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諜戰歲月!
“這個就不清楚了。”阪本良野搖搖頭,他並未具體關注過這件事。
略一思索,阪本良野說道,“我猜測應該和各省來參加國黨六大的代表有關。”
“搜得死內。”程千帆緩緩點頭,若有所思。
兩人都並未就這個話題繼續,約莫半小時後,憲兵司令部的篤人少爺終於來彙合,隨後,三位好友一同前往春鶴居酒屋。
三人摟著藝伎,唱著歌,微醉而歸,此春鶴居酒屋之行,同時兼顧了找尋失蹤的內藤小翼的工作。
“停車。”程千帆本是微醺的閉著眼睛休息,忽而睜開眼,看了看車外說道。
吱呀一聲,浩子將車子靠邊停下。
哢嚓。
程千帆摸出金質煤油打火機,點燃了一支煙卷,他輕輕抽了一口,微微皺眉思索事情。
在春鶴居酒屋,程千帆尋了個機會,以挖苦禮查飯店的三笘和也竟然想和今井武夫搭上線為引子,誘使阪本良野提及今日發生在禮查飯店之事,進而引發宮崎健太郎對於那位中國國黨副總裁的慣例嘲諷。
對於日本人來說,能夠以鄙薄的口吻肆無忌憚的挖苦投靠大日本帝國的中國國黨副總裁,這是一種得意洋洋的舒心體驗。
這個話題也吸引了川田篤人的加入。
果不其然,正如程千帆所預料的那般,憲兵司令部從未放鬆過對於汪填海那幫人的秘密監視。
從川田篤人的口中,程千帆對今日之事有了更清晰的了解和認知。
汪填海等人要召開所謂的國黨全國六次代表大會,並且已經成立了六大籌備委員會。
但是,要在毫無基層黨組織基礎的情況下,拚湊出所謂的全國六大會議代表,以茲產生所謂各省、各特彆市黨部和海外黨部的代表,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於是,汪填海給手下群賢下達了任務,分區包辦,聯絡會議代表。
汪填海派親信周化州潛赴重慶,但僅拉了劉一山、金暨鳳、胡鐸等數人前來。
周化州再北上拉人,應者更少。
那位汪夫人則將此事視為進一步提升家族政治影響的大好機會,她動員家族裙帶關係,指使陳耀祖、陳昌祖、陳春圃、陳國琦、陳國強、陳國豐等等陳氏家族的親戚齊齊來滬,共襄盛舉。
周涼也認為此乃趁機擴大自己的勢力的好機會。
他指派梅申平、丁目屯兩位手下乾將從江浙淪陷區拉人。
丁目屯的行動最迅速,成果最斐然
他安排特工總部眾多投誠的原中統蘇滬區人員,軍統上海站人員齊齊重新加入所謂的國黨上海特彆市、江蘇省兩個黨部,這些投靠七十六號的眾多中統、軍統人員,尤其是前者居多,就這麼搖身一變成為了國黨全國六大的江蘇省、上海市黨代表。
梅申平則重點在‘首都’南京以及浙江拉攏代表。
就此,竟然在汪填海派係內部形成了以周涼為核心的以原係為最重要構成的在黨務方麵的優勢。
得知大業將成,急匆匆來投奔汪填海的李聖五,更是把老婆、妻舅、表弟、表侄統統提攜為代表。
林伯生則是在自己的報業係統挖掘。他發動乃至是強令《南華日報》《中華日報》的編輯、記者人馬共襄盛會,其中不是國黨的竟然通通火線入黨——即刻加入國黨,並且以人員的籍貫分門彆類,搖身一變成為各省黨代表。
就如此這般臨時拚湊起汪偽“六大”的班底。
不過,可笑的是,這些漢奸拚命折騰,但拉來的代表與汪填海預計出席“六大”的三百多名代表額數相距甚遠。
這種情況下,汪填海急得要命,向群賢下達了必須在近期完成各省黨代表就位的死命令。
故而,川田篤人分析說那位在禮查飯店被特工總部的人帶走的旅客,很可能是頗有名氣和地位,是被強拉去當六大代表的。
當時,程千帆便笑言,這個好辦,查一查就知道了。
如是,小程總直接用春鶴居酒屋的電話機打了個電話。
約莫半小時後,消息反饋回來。
在禮查飯店抓人的是特工總部的陸飛。
而被陸飛帶走的兩位旅客,一人姓郭名藎宇,其人曾任福建學院教授、廈門大學教授;另一人姓瞿名不換,乃是福建小有名氣的文人,兩人是來滬上拜訪舊友的。
‘宮崎健太郎’便哈哈大笑,豎起大拇指讚歎篤人少爺神機妙算。
身邊的藝伎則讚歎於這位取了日本名字的‘小程總’神通廣大,如此迅速便打探到了消息,小程總得意洋洋的在藝伎懷裡摸了一把,大言不慚‘我真正的厲害你還沒品嘗過呢’。
……
夜風吹拂。
暑氣日重,便是風兒也是熱的。
程千帆輕輕吸了口香煙,指間夾著香煙,小拇指撓了撓鬢角。
汪填海等人正在籌備國黨全國六大之事,他此前從未獲悉隻言片語。
這令他警惕和自省。
按理說汪係人馬如此大張旗鼓的招攬會議代表,此事並不難探知,但是,實際情況就是他神通廣大的小程總都沒有得到該情報。
程千帆反省。
他認為有兩個原因。
其一,這些所謂的黨代表,以原國黨人員以及一些名流為主,他的手下、觸角以打探市麵上的消息為主,很難接觸到更高層麵。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對於汪氏的四處拉攏代表之事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還是出於保密的原因,無論是今村兵太郎還是三本次郎此前都未曾露出半點口風。
另外就是,以上海來說,上海的黨代表是丁目屯負責的,此人直接將手中的小漢奸們的名單報上去,整個上海特彆市的黨代表任務就完成了。
此可謂是無聲無息。
此外,程千帆仔細琢磨,他認為這件事敵人之所以保密工作做得不錯,丁目屯、李萃群的特工總部定然出力不少。
料想,特工總部此前應該是秘密邀請、脅迫諸人加入所謂汪氏和平運動的,故而並未有消息外泄。
若非今日適逢特工總部的人去禮查飯店抓人,他又恰好在阪本良野那裡做客,此事他將依然無從得知。
程千帆自己給自己對火,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煙,將手中的煙蒂扔在地上,用鞋尖碾滅。
這件事是一個教訓,歸根結底是他缺乏對於汪氏人馬的關注,確切的說,是為了避嫌的考慮,他特意沒有去關注汪填海派係人馬的情況——
宮崎健太郎忙於生意,便是特高課的任務都是能推脫就推脫,豈會分心去關注汪填海方麵的動向。
不過,隨著汪氏將要召開所謂的國黨六大,可想而知,汪係偽政權也將很快粉墨登場了,他此後要加強對於汪填海偽政權的關注了。
回到家中,程千帆使用書房的秘密電台向重慶總部發報。
他彙報了汪氏即將召開所謂國黨全國六大會議,以及汪氏湊不齊各省黨代表,以至於特務們正在四處抓人充當黨代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