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晉的祖父從陝西巡撫升了兵部右侍郎,即將返京。
雖說巡撫是從二品,兵部右侍郎也是從二品,看著像平級可是地方轉京城,還能平級,就算升了。
那是姻親長輩,少不得要送一份賀儀。
可是這禮單不好擬,沒有前例。
等到九阿哥回來用午飯,舒舒就跟他說了此事,道“回頭你遇到四貝勒、七貝勒的時候問一嘴,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擬……”
九阿哥皺眉道“這也要給預備禮?那之前張保住升郎中的時候,也沒有預備呀?”
舒舒搖頭道“那怎麼能一樣?”
他他拉家沒有分家,老爺子才是家長,而且升的還是京堂,是值得賀喜之事。
九阿哥道“好吧,爺明天遇到四哥、七哥問一嘴。”
等到梳洗完畢,膳桌擺上,九阿哥才說起福漢兄弟之事。
“慫貨,敢做不敢當·”
他很是瞧不起,道“真當拉個墊背的,他們兄弟就能脫罪?簡直是做夢!”
說到這裡,他也拿不定主意了,道“嶽父那邊,礙著錫柱,不會也想著和解吧?”
之前郭絡羅家的官司撤下來,就是要交一份和解的卷宗上去結案。
九阿哥擔心嶽父心軟,礙於錫柱,也會如此。
舒舒搖頭道“阿瑪不會。”
阿瑪是心軟,可是也要分時候,還要分人。
錫柱無辜麼?
要是他全然無辜,阿瑪會護短,不會讓人牽扯他。
可是錫柱不無辜,那阿瑪也不會“以德報怨”。
九阿哥這才放心,道“那就好,要不然跟鬨劇似的,明明是打到禦前的官司,卻是虎頭蛇尾,汗阿瑪怕是不樂意。”
舒舒想著現下已經是五月底,宜妃產期臨近,道“爺這幾日見了值班的太醫了麼,娘娘那邊,太醫怎麼說?”
九阿哥道“說娘娘養的好,也就這幾日了。”
話音未落,周鬆就麵帶急色的進來稟道“爺、福晉,佩蘭姑姑打發人來,說是娘娘發動了……”
九阿哥愣住。
舒舒顧不得用膳了,已經起身喚小椿,道“拿外頭衣裳來。”
之前她穿著亮底紗的淺綠色襯衣,看著清涼,出門就不好了。
小椿就去找了個同質地的孔雀藍的氅衣給她套上,頭上是萬字紋的鈿子,下邊穿著平底的船底旗鞋。
跟著的人,舒舒沒有叫丫頭,而是帶了齊嬤嬤跟周鬆。
這是怕生產嚇到她們,讓她們以後畏懼這個。
她急匆匆的從二所出來,九阿哥就神不守舍的跟在旁邊。
舒舒看了他一眼,道“爺又不好入內廷,跟來做什麼?”
即便是親生母子,可在禁宮之中,宮妃也要避子,尤其是成年皇子。
除非是奉了聖旨,或者是如皇子大婚後的“初見禮”那樣。
要不然九阿哥無旨意進入內廷,就是罪名。
九阿哥咬牙道“爺在二所坐不住,總要離這邊近些。”
說到這裡,他道“爺去乾清宮,想來汗阿瑪也等著,爺跟汗阿瑪一起……”
舒舒見狀,也不攔著,隻提醒道“記得打發人去告訴五哥一聲!”
“嗯,嗯!”
九阿哥點頭應著。
夫妻倆腳步匆忙,不到半刻鐘的功夫,就到了廣生右門。
舒舒進了西六宮,九阿哥站了好一會兒,才往前頭通往乾清宮廣場的月華門去了。
等到了乾清宮門口,叫人通傳時,那太監就帶了幾分躊躇,道“九爺,皇上正在用膳……”
“咕嚕。”
九阿哥的肚子應景的叫了一聲。
方才夫妻倆說著閒話,還沒怎麼動筷子就出來。
“那不是正好,爺還能跟著吃幾口……”
九阿哥道。
那太監這才不說什麼了,進去稟告。
西暖閣的膳桌旁,站著一個青春貌美的宮裝女子,正是如今聖眷正隆的瓜爾佳貴人。
聽到九阿哥求見,康熙蹙眉,對瓜爾佳貴人擺擺手道“你先下去吧,下晌再過來伴駕!”
乾清宮後頭有仙樓,就是殿內的樓閣。
有乾清宮答應的住處,還有過來伴駕的宮妃的起居暫歇之處。
瓜爾佳貴人福了福,從西暖閣出來,跟著宮人往後頭仙樓去了。
九阿哥站在乾清宮門口,看了個正著,哪裡還不明白?
他耷拉著腦袋,心裡有些不好受。
雖早就曉得汗阿瑪嬪禦多,近些年也寵愛年輕的妃子,可是今天是娘娘產子。
等到進了西暖閣時,他也是喪喪的,全無平日的鬨騰。
康熙見狀,道“這是擔心你額娘?不必如此,太醫說懷相還好……”
九阿哥抬頭看了他一眼,不想提不吉利的話題,可還是忍不住心中腹誹,於汗阿瑪來說,娘娘隻是眾宮妃中的一個,可與自己來說,卻是唯一的額娘。
康熙橫了他一眼,見他眼圈都紅了,嫌棄道“遇事就慌,你還是孩子麼?就不能鎮定些?”
九阿哥抿了抿嘴唇,想起了“關心則亂”四個字。
汗阿瑪能這樣平靜,看來額娘的寵愛真的稀薄了。
可憐的娘娘,年老色衰,往後自己還是要多孝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