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錫忙扶了酒盅,橫了眼福鬆跟珠亮。
沒有眼力見兒。
福鬆與珠亮訕訕,這是慢了一步。
誰會想到,九阿哥屁股剛沾椅子,就夠酒壺去了。
小三、小四、小五望向九阿哥,今兒貝勒姐夫好像有些殷勤。
九阿哥看著齊錫道:“一個女婿半個兒,嶽父要是遇到難處,隻管與小婿開口……”
齊錫:“……”
九阿哥接著說道:“您輩分在這裡,既是董鄂一族的族中長輩,還是小婿的嶽父,哪裡容人怠慢?”
齊錫聽到這話,就曉得外頭有董鄂家的閒話。
他就道:“沒人怠慢我,都是外人渾說的,雖說隔了房頭,可當年堂兄待我如親弟弟,我自然也待增壽如親侄兒,這叔侄之間,有什麼說不開的?”
九阿哥有些狐疑道:“那外頭怎麼說增壽怨恨您得了族長,故意為難您跟珠亮?”
齊錫道:“小人嚼舌頭,興風作浪罷了,九爺不必當真。”
九阿哥道:“那就好,您身份在這裡擺著,總不能真的叫個晚輩欺負了。”
當他這個貝勒姑爺是擺設?
增壽要是敢蹬鼻子上臉,那九阿哥就要代自己嶽父出頭了。
福鬆與珠亮在旁,都沒有說話。
珠亮性子寬厚,經過齊錫的解釋,已經明白之前的舊族產是怎麼回事兒,倒是沒有記仇。
福鬆這裡卻是記了一筆。
增壽後來是醒過神來,主動來都統府示好,前頭卻是拿夠了架子。
自己阿瑪弄出新族田,得了便宜的還是增壽。
畢竟老四房一直是董鄂家主支,各房都習慣了老四房的各種貼補。
那族產不族產的,本可以扯皮。
就算其他房頭夠不著,老四房的旁支庶出卻還有一大堆。
他們都是端恪公的後代,有資格享祖宗遺澤。
如今重新置族田,旁人再想惦記著公府貼補,就名不正、言不順,公府反而能省下好多開支。
拿出了三百畝做族產,總比被人惦記著幾處莊子跟幾個鋪子的收益便宜太多。
福鬆垂下眼。
自己阿瑪怎麼就做不得族長?
要知道,滿人的族長,講究的可不是長子嫡孫。
素來都是誰得勢,成了家族頂梁柱,誰就說了算。
索額圖風光了幾十年,就是因為他越過兄弟侄兒,成為赫舍裡家的當家人。
小三、小四跟公府那邊本也不親近,倒是小五這裡,早年還在公府開設的族學讀書,跟那邊略熟悉些,也隻是熟悉些罷了。
兄弟三個跟增壽這個隔房的長兄差著歲數,接觸不上。
不過他們都記得三十八年那場官司,堂伯病著,增壽這個公府繼承人卻沒病,可是也沒攔著弟弟。
甚至影影綽綽的有些傳言,就是當時鼓動兩個弟弟打伯府爵位主意的不是旁人,就是增壽。
不管真假,到底叫人心裡膈應。
聽到這位族兄,幾個小的臉上都是漠然。
齊錫看著兒子們的反應,心中歎了口氣。
在他這一輩還好,堂兄弟們之間血脈隔的不遠,彼此還有手足情分;到了小一輩,血脈又遠了一層,外加上族兄弟年歲相差的大,接觸的也少,感情更薄。
偏偏小一輩除了福鬆,其他人才都不顯。
難道要看孫輩?
齊錫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不敢老。
閨女那裡要操心,兒子這裡叫人不放心。
九阿哥也在看著小舅子們,道:“明年又是挑侍衛之年,康王府那邊可有侍衛出缺?家裡可有人挑侍衛?”
侍衛跟拜唐阿,都是五年一挑。
上三旗勳貴大臣子弟,備選宮裡侍衛;下五旗勳貴大臣子弟,備選王公侍衛。
上一回挑侍衛是三十七年,下一回正好是明年。
這時間,就在正月衙門開印之後。
珠亮望向小三,又看了眼小五。
小三道:“我不挑侍衛,我去兵部候補。”
他身上有世爵,可以候補旗缺。
小四這裡是蔭生,五年期滿就能直接授六部員外郎,前程也是穩了。
九阿哥聽了,就明白了,嶽家這是將王府侍衛的缺兒留給小五。
小五明年十四,趕不上這一輪,可以趕下一輪,或是中間侍衛出缺的時候補上。
九阿哥就對齊錫,道:“小婿府上的侍衛也沒有滿額,等到小五成丁,要是康王府侍衛沒有缺了,也可以補我們府的侍衛,熬個資曆。”
齊錫道:“他們兄弟的前程,都差不多了,九爺不用管,跟王爺那邊說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