫國注意到程千帆的表情變化,急切問道。
“我收到消息,日本總領事館方麵正在布置靈堂。”程千帆思忖說道。
宋甫國也是眼中一亮,能夠勞動日本駐上海總領事館布置靈堂,這名死者的身份定然不太一般。
“知道死者是什麼身份嗎?”宋甫國問道。
“暫時不清楚。”程千帆搖搖頭,“不過,日本總領事館的櫻花穀招待所昨天響槍了,有人看到有傷者抬出來,也許和這件事有些關聯。”
“先不必理會死的誰,日本人死的越多,級彆越高越好。”宋甫國右手一揮說道,他朝著程千帆笑了笑,“你這個思路很妙。”
程千帆便笑著說道,“日本總領事館為某個‘大人物’設置靈堂,那麼,以老長官您對二人的了解來看,假如梅、高二人正在上海,且正在和日本方麵秘密接觸,他們會不會去靈堂吊唁?”
“以汪副總裁手下諸公的脾性……”宋甫國思忖,他輕笑一聲,“公開吊唁也許未必敢,但是,私下裡去吊唁,倒也不無可能。”
程千帆沉吟片刻,“我和總領事館的參讚今村兵太郎有些交情、往來,以我的身份,勉強夠資格去靈堂吊唁。”
他嘴角揚起笑容,對宋甫國說道,“日本人死了個大人物,作為朋友,我打電話給今村,以示關切,打聽死者身份,進而親自去靈堂吊唁,這是順水乘舟之事。”
宋甫國哈哈大笑,程千帆八麵玲瓏,慣會來事,這小子深得法國人信任,同時和英國人、美國人也有些來往,平素更是以親日姿態示人。
放眼整個法租界,乃至是整個上海灘,能夠以二十多歲的年齡周旋於列強之間,各方竟然還都賣他幾分麵子的,小程總是蠍子拉屎獨一份啊。
“此計甚妙。”宋甫國高興的點點頭,“現在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希望梅、高二人能夠如我們所料那般行事了。”
……
虹口區,特高課。
“課長,查到了。”荒木播磨從櫻花招待所返回,風塵仆仆的向三本次郎彙報。
“說。”
“宮崎君的觀察很入微,八目昌二果然有隱瞞。”荒木播磨說道,“八目昌二曾經私自離開招待所外出過一段時間。”
“多長時間,具體點。”三本次郎沉聲說道。
山田乙三的那封電報,令他感受到了壓力。
此外,三本次郎昨天秘密去電自己在關東軍方麵的一位學長,從對方那裡得知了一個秘密消息
帝國華中派遣軍司令官畑俊六將軍可能會被調回國內,而接替畑俊六閣下出任華中派遣軍司令官的正是帝國陸軍第三軍司令官山田乙三將軍。
“大約二十分鐘。”荒木播磨說道,“八目昌二出去的時候,故意躲開了哨兵,十分小心謹慎,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交代了什麼?”三本次郎沉聲問道。
雖然八目昌二是帝國公民,同時還是穀口寬之的學生兼助理,但是,既然八目昌二有隱瞞之事,那麼,負責調查此案的荒木播磨便有了對八目昌二用刑審訊的理由。
且,他不認為八目昌二能夠挺得住荒木播磨的審訊而不開口。
“沒有說。”荒木播磨說道,“儘管遭受了拷打,但是,八目昌二卻什麼都沒有交代。”
儘管八目昌二沒有招供任何事情,但是,荒木播磨似乎並不著惱,他說著話的時候,臉上甚至是帶著喜色的。
三本次郎也是露出高興之色。
在特高課內部,拷打審訊有一條被大多數用刑者所認可的道理,或者可以說是規律
太快開口,不一定是沒問題的;同時,嚴刑拷打卻不開口,一定有問題。
當然,前者這個規律,隨著一部分中國特工令人瞠目結舌的表現,特彆是重慶方麵的一些人,譬如說吳山嶽、汪康年麵對嚴刑拷打時候的表現,似乎已經失去了存在價值。
即便是此前因為曹宇投降、開口太快而選擇不相信,繼續反複拷打的荒木播磨,現在也對於重慶方麵的一部分人的投降之快,已經有些習以為常,或者說是見慣不怪了。
“繼續審訊八目昌二。”三本次郎語氣振奮,說道,“這個人是有問題的,極可能是案件的突破口。”
“哈依!”荒木播磨立正說道。
他想了想,終於還是問道,“課長,關於張笑林暗中招攬方輝,安排其行刺宮崎君的傳聞,不知道您聽說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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