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端著空酒杯,望向恪靖公主。
這席麵沒酒了,是不是該添酒了?
恪靖公主笑道“還有一溜弟弟、妹妹要敬酒,我還安排了其他的,等著大哥牽頭呢,大哥喝西瓜汁。”
旁邊的宮人,也給大阿哥的飲料杯子滿上了。
五阿哥往後靠了靠,對四阿哥道“四哥,您快點,我排您後頭……”
四阿哥這邊跟三阿哥還不同。
三阿哥的席麵是斜對麵,可以對著大阿哥說話。
四阿哥這裡是順著來的,兩人都彆扭。
他放下了酒盅,也拿了西瓜汁,起身走到西頭席,道“大哥,弟弟敬您……”
大阿哥看了眼四阿哥的西瓜汁,很是無奈地端起自己的,道“喝就喝吧……”
跟過家家似的。
可是能怎麼辦呢?
後頭的弟弟、妹妹們還跟半大孩子似的,也沒有能正經喝酒的人。
等到大阿哥喝了西瓜汁,四阿哥卻沒有立時就走,而是道“三哥都有了教訓,您也說酒水不好,那往後也適量吧,身子是自己的。”
大阿哥不愛聽,道“行了,彆婆媽了,爺心裡有數。”
四阿哥見他不聽勸,有些惱。
五阿哥看了眼大阿哥,又看了眼四阿哥,招呼對麵的九阿哥道“老九你過來,拿鏡子給大哥瞧瞧,這身體都糟蹋成什麼樣了……”
九阿哥起身,走了過來,將荷包裡的小鏡子拿出來,道“還用照鏡子麼?這不明擺著,看著像三十好幾了,渾身聞著也臭,到了近前兒,熏人一跟頭。”
大阿哥不服氣,道“這是老成穩重!”
五阿哥接了小鏡子,遞到大阿哥跟前,道“之前洋人入宮,還誇大哥是皇子中最俊的,現在不英也不俊了,長醜了。”
大阿哥看了鏡子裡的自己,有些陌生。
臉色泛紅,眼神渾濁,眉間有了深深的川字紋。
他將鏡子推開,道“男人勇武就行了,誰看臉?”
五阿哥道“誰都看臉啊,要是醜了,看著礙眼。”
九阿哥站在旁邊,道“大哥還有最俊的時候呢?看不出來啊,那後頭是長劣了啊?”
大阿哥看著九阿哥,麵色不善,招了招手,道“過來!”
九阿哥從五阿哥手中抽了鏡子,退了幾步,回自己席上了,而後才笑著說道“大哥您怎麼聽不得實話了?您看看八哥,再看看老十跟十三,哪個不比您俊啊?您這前三都排不上了!”
旁人笑著聽著,十四阿哥不乾了,拍著胸脯,扯著公鴨嗓道“還有我呢,九哥,您少說了一個!”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道“瘦猴似的,看著賊眉鼠眼的,不像好人,還好意思說俊?是不是家裡沒預備鏡子?”
十四阿哥不樂意,撅著嘴道“九哥也瘦啊,看著也不像好人!”
九阿哥挑眉道“瞪著眼睛說瞎話!我怎麼不像好人了?相由心生,我這一看,就是個絕世大好人!”
哈哈!
憋著壞水的時候,麵上也不露。
在禦前都能張嘴就來,假話跟真話似的,眼下這小場麵算什麼?
哥哥們都不大聰明,隻長歲數,不長腦子。
十四阿哥想要否認,想了想九阿哥的為人行事,不情不願道“您這是‘近朱者赤’,後改的,早先不是也一身毛病?”
九阿哥搖頭,滿是得意,道“什麼早先後來的,一直就這樣,告訴你一個詞兒,我跟你九嫂這個,不是‘近朱者赤’,我們這個是‘天作之合’!”
十四阿哥覺得礙眼了,看了眼上首的十阿哥跟十福晉,道“九哥您瞧瞧十哥,跟十嫂也好著呢,也沒說掛在嘴上,誰家兩口子不是好好的,還非要往兩處過,這有什麼好顯擺的?”
九阿哥輕哼道“實話實說罷了,這叫什麼顯擺?”
十阿哥看著十四阿哥,道“九哥不是顯擺,九哥本來也好。”
十四阿哥看著十阿哥,這位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就不服氣道“您這話可太幫親了,我又不是孩子,前幾年的事兒不記得,我可記得清清楚楚的,九哥大婚之前,那名聲可不好聽,什麼跋扈、驕縱、不學無術,可都不是什麼好詞兒,跟八哥一比,都成爛泥了!”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了。
大家都覺得有些古怪,不由自主地望向八阿哥。
十四阿哥童言無忌,說的都是真的。
那九阿哥大婚後成人了,叫“近朱者赤”,那跟八阿哥湊到一起的時候叫什麼?
怎麼名聲就爛大街了?
不說旁人,就是他們當時也不是沒有偏見的。
八阿哥如坐針氈,麵上依笑著,可是卻感覺像是被眾人的視線淩遲。
十阿哥臉色帶了笑,道“你也曉得那是跟八哥比的,之前八哥處處優秀,九哥有好的也被比出不好了;這離八哥遠了,可不就是沒有那麼黑白分明了!”
十四阿哥覺得有些聽不懂,道“那九哥現在什麼色兒啊?”
至於之前這黑白分明?
那不用說,白的指定是八哥唄!
十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道“九哥現在是自己的色兒,自己舒坦就好,旁人看著是什麼色兒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