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又否定了這個念頭。
自己也不是傻子。
能被湖弄一年、兩年,還能湖弄十幾二十來年?
就跟佟國維與阿靈阿一樣。
不說早年恩怨,隻說去年阿靈阿長女原是九福晉候選,就是佟國維摻合了一筆。
康熙最早還誤會是赫舍裡家手筆,不樂意九阿哥娶鈕祜祿氏之女,與十阿哥親上加親。
結果查出來是佟國維。
當時還隻當他是報複阿靈阿構陷兄嫂作風不正,影響佟家一族名聲的緣故。
結果兩家還有勾連。
這不能說明他們之中沒有仇怨。
就跟索額圖與尹桑阿翁婿之間,也有紛爭,可是對著自己這個皇帝的時候,他們也會一致對上。
尹桑阿叩首道“奴才隻求皇上念在索大人曾有微末之功的份上,允他‘八議’……”
“啪”!
一個折子從上頭摔了下來,重重地落在尹桑阿麵前。
“那你就看看,他能不能‘八議’!”
康熙的聲音冰冷。
折子已經散開,上麵是密密麻麻的手印。
是戶部尚書兼內務府馬齊與新上任的內務府總管赫弈聯名的折子。
尹桑阿的心沉了下去。
赫弈出身赫舍裡氏,是嶽父同曾祖的從堂兄弟。
既是赫弈聯名,那這上麵的罪名就不是空穴來風。
等到一項一項的看下去,從坤寧宮宮人,再到乾清宮宮人,再到阿哥所……
再後頭,是索額圖府上各管事下人的口供。
公府賬房開支。
城外豢養凶徒。
涉及人命四十三條。
這些還不是最致命的,致命的是曾在榮妃身邊安插宮人,牽扯到承瑞阿哥和賽音察渾兩位阿哥之殤。
承瑞阿哥是皇一子,三歲殤,沒有序齒。
賽音察渾是皇四子,四歲殤,沒有序齒。
又有康熙二十七年插手乾西四所修繕事務,想要借此謀害十阿哥,未遂,被人鑽了空子,害死十一阿哥。
尹桑阿額頭的冷汗都下來。
他闔上折子,終於曉得康熙雷霆之怒的原因。
尹桑阿覺得胳膊有千萬斤重,緩緩抬起,摘了自己的冬帽,放在一邊,叩首道“奴才耳聾眼花,屍位素餐,懇請主子,允奴才以老疾乞休!”
康熙歎了口氣,從炕上起身,扶了尹桑阿起身,道“朕盼著你我君臣能善始善終……”
自任大學士以來,尹桑阿為人厚重老成,凡事推誠從公,是個沒有私心的能臣。
尹桑阿滿臉羞愧道“奴才該死,竟是不能體恤皇上對索大人的保全之心!”
這裡的罪名,哪裡能經三法司去“八議”的?
真要經了三法司,插手宮中,謀害皇子阿哥,那就是十惡不赦的大罪,抄家滅族都不冤枉。
康熙道“朕保全他的麵子,卻沒有人保全朕的麵子,你拿著這個折子過去見他,問他想要什麼罪,讓他自己擬!”
他的聲音很輕,可是口氣母庸置疑。
尹桑阿的臉色駭白,望向帝王的時候帶了祈求。
康熙緩緩的說道“此事成,朕允你原級告老!”
尹桑阿雙膝跪了,撿起方才放下的折子,道“奴才遵旨!”
內務府衙門。
九阿哥看著眼前幾個人,目瞪口呆“不是先頭兩個內務府總管麼,怎麼又多了一個?”
原來除了馬齊與赫弈之外,堂上還有一人。
那人看著年歲不輕了,估摸跟馬齊差不多,躬身道“奴才哈雅爾圖見過九爺……”
九阿哥出來當差就在內務府,對朝廷大臣記得的就是幾個大學士、六部堂官什麼的,看著此人有些眼生。
“大人是哪個衙門調過來的?”
九阿哥好奇道。
從正月初三到今天才五天,提上來一個內務府總管不夠,再來一個?
“奴才任督察院左副都禦使,得了皇上恩典,兼內務府總管。”
哈雅爾圖對著乾清宮的方向抱了抱拳,道。
九阿哥不再追問了。
督察院是三法司衙門之一,主官是左都禦史,副手是左副都禦史。
右都禦史是總督兼銜,右副都禦史是巡撫、河道總督、漕運總督兼銜。
天呢!
不就是挨著個的核查宮裡當值的人麼?
居然搬來專業審桉的?!
九阿哥點點頭,心裡好奇極了。
他跟赫弈與這位副都禦史都不熟,就到了馬齊身邊,道“馬大人,那這幾日的卷宗呢?”
他想要看看到底查出來多少人。
馬齊躬身道“回九爺的話,卷宗已經封存,交到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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