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叫康熙!
二所前院,搭著彩棚,明燈高懸,亮如白晝。
眾皇子阿哥都到了,陪著送親的客人吃酒。
九阿哥由五阿哥、八阿哥幾個陪著,挨著桌子敬酒。
輪到姻親長輩,尊卑所限,各有拘謹,不過是走個過場,到了同輩,大小舅子們,年輕氣盛,顧忌少了,就是灌酒主力。
偏生舒舒的親兄弟都沒有成丁,堂兄錫柱看著就病弱,出麵的還是公府眾從堂兄。
彭春膝下七子,除了最小的兩個,其他都成丁,正是敬酒的主力。
一時之間,兄弟對兄弟,場麵十分熱鬨。
彭春也是送親之人,坐在齊錫上首,堂兄弟倆碰了一杯“皇上隆恩,珠亮他們兄弟也漸大,咱們董鄂家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齊錫喝了,又親自執壺給彭春滿上“這些年,全賴大哥辛苦,屢立戰功,才支撐起門戶……就是今日之喜,也多有大哥的緣故,弟弟心裡都曉得……”
堂兄弟兩個這幾年也多尷尬,倒不是兄弟有了嫌隙,而是齊錫的正紅旗滿洲都統之前是彭春兼著多年。
同彭春現下掌的正紅旗蒙古都統相比,自然滿洲都統握著實權,而且還要輪值宮中,與皇帝更親近。
彭春卻拍了拍齊錫肩膀“莫要想多了,還是侄女出彩,皇上才下恩典……幸好有你……小一輩還撐不起來,要是董鄂家丟了這滿洲都統,還不知什麼時候能輪回來,正紅旗體麵人家可不隻是咱們董鄂氏……”
堂兄弟兩人再次對飲,都在酒中,將前頭的嫌隙都去了。
小一輩桌子上,九阿哥與幾個堂舅子喝了一輪,就不肯再喝,拉扯了三阿哥過來“三哥代弟弟陪客,好好陪,好好喝,不醉不歸……”
三阿哥本在鄰桌,被拉了過來,與幾個大舅子、小舅子大眼瞪小眼。
還是五阿哥厚道,主動提起酒壺,要代弟弟敬幾位酒,卻是帶了醉意,一句蒙語、一句滿語的,舌頭都硬了。
三阿哥哭笑不得,連忙扶五阿哥坐下,將酒壺搶在自己手中“來來,我給幾位新舅爺倒酒!”
公府的幾個兄弟,立時老實了不少。
三阿哥雖是他們的親姐夫(親妹夫),卻是新出爐的多羅郡王,皇子中唯二封王之人,彆說他們兄弟,就是彭春在此也要陪小心。
九阿哥敬完一圈酒,被八阿哥領到廂房,這邊早預備了醒酒湯,是蜂蜜水熬的酸梨汁。
九阿哥端起喝了個精光,被嘴裡的酸澀激的一激靈,清醒了許多“董鄂家怎麼回事?那幾個沒完沒了的灌人,不像是來撐腰,倒像是搗亂……”
八阿哥想了想道“他們都是董鄂氏嫡脈,一個是門長一房,一個成了旁支……向來都是公府體麵,不管是齊錫家這一支,還是伯王外家那一支,都沒什麼份量……這幾年皇上卻提拔起齊錫來,不僅將他們那一支分了新左領,還晉了滿洲都統……此消彼長的,老一輩曆經沉浮不計較,小一輩卻涉及世職之類的,可不是急了……”
九阿哥嗤笑“好大出息?不想著自己攢功勞晉身,就惦記自家碗裡的幾塊肉……”
八阿哥垂下眼,卻是苦笑。
八旗入關數十年,天下大定,哪裡還有什麼大戰事?
之前的準格爾之戰,說不得就是近年最後一場大戰。
要不是沾了這戰功,他們兄弟幾個也不會直接封了郡王貝勒。
或許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能高封,可他與七阿哥肯定要差一等到兩等。
“子以母貴”,那四人是四妃之子,不是嫡出,可也不算庶皇子。
也就是眼下推崇漢學,旗人“並嫡”製度弱了,尤其是皇家,分了三六九等出來,否則按照太祖朝的規矩,就隻有四妃以上所出的皇子才有排序,他與七阿哥這種生母位卑的就是連排行都沒有的庶皇子。
等到以後九阿哥、十阿哥封爵,依照“子以母貴”的規矩,也會封在他上頭。
幸好……
有了之前的戰功……
有這一步領先,往後隻要自己勤勉當差,隻會處處先,不會被弟弟們爵位壓一頭。
九阿哥嘲笑完董鄂家,察覺到不妥當,那是他的嶽家,以後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立時道“齊錫家這幾個倒是實誠,都不太機靈的樣子,往後少不得拉扯一把……”
八阿哥不由莞爾“是了,往後也是做姐夫的人……可要當姐夫的樣子……”
九阿哥倒是聽進去,連連點頭“反正公府那幾個想要憑著年紀欺負那幾個小的,可不成!真要那樣,到時候我找三哥說理去!”
八阿哥笑著聽了,沒有再說話。
好弟弟成家了,往後有了自己的小家……
董鄂氏,不僅是長女,還是叔伯兩房唯一的女兒,嬌養著長大,曾傳出與妻子不睦的閒話……
“爺,福晉主子在外候著呢,要回了……”
八阿哥的近侍趙福躬身進來,小聲稟告。
外頭的喧囂聲漸歇,八阿哥掏出懷表看了眼,已經快到子時,便起身吩咐何玉柱“扶你主子去新房……”
九阿哥酒醒了一半,腦子清醒,卻有些腳軟,就扶著何玉柱出來。
八福晉等在外頭,看到九阿哥嗤笑一聲“你倒是娶了個好福晉,怪會看人下菜碟,誰都容讓,就是要我的強!”
九阿哥聽著稀裡湖塗的,八福晉已經拉扯著八阿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