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程千帆笑著說道。
“近日曾聞學弟家有河東獅?”李萃群笑著問。
小程總被趙探長捉姦之事,雖然報端沒有大肆報道,但是,坊間依然是有傳聞的,近日又傳聞說小程總被程太太抓破了脖子,好不狼狽,此事已經淪為法租界上流社會最感興趣的新聞了。
“亂講,沒有的事情,造謠!”程千帆連連否認,說著,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脖頸,“學長,小心我家若蘭向嫂子告狀說你造謠中傷她。”
李萃群哈哈大笑。
程千帆喝茶掩飾自己的尷尬。
“我已經令人略備薄酒。”李萃群熱情邀請,“學弟,我們把酒言歡。”
程千帆聽到他說話了,儘管他自忖並未在言語中暴露出什麼機密,但是,為了行動之保密性,穩妥起見,他還是決定留下程千帆。
“可有好酒?”見李萃群沒有再提及自己的‘糗事’,程千帆鬆了一口氣,笑著問道。
“自然不缺。”李萃群哈哈大笑。
程千帆點點頭,“那就叨擾學長了。”
說著,他起身指了指電話,“我本來還說中午回家吃飯的,借學長的電話一用。”
“學弟自便。”李萃群點點頭,讓開身子。
……
“接辣斐德路程府。”
很快,電話接通了。
“是我。”
“太太呢。”程千帆問電話那頭接電話的栗子。
“太太,老爺的電話。”
程千帆將話筒從耳邊移開,李萃群也是笑了,程府的這個丫鬟嗓門真大,他都聽到了。
“我中午在李學長這邊用餐了,就不回去了。”
“不是說好了要回來吃飯的麼?”白若蘭皺眉。
“學長被嫂子罵了,生悶氣,我陪他喝悶酒。”程千帆說道。
李萃群氣樂了,指了指程千帆。
“那好吧。”白若蘭點點頭,“對了,小茹說你要吃蒸鱸魚,買了活魚養在池子裡了,還說等你中午回來現殺現做呢。”
“留著晚上我和你們一起吃吧,還有,告訴周茹,今天晚上還要吃牛排,要七分熟,不要上次的那種香料,要百裡香,就是那個君士坦丁堡人送我的百裡香,還有,酒櫃上第三排左起第二瓶,就是那瓶皮特送我的波爾多紅酒,下午提前幫我醒好。”程千帆說道,“就這樣吧……放心,不會多喝,學長酒量不行。”
李萃群看了程千帆一眼,早就聽說自己這位學弟生活奢靡,一直沒有親見,現在卻是聽到了,吃魚必須要活魚現殺現做,牛排的香料也那麼講究,紅酒更是挑剔。
“怎麼了?”程千帆看了李萃群一眼,然後明白李萃群眼神的意思了,嘴角上揚,“我在家裡都是粗茶淡飯,今天有幸來學長這裡打打牙祭,幸甚,幸甚。”
李萃群……
……
法租界,麥陽路七十一號。
程續源連連咳嗽,他有些傷風感冒了。
上海區代理區長鄭利君得了腸炎,現在病假住院,他這個區書記現在是帶病負責工作。
經了此前鄭衛龍被捕後,他同鄭利君爭奪站長一職失敗後被鄭利君修理的教訓,以及此前王鉄沐履職上海站後同樣先拿他開刀的教訓,自知自己在軍統內部沒有大靠山,前途暗淡的程續源反而看開了。
故而,雖然現在他因為鄭利君病假得以暫時主持上海區區務,程續源卻能夠恪守本分。
他沒有選擇在法租界愛棠新村二號的上海區區部辦公,而是選擇在麥陽路的這個交通站辦公。
就在這個時候,桌子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程續源拿起電話。
“什麼?”
“當真?”
“好的,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程續源表情凝重。
電話是上海區督察長李萬茂打來的,李萬茂在電話裡用暗語告知他,車璐旺被法租界巡捕房抓捕,請鄭利君、程緖元速速設法營救。
原來,車璐旺去見王茵遲遲未歸,李萬茂等人心生不妙之感,派人去打聽,就打探到了一個相貌極似車璐旺的男子被綁匪綁票,然後又一起被巡捕房抓走。
旋即,李萬茂向程續源這裡打來電話,他雖然是上海區的督察長,地位在程續源之上,但是,程續源在上海站多年,打探消息,營救同誌這種工作,還是程續源來得更合適。
程續源眉頭緊鎖。
車璐旺被綁匪綁架?
什麼人要綁架車璐旺?
是飛來飛去的那幫凶徒?
還是七十六號?
日特?
還有就是,車璐旺現在落入巡捕房手中,他現在是什麼情況?有沒有被巡捕懷疑什麼,有無暴露?
程續源越想越是心驚。
車璐旺若是暴露,乃至是開口,那麻煩就大了。
程續源不敢怠慢,立即打電話給情報第一組組長朱小鐵,令其立刻接洽公共捕房的邵明奎或者邵明波,通過公共巡捕房的正當渠道打探車璐旺的情況。
就在此時,桂倩敲門進來了。
“倩雲,出什麼事了?”程續源見到妻子表情凝重,心中咯噔一下,問道。
“重慶來電。”桂倩說道,“七十六號秘捕車璐旺,車璐旺當街呼救,他和七十六號的人一起被巡捕抓了,戴老板有令,上海區要有應變之準備,同時儘快營救車璐旺。”
程續源聞言,臉色連連變化。
並非驚訝於得知了那些意圖綁架車璐旺的人是七十六號的特工,而是因為這邊李萬茂剛剛打電話來說這件事,重慶那邊的電報竟然也到了,不僅僅如此,甚至於重慶那邊的電報內情比李萬茂所知還要深入。
“不愧是總部啊。”程續源震撼且感歎。
……
“程太太,莪剛才聽見是程先生來電話了,是現在殺魚嗎?”周茹係著圍裙,過來問道。
“先生中午在他學長那裡吃飯,不回來了。”白若蘭說道,隨之將程千帆的那些飲食要求告知周茹。
“君士坦丁堡的百裡香,我知道了。”周茹點了點頭,“第三排左起第二瓶的紅酒……”
她想了想,“程太太,程先生記錯了,那瓶紅酒程先生讓我拿到住處寄放,說是方便隨時送到捕房……”
說著,她解開圍裙,“太太,我現在就回去取酒。”
“也不急於這一時,你吃了飯再去吧。”白若蘭說道。
“取了酒還要醒酒,我先拿來吧,以免下午有事耽擱了。”周茹說道。
“也好。”白若蘭深深看了周茹一眼,微笑頷首,“辛苦你了,小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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