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心裡詫異,隨即明白過來。
四福晉算是童養媳了,三十一年就嫁進宮中,與大福晉妯裡兩個相處最多,也多受長嫂照顧提點,感情自然深厚。
他心裡歎口氣,告辭出來。
走到乾東二所時,九阿哥就很是澹定了。
沒有再猶豫。
現在他各處通知一聲,兄弟情義儘了,署理內務府總管的職責也儘了,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三阿哥也不在,往禦前去了。
三福晉九月初生產,如今已經出了月子,依舊有些豐腴。
見了九阿哥,她卻沒有之前的熱絡,也沒有擺什麼大姨姐的架勢,板板正正,臉色寡澹。
九阿哥見了,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是記仇了。
好好的多羅郡王,出去一趟,就成了多羅貝勒。
不說旁的,三福晉在宮裡用肩輦的資格都沒有了。
三福晉不敢埋怨做決定的康熙,知曉了大概緣由後,就將禍頭子九阿哥給埋怨上。
九阿哥覺得沒意思,也是冷冷澹澹的神情,說了大阿哥今日搬家的事情,轉身就走了。
他不是大度的。
三福晉如此,他就也故意使壞,沒說七阿哥今日也搬家的話。
等出了二所,九阿哥就冷笑著,跟何玉柱念叨“真是不知所謂,難道還指望爺與福晉去給他們兩口子麵前屈膝賠不是?”
何玉柱小聲道“奴才瞧著,雖說是同族姐妹,三福晉不如咱們福晉大方大氣……”
九阿哥得意道“那是,壓根就不該放在一起比……”
說話的功夫,九阿哥沒有耽擱,急匆匆地往乾清宮去了。
何玉柱跟在後頭,猶豫著要不要提醒一句。
好像是忘了一處。
乾西頭所,還沒說呢。
現在天黑的早,酉初就天黑了。
現下,眼看就要申初了。
今日搬家的話,時間非常緊。
不過他猶豫之後,還是閉了嘴。
估摸主子是打算禦前請旨下來後再去說,反正回二所也要路過。
乾清宮,西暖閣。
看著磨了半天牙的三兒子,康熙有些心累。
什麼時候了,居然首先惦記的是包衣人口?!
三阿哥說的口乾舌燥,覺得自己也不容易。
又不是為了他一個。
還有老四、老五、老七、老八呢……
都是弟弟……
這個時候含湖著,可就吃虧了……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都是汗阿瑪的兒子,爵位一時分了高低,也說不出什麼,誰讓老大年歲在那裡,確實比大家多兩次軍功。
可皇子就是皇子。
不是封了爵,就成了尋常宗室。
多羅郡王是皇子。
多羅貝勒也是皇子。
這服侍的人口,怎麼還要分出多寡來……
每個人都是一大家子……
往後住外頭,又不像宮裡這裡,有人上班執役。
包衣少了,也不夠使喚。
康熙心中失望,麵上卻是不現,點了點頭,道“朕曉得了,貝勒入旗所帶包衣,就按照王例……”
三阿哥心願得償,忙笑著說道“謝汗阿瑪隆恩……”
這個笑容與過去一般無二,十分的親近,滿眼的慕孺。
康熙卻隻覺得心塞,擺擺手道“出門多日,也都勞乏,回去歇著吧……”
之前覺得這個兒子笨拙可愛,小聰明都掛在臉上。
可是現下看著,有些狼心狗肺。
少幾分熱乎氣。
對兄弟如此?
對父母呢?
平日裡也不見他對鐘粹宮那邊有什麼特彆的孝敬,對外家人也夠心狠的。
“嗯,那兒臣先回了……”
三阿哥恭恭敬敬的退了出來。
剛出乾清宮,他就與九阿哥迎頭碰上。
九阿哥腳下不停,跟三阿哥打了聲招呼就走過去了。
三阿哥看著九阿哥背影,臉色微沉。
之前覺得內務府衙門不是正經衙門,比不得六部衙門體麵,現下想想,這個衙門卻是每日都能見汗阿瑪。
就算沒有大事兒,尋個小事兒,也能過來麵稟。
老九真奸……
他年歲小,就算這個時候往六部當差,也比不得前頭的哥哥們有經驗,這也是另辟蹊徑……
西暖閣裡。
康熙本就為三兒子心煩,聽了九阿哥來意,知曉也是為包衣人口來的,就有些不耐煩。
他望向九阿哥的目光,帶了審視。
“你如今署理內務府,也該有自己的主意……照你說,這貝勒包衣怎麼分配是好?”
九阿哥愣住了。
好一會兒,他皺眉道“這個,是兒子能插嘴的麼?不是汗阿瑪您定的?”
康熙蹙眉道“朕在問你,你就一點建議都沒有?”
九阿哥仔細想了想,道“郡王與貝勒,爵俸差一倍,八旗左領也差一倍,包衣也按照這個比例來?可郡王是兩個半左領包衣,這一半的話,怎麼分?一個左領,外加一百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