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叫康熙!
申正二刻,姐弟一行到了海澱。
五阿哥就下了馬車,領著公主府長史往禦前複命去了。
恪靖公主則在馬車裡候著,等著口諭。
雖說是至親骨肉,可是公主既撫蒙,現在又是土謝圖汗王妃,何時陛見,還要等康熙傳喚。
公主府長史是外臣,不能直接在暢春園裡候著,就在小東門外候見。
五阿哥自己進了暢春園。
這個時間,要是在宮裡的話,就是康熙去上書房考較皇子功課的時候;到了園子裡,不知道去沒去無逸齋。
五阿哥就直接問門口值守太監道“汗阿瑪在麼?還是去了無逸齋?”
門口的太監恭敬道“皇上正召見四貝勒……”
五阿哥點點頭,道“那等四爺出來,你就往裡傳話,就說爺回來複命……”
那太監恭敬應了。
五阿哥受不得熱,就往值房去了。
暢春園這邊也有冰窖,值房裡有冰盆。
清溪書屋裡,除了四阿哥,還有白啟。
隻是四阿哥站著,白啟是跪著的,正老老實實地說著自己知道的一切。
“奴才成丁後直接補了護軍校,沒有補禦膳房的缺,可是奴才曉得這一筆賬,固定交到公賬的……”
烏雅家禦膳房的關係,現在在他二叔嶽色手中。
不過因往公中交賬的緣故,白啟曉得有這麼一筆收入。
剛才他在戶部外頭找四阿哥說了此事,四阿哥立時有了決斷。
瞞不得,也瞞不住。
那就趁機揭開,跟禦膳房的事情做個切割,左右烏雅家這一房要抬旗,不在內務府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個時候得罪人,不全是壞事。
四阿哥倒不是想著“法不責眾”,而是想著皇父高居寶座,“慧眼如炬”,各家的小動作怕是早在眼中。
畢竟內務府這裡,從前年到今年,查了好幾輪。
既是如此,就無須自欺欺人,還是早處理早好。
康熙手中拿著烏雅家的賬冊,看著上麵的數字,頓了頓。
而後,他看著白啟,臉上看不出喜怒。
白啟年歲比四阿哥大不了幾歲,性子老實,所以才會凡事愛找四阿哥這個大外甥拿個主意。
康熙自叫七阿哥查了裕豐樓,就曉得禦膳房的三家烏雅家、衛家、章家都沒跑,都是裕豐樓的座上賓。
他看著四阿哥,眼底多了賞讚。
四阿哥的選擇,並不意外,這個兒子立身很正,眼裡揉不進沙子,知曉了此事就不會瞞著。
康熙合上賬冊,看著白啟道“按照賬冊所記,補齊侵占銀子,等候發落!”
白啟忙叩首道“謝皇上隆恩,奴才這就回去籌銀!”
康熙冷哼道“回頭再有錯處,傷了阿哥體麵,你們也不用想著抬旗了,就直接去辛者庫吧!”
白啟戰戰兢兢地退下去。
康熙看著四阿哥,皺眉道“不曉得‘親親相隱’的道理麼?就算要告訴朕此事,也不必將白啟提溜過來……”
這樣的話,四阿哥難免受非議,說不得還會被外家怨恨。
康熙親緣薄,就希望兒女們親緣厚些。
還有就是,如今外頭都盯著內務府,四阿哥本沒有必要趟這趟渾水。
四阿哥帶了認真道“內務府三旗包衣都是從龍舊屬,聯絡有親,一下子抓了那麼多職官,怕是不少人家都不安,烏雅家現在出來,認罪認罰,也能使得人心安定些……”
康熙神色稍緩,指了指炕邊的椅子,示意四阿哥坐了,道“關於會計司之事,你怎麼看?換了是你,你怎麼處置?”
四阿哥想了想,道“快刀斬亂麻,三哥處理的好,時間也選的好,正好是有人冒犯皇子的契機,順理成章,即便有人想要說情,也會觀望一二,等三哥消消氣,不會這個時候跳出來;換了是兒子,可能要等些日子,會‘擒賊先擒王’,先處置富察家,再董家、李家一家家來……”
康熙聽了,歎了口氣,道“謀定而後動,這才是老成的法子,三阿哥這回太魯莽了!”
四阿哥忙道“三哥素來與人為善,在外頭更是謙和,估摸著他自己也嚇一跳,沒想到包衣子弟會這樣驕橫,突發之下,能這樣處置,已經是難得的周全,兒子實不能及。”
康熙聽了,神色更加舒緩。
不是被四阿哥說服了,而是滿意四阿哥的反應。
這才是做兄弟的樣子,即便曉得兄弟不足,也跟著找補。
這行事隨了孝懿皇後,孝懿皇後就是性子寬和厚道。
康熙想到烏雅家,道“白啟人才尋常,勝在本分聽話,回頭可提挈一二。”
四阿哥羞愧道“是兒子疏忽,沒有留心外家,本當早日約束,倒是讓汗阿瑪費心。”
康熙擺手道“親戚就是親戚,又不在一起過日子,誰曉得他們是怎麼過?往後留心就是了……”
就跟佟家那邊似的,他念著是外家親近抬舉,可那邊卻有自己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