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也就是湖弄道保罷了。
郭絡羅家的包衣左領,回頭肯定要轉支的,那才附合規訂。
道保卻是關心則亂,一下子聽進去了。
桂丹忍不住撇撇嘴,自打丟了司儀長的職位,自己阿瑪就成了官迷,老爺子拿左領吊著他,九爺也拿左領吊著他。
這會兒功夫,道保有了決斷。
家族那邊,即便老二問罪罷黜,還有嫡出的老三在,老爺子的大餅吃不到自己嘴了;反倒是九阿哥這裡,愛酸臉子嘴巴臭,可是說心軟也心軟。
保全了桂元不說,還給了桂丹前程。
道保就帶了羞愧道“是奴才不該,擾了九爺,這就回城,去宗人府打聽消息。”
九阿哥擺擺手,連話都懶得說了。
等到道保離開,九阿哥招呼桂丹進來,道“還得防著你阿瑪反複,所以你自己也想法子,要是能分戶,還是早些分戶出來吧!”
桂丹聽了,明白了其中之意,帶了幾分淒惶,看著九阿哥道“爺,我們家……”
九阿哥道“汗阿瑪最看重的就是前幾個皇子,皇子尊嚴不容冒犯,更彆說光天化日之下對皇子動手,這是死罪,富察家沒跑,郭絡羅家如何,說不好,還是做兩手準備吧!”
他雖不喜郭絡羅家的人,可是桂丹現下是他的人,自然要將他拉出來的。
桂丹點頭道“嗯,奴才曉得了……”
京城,宗人府衙門。
三阿哥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死人了。
昨日砍斷手臂的那個護院賈六昨天沒了。
雖說那人早死晚死都是死,敢對皇子阿哥動手就沒有僥幸的機會,可是三阿哥還是希望能法辦。
依法問罪,那是罪有應得。
這提前死了,顯得他多殘暴似的。
這叫禮部那些文官怎麼看?
回頭他繼續在禮部行走,不會被那些人避之不及吧?
他有些煩躁,看著蘇努道“富察家那個老三呢?彆也跟著死了,要不叫個大夫?”
他記得清楚,富察老三挨了一棒子,生死不知的,也流了不少血。
蘇努道“三貝勒放心,富察家昨天就過來人打點了,已經叫大夫給成安看了。”
這成安,就是富察家那位三爺的大名。
打點……
三阿哥看著蘇努,有些狐疑。
不會是給蘇努家送銀子了吧?
誰都曉得蘇努貝子兒孫多,家裡不大寬裕。
蘇努忙道“三貝勒彆誤會,富察家確實想要央求我為中人,已經叫我給拒了,不好開此先河!”
三阿哥聽了,有些滿意,大義凜然道“內務府會計司出了‘窩桉’,那是富察家的地盤,幾代人不是郎中就是員外郎,跑不了的,曉得您人緣好,可彆這個時候沾邊,多了嫌疑就不好了。”
蘇努聽了,心裡警醒。
“窩桉”……
但凡這樣說的,那就是要從上到下的梳理,說不得舊賬都要出來了。
外頭都說九阿哥心眼小,睚眥必報;這三阿哥,也不遑多讓。
富察家的紈絝得罪了他,就要連根兒都給刨了。
從宗人府出來,三阿哥就傳了慎刑司郎中,吩咐他帶五十番役去封查抄會計司,封存賬冊,拘押郎中、員外郎、主事,隻留一委署主事。
這個委署主事,不是會計司的老人升上來的,而是年前新補的缺,是內造辦一個的庫掌因功升上來的,與富察家、董家、尚家也不是姻親故舊。
會計司總共有郎中、員外郎、主事、催長、筆帖式等職官,共計三十九人。
除了這個委署主事,還有一個錦州糧莊值年委署主事出外差,其他人按冊拘拿,包括休沐的在內,一個也沒有落下。
紫禁城內外,就是慎刑司番役拘人的情景。
三阿哥身邊的太監看的膽戰心驚,小聲問道“主子,是不是動靜太大了?”
三阿哥道“抓了再說,省得他們串供!”
他眯著眼,帶了幾分亢奮。
他曉得皇父是愛護他,才讓他將內務府禦史處推在前頭,可是昨晚後半夜他睜著眼睛尋思了一宿。
將禦史處推在前頭,倒是不得罪人,可是也將功勞推出去大半。
同樣的,在皇父心裡還要落個沒擔當的壞印象。
相反,他自己露麵了,就算被奴才們咒罵又如何?
尊卑有彆,誰敢到他跟前放肆不成?
他露出擔當來,將內務府的貪腐處理乾淨,這不是軍功也堪比軍功了。
到時候蛀蟲籍沒,上百萬兩銀子的湊出來,還換不來一個郡王?
現下,就是要快!
快刀斬亂麻,不給這些奴才糾纏請托的時間。
否則一家家求情的人到了,再這樣雷厲風行的,就要得罪親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