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眼皮耷拉下來,帶了不快道“真是胡鬨!就算是擔心阿哥,也不至如此!那是親兄嫂,不是仇人,大伏天的,吃口冷酒、就兩筷子涼菜,又不是誠心怠慢,就要鬨騰的不安生……太不懂事,自己本就病著,還不安生養著……不用她過來,香蘭你走一趟,好好代本宮訓斥她一頓,問問她曉得錯了沒有……本宮也不指望她賠罪,隻要她安安生生的養病,等病好了麻溜的去給八阿哥、八福晉賠罪……”後幾句,是對香蘭說的。
香蘭應了一身,隨著孫金出來。
孫金帶了忐忑,小心道“姑姑,真不怨我們福晉惱……您是沒瞧見,不僅那酒與西瓜都是拿冰鎮著……就是幾個小菜,那道醬鹿肉下頭墊著白菜葉,白菜葉底下都用了冰……要說不是故意的,誰信呢……”
香蘭瞥了他一眼,眼神看了眼小宮女手中燕窩,輕哼道“多嘴,沒個眼力見兒!”
孫金拍了自己嘴巴子一下,閉上了嘴。
香蘭神情緊繃著,心裡卻明白娘娘為什麼惱。
九阿哥的身體狀況,旁人不曉得,香蘭是宜妃心腹,自是知曉。
因此她也看出剛才娘娘生氣,壓根就不是為九福晉,而是怨上了八阿哥與八福晉。
或許八福晉隻是一時置氣,才安排冷酒冷食,可對九阿哥來說,如今正忌諱。
娘娘這幾日本就為九阿哥擔心,不怒才怪。
二所書房。
舒舒在看自己的手劄,將昨晚之事,寫了一筆。
描述的很客觀,事件的開端、發展、爆發、收尾。
自己對八福晉的憤怒,對八阿哥的失望……
偷偷替丈夫難過,覺得八阿哥辜負了九阿哥的兄弟情義……
合上手劄,舒舒的心情實際上很愉悅,心裡給九阿哥加上十分。
雖然他隻是個少年,可處事有擔當,還曉得護著她周全。
不過她也明白,以後像昨晚那樣的“突發事件”,還是當免則免。
太出格了,不符合她的行為規範。
還有這些日子,二所的新聞太密集,一次、兩次……
很長一段時間內,不宜再有什麼動靜,要不然不用說對錯,給人的印象就遭透了。
皇上八個兒媳婦,上一個這樣隔三差五鬨新聞的是八福晉。
這個時候,舒舒隻想沉寂,可不想與八福晉“匹敵”。
香蘭姑姑隨著孫金過來,舒舒頗為意外,不過聽香蘭轉述了宜妃的“訓斥,明白了用意。
宜妃與九阿哥一樣,將舒舒擋在後頭,讓她以“養病”為名,老實在二所待著。
這樣在她已經“訓斥”過兒媳婦後,康熙也好,太後也好,就不好越過宜妃再管教一回。
雖說與舒舒最初的用意也對上,可隻看宜妃連追問都不追問一句,就選擇了庇護兒媳婦,即便是“愛屋及烏”,舒舒亦是感恩,滿臉愧色“是我不好,一時魯莽,勞煩娘娘操心……謹領訓,等身體好些,就去給八爺、八福晉賠罪,也去給娘娘請安……”
香蘭剛才板著臉傳訓,眼下神色緩和起來,從小宮女手中拿過燕窩匣子“娘娘惦記福晉,正好得了好燕窩,就叫奴才帶來,這個補氣養顏最好……福晉每晚燉一盅吃,吃沒了打發人過去再取就是……”
舒舒接了,亦是帶了不安“原當我們孝敬娘娘,卻偏了娘娘好東西……”
香蘭隻輕聲道“主子心中,最牽掛的唯有阿哥與福晉身體……兩位都好好的,主子就彆無所求了……”
舒舒心中有數,鄭重道“爺同我年輕,好吃好喝的養著,再沒有不好的……”
等到香蘭離開,舒舒就回了東稍間。
二所正院,繼續飄著濃濃的藥湯子味兒。
舒舒拆了頭發,直接在炕上補覺。
真要說起來,出嫁這半月,她的精神一直緊繃著,借此機會,好好休息一段日子也好。
小椿與小榆對視一眼,從稍間退了出來。
周嬤嬤人老成精,已經看明白昨晚九阿哥要打要罰的,不是小兩口真惱了,也安撫住齊嬤嬤。
小椿她們幾個在上房服侍,自是將舒舒與九阿哥的相處都看在眼中,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隻小榆拉了小椿去西次間,掏出個素綢荷包來“瞧瞧這是什麼?”
荷包平平無奇,裡麵卻有兩個沉甸甸銀元寶,一個五兩,兩個就是十兩銀子。
彆說一個格格,就是正房這裡,這也是上等封。
小椿眉頭一挑,麵上帶了慍色“又是後院那個兆佳格格,她不安生待著,上竄下跳想要做什麼?”
好幾天了,兆佳格格的兩個宮女,不是借著提膳在前院與小棠搭話,就是借著沒頭油了,跟小榆套近乎,倒是不敢往小椿、小鬆兩人身邊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