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沒有旁人在,她怎麼道歉求饒都行。
可當著旁人,她放不下身段。
她向來傲氣。
她想要大喊兩聲,又曉得輕重,就耷拉下腦袋。
“我去看看爺的藥……”
說罷,轉身就走。
八阿哥抬頭,看著八福晉的背影,麵上帶了苦笑。
四阿哥的眉頭能夾死蚊子。
“要不然,你就跟惠妃母要兩個嬤嬤過來吧……”
直郡王忙著照顧福晉,搬家次日就從延禧宮求了兩個嬤嬤過去,幫著打理內務。
八福晉這行事,實在不是有擔當的。
可是總不能這樣,遇事就躲。
八阿哥長籲了口氣,道“怕是隻有如此了……”
九阿哥在旁,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八阿哥。
“八哥得狠下心來,彆幾句好話就輕輕放過!總要讓她怕了,行事才會有所顧忌!要不然的話,往後怎麼辦?汗阿瑪不打人,可會降爵,你看老……三哥那邊,就是行事不當,直接摘了郡王帽子……你這貝勒,能降幾回?”
八阿哥聽著,神色有些茫然。
以後怎麼辦?
還有以後麼?
汗阿瑪說不耐煩見他,不讓他去禦前。
還讓他滾……
他的神情太過沉重。
九阿哥還要再絮叨,十阿哥忙拉住。
“九哥少數兩句,八哥自幼聰慧,甚曉世故,哪裡還用九哥說這些?之前束手束腳,不好約束,也是八嫂脾氣在這裡,八哥顧及著八嫂年輕麵嫩,怕影響了夫妻情分罷了……”
九阿哥聽了,點了點頭。
老十好像說的沒錯。
八哥打小聰慧,可是汗阿瑪都讚過的。
這半年卻有不是的地方,這就是傳說中的色令智昏?
他看著八阿哥,帶了些疑惑。
八福晉相貌是不錯。
英雄難過美人關?
八哥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十全十美。
不說旁人,就說自己。
也就是舒舒是個好的,處處妥當。
要是跟八福晉那樣跋扈無禮,自己早就收拾八百回。
八阿哥還不曉得自己在九阿哥心中的好哥哥濾鏡,裂開了一個大口子。
他帶了幾分愧疚,對十阿哥道“明日不能做儐相了,提前祝十弟大喜……”
十阿哥擺擺手道“八哥可彆躲懶,等到弟弟大婚時,還要勞煩八哥不少……”
八阿哥這才釋懷,輕笑著點點頭“一定!”
幾人都有正事要忙,又閒話了幾句,就出來了。
九阿哥沒有直接跟兩人同行,而是往都統府去了。
鈕祜祿家那邊,九阿哥直接打發內務府的郎中過去通知了。
都統府這邊,他早打算自己走一遭。
舒舒暫時出不來,自己過去一趟,見見嶽父嶽母,也算是代舒舒儘孝了。
都統府,上房。
覺羅氏跟著伯夫人一處,正帶人清點要給舒舒捎進宮的東西。
昨日一早,齊嬤嬤帶著核桃、小鬆、小榆幾個回來。
帶回來整整四車皮子。
這幾人都是跟在舒舒身邊出遠門的。
就在覺羅氏與伯夫人跟前,將舒舒這幾個月的行程與行事都說了一遍。
前幾天聖駕回鑾,妯裡倆已經聽齊錫講了一遍。
不過齊錫住在八旗營賬,對於女兒女婿的事跡也就曉得的大概。
例如,越過兩位嫂子,奉命看顧兩個小叔子飲食起居。
隨著九阿哥先行,核查內務府行宮。
太後身體不虞,跟著宜妃隨侍太後左右。
五阿哥受傷,九阿哥署理內務府總管……
妯裡倆沒有覺得與有榮焉,反而越發擔心了。
光頭阿哥,沒有差事,也就沒有大的錯處,拖累不到舒舒頭上。
有了差事,固然夫貴妻榮,可要是出了錯處,也要牽連舒舒。
等到昨日,聽著核桃主講,其他三人補充。
妯裡倆將舒舒這幾個月的事情都了解的差不多。
自家的舒舒,還是那個小機靈鬼兒,事事周全,麵上挑不出錯來。
就是九阿哥,聽著也長進不少。
倒也不意外。
舒舒一個表弟、五個胞弟,都教得明明白白,還調教不好一個九阿哥?
妯裡倆人總算放下心。
可是聽說帶回來的二十車皮子都散儘了,兩人就開始收拾東西。
今年是舒舒嫁進宮的第一年,要給宮中長輩預備年禮。
下頭的小阿哥、小公主那邊,也要預備著。
手頭肯定不寬裕。
伯夫人又拿出一柄如意,掐絲琺琅鑲金紋如意。
還有幾件精巧的擺件。
覺羅氏沒有說什麼拒絕的話。
伯府那邊……
伯爺打算的很好,給庶子聘了伯夫人的娘家侄女,想著往後婆媳和美。
伯夫人即便待庶子冷澹,也是沒有親自撫養的緣故,往後養了孫子,自是不同。
可是錫柱身體在這裡擺著,每天吃藥跟吃飯似的,一天三遍。
侄媳婦行事也周全,倒是處處將丈夫放在頭裡。
如今伯府,又成了舊日格局。
之前是三個主子,各過各的。
現在是四個主子,分了三處,各過各的。
覺羅氏看在眼中,心中警醒。
這庶子就是一根刺兒,哪個與丈夫恩愛過的女人能受得了?
要是沒有錫柱,伯府過繼了嗣子,都不會是如今這樣冷鍋冷灶的局麵。
可是對男人來說,嫡子庶子外室子,都是自己的血脈。
那是最重要的。
再親的侄兒也越不過自己的親兒子。
否則即便有了錫柱,伯府也不是不能過個嗣子。
畢竟嫡庶有彆,錫柱隻是婢妾所出,身份確實拿不出手。
覺羅氏想這些,倒不是惦記祖上的爵位或者如何。
就是引以為戒罷了。
等找到機會,她要跟閨女提一句。
不能像伯夫人這樣執拗。
嫁了皇家,庶子庶女是免不了的。
得想開些。
看不開,還是因為太在乎。
實際上,不值當,自己心情舒適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