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聽了,忙搖頭道:“是龍是蟲,他們自己熬去,想要讓我托舉,隻憑著主仆名分?那我不是虧了,我也沒得他們的孝敬……”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真要孝敬了我,圖的是我幫他們補缺,那我更不想應承,省得他們孝敬了一千兩,外頭打著我的名義搜刮十幾二十幾個一千兩,那我不是虧了”
四阿哥看著九阿哥道:“不能這樣說,分到你名下的旗屬,到底不一樣。”
就算不在九貝勒府執役,也是僚屬。
三節兩壽,都要孝敬主子。
九阿哥卻堅持己見,道:“多大的腦袋,戴多大的帽子,若是出色的人才,不用我托舉也能考出來,要是沒有本事的,就老實貓著,彆去外頭禍害百姓了。”
四阿哥:“……”
這樣選擇也不算錯,勝在省心。
也隻是省心罷了……
為什麼太子這幾年焦躁,就是因為他束縛在毓慶宮,沒有旗屬,沒有了索額圖這個紐帶之後,“太子黨”就成了一盤散沙。
大阿哥那邊分了佐領人口,這“千歲黨”沉寂了十幾年還沒有減弱,反而有更盛之勢。
功大莫過於從龍,有佟家跟赫舍裡家的例子在前,誰不指望雞犬升天呢?
等到九阿哥回家,就看到舒舒正賞看季家送來的幾樣禮。
見九阿哥回來,舒舒就道:“這個碧璽朝珠顏色清新,回頭爺配夏朝服穿。”
九阿哥看著這串粉色配藍寶石的碧璽,嘴角抽了抽,道:“太鮮嫩了吧,爺戴合適麼?”
舒舒道:“怎麼不合適?外頭戴珊瑚朝珠、瑪瑙朝珠的大有人在,那顏色也鮮亮。”
九阿哥指了那珊瑚樹道:“這個珊瑚顏色難得,也可以磨成珠子給你做朝珠,或是做首飾。”
舒舒看了,道:“紅珊瑚外頭常見,粉珊瑚偶爾能見著,顏色都浮,這個桃紅色討喜,先收起來,回頭等到娘娘千秋做壽禮,娘娘也愛這個色兒。”
九阿哥聽了,有些遲疑。
舒舒看著,有些意外,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臉上帶出了幾分不舍。
這位素來是大孝子,不過是一盆珊瑚,怎麼舍不得了?
九阿哥道:“爺就是尋思若是你用了,那回頭會留著尼固珠,可是娘娘用了,回頭會留給誰呢?”
早先九阿哥覺得,自家娘娘的東西,會給他們兄弟與恪靖公主平分,可自己當了阿瑪後,就想得多了。
十八阿哥太小了。
人都有憐弱之心,父母的憐弱之心更盛。
等到汗阿瑪大行,他跟五哥估計連孫子都有了,十八阿哥卻小,又是封爵靠後。
到時候什麼都要落後他跟五哥一步。
當娘的多心疼幾分也是尋常。
“爺還是愛計較……”
九阿哥自嘲道:“爺小時候遭遇的不公,爺可以不計較,可爺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吃虧。”
雖說是同胞弟弟,可是兄弟年齡差著遠處,總共也沒見過幾回,說手足情深就是扯淡。
舒舒心裡覺得,宜妃沒有那樣目光短淺。
給幼子留著私房重要,還是兩位哥哥的友愛庇護重要?
這應該並不難選擇。
不過她沒有非要代宜妃說話,過去的不公平都是真實存在,可以淡忘,卻不能抹去。
九阿哥這樣行事,將自己的小家放在前頭,對舒舒來說是好事。
雖然說,這樣的做法不大符合孝道。
舒舒就道:“那就給尼固珠留著,不用磨珠子了,那套滇玉手鐲還有那些粉色寶石,我就夠用了。”
粉紫色的翡翠手鐲,還是見光不失色的濃粉紫,誰見了能不愛呢?
可惜的是,眼下翡翠還是認的人少,外頭還是更喜歡和田玉。
至於那些粉色寶石,總共好幾個尺寸,有大有小,可以做成母女款的壓襟跟領花。
三個孩子種了痘,以後出門不限,也要收拾些出門的穿戴。
九阿哥方才是真舍不得,現下又有些真愧疚,道:“爺這樣不孝,是不是不大好?”
自己也是當阿瑪的,萬一孩子們有樣學樣……
舒舒道:“爺偏心誰了”
平日裡抱尼固珠的時候是多些,那是因去寧安堂看孩子的時候就尼固珠一個;可是去後罩樓的時候,卻是豐生跟阿克丹兩個。
九阿哥一起抱,抱不動,抱一個,看另外一個也不自在,就一個也不抱了。
九阿哥想想也是,道:“咱們也不能一味求公平,那對豐生就是不公平,回頭阿克丹生出不好的心思,倒是咱們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