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與八阿哥隨扈,就剩下他跟七阿哥兩個入值南書房,每天上午兩個半時辰,一直到中午才算忙完。
五阿哥想哭,可是也曉得輕重,不是偷懶的時候。
總共就兩人,這時間本都緊巴巴的,要是他放懶,根本完不成差事。
眼下他過來內務府,也是坐得腰酸背痛,腦子都木了,就溜達溜達,舒展舒展筋骨。
五阿哥揉著眼睛,眼睛水汪汪的,眼白透著紅血絲。
九阿哥見狀,忙道“直接上手,臟不臟啊?您快換了帕子吧……”
五阿哥從袖口裡抽出帕子,揉的跟乾白菜似的,上麵都是汗漬。
他是個愛出汗的。
九阿哥抽了抽嘴角,從荷包裡抽出個新帕子給他。
五阿哥用乾淨帕子揉了揉眼睛,可憐巴巴道“不僅腦子漿糊,眼睛都要瞎了……”
九阿哥無法理解,道“不是看節略分帖子麼,就這麼累?”
五阿哥點頭道“累,腦子也得動啊,要不一兩句的節略誰曉得什麼意思……”
九阿哥聽了,覺得也是。
就比如內務府的庶務吧,他也不好不聞不問的。
他就道“明兒給您帶二斤核桃,您好好補補。”
五阿哥擺手道“不用,老七福晉給他預備了棗夾核桃,我跟著吃就行了。”
九阿哥就道“那就帶半斤石斛,您用那個煮菊花茶,也是清熱明目的。”
五阿哥這才點頭,道“是要好好補補。”
五阿哥過來的溜達溜達,就回南書房了。
九阿哥叫了張保住過來,說了明天開始,自己隔一日過來半天之事。
至於張保住這裡,暫時沒有休沐了。
張保住應著,想著高衍中這半年就隨著聖駕出外差,他就道“九爺,本堂衙門這裡委署主事還有缺,筆帖式也不足額,要不要補上?”
九阿哥想了想,道“不用從外頭選,從七品筆帖式裡擇資曆老的、能乾的提委署主事,八品筆帖式裡補七品,九品筆帖式裡補八品,空出的九品筆帖式記下,等到官學那邊考試完了,及格的可以補九品筆帖式。”
這是怕外頭的人將本堂衙門這裡的風氣敗壞了。
也給下頭的筆帖式一個上行的渠道,省得當差糊弄日子。
張保住應了,下去準備去了。
等十二阿哥從內閣值房回來,九阿哥就起身了,道“那爺走了,侍衛處跟護軍營都打了招呼了,明早直接在神武門外頭候著,你除了馬車之外,也帶兩匹馬備著,弓箭騎裝也多帶些,到時候行圍……”
十二阿哥聽完,道“九哥,我問了富成……馬大人允了……”
“咦?”
九阿哥驚訝道“怎麼想起他來?”
富成也是馬齊的兒子,年歲跟十二阿哥相仿,剛成丁。
十二阿哥抿著嘴道“是嬤嬤讓我問的。”
九阿哥帶了慶幸,道“怪不得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問得好,確實該你主動開口問,爺想左了,想著你還沒出宮,暫時不用問這個,可你不問,老師也不好提,叫外頭人怎麼看呢?”
八阿哥那樣的便宜女婿,都有富察家子弟在八阿哥身邊當差;十二阿哥這個正經女婿,富察家反而沒有安排子弟跟著。
這叫外人看了,還以為富察家不滿意這門親事呢。
“老師怎麼說?”
九阿哥問道。
十二阿哥道“馬大人說叫富成跟著我,見見世麵。”
九阿哥想了想,道“親戚雖是親戚,可是既是過來當差,也彆真的當成客人,那太見外了;也彆當成哈哈珠子使,那樣也不討喜,就比照爺跟福鬆之間的相處,公私分明些……”
十二阿哥記下,就是覺得他跟富成的私有限,公也有限。
哎,反正百十來號人跟著,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到時候再說……
烏闌拖羅海地方,行營。
從聖駕到蒙古後,各部蒙古相繼來朝,隨著聖駕北上。
來朝的王公台吉,也得了賞賜,袍褂跟錦緞等物。
今年的袍褂,跟每年不同,除了冬日的大毛袍褂與春秋的綢緞袍褂,來朝的長者還得了羊絨呢袍褂。
摸著像綢緞樣絲滑,上麵還有繁瑣富麗的繡紋,是蒙古人最喜歡的萬字、蓮花、福壽圖案。
蒙古人憨實,得了比往常多的賞賜,感念博格達汗隆恩的時候,也不吝嗇自己的禮物。
禦前的禮物早送了,不好補送,可還有太子與諸位皇子。
於是,從太子開始,到最年幼的十六阿哥,都收到了更多的禮物。
十六阿哥作為最年幼的皇子,今年收到馬匹數量已經超過十匹。
這麼多皇子中,十四阿哥算是中不溜了,也收到了六匹贈馬,其中兩匹是天山馬。
他腦子活絡,曉得這種收重禮的緣故,跟十三阿哥道“這都是九哥的功勞啊,曹寅的羊絨呢場,是九哥張羅的,九哥虧了……”
十三阿哥點頭道“九哥是能乾,就算不在內務府,換成了理藩院,九哥肯定也能當好差。”
十四阿哥瞥了十三阿哥一眼,道“往後您也不是幼子了,汗阿瑪真疼十六,親自教十六蒙文呢……”
十三阿哥不以為然道“十六聰明,性子也活潑,常在禦前,汗阿瑪也能開懷些。”
十四阿哥上下打量道“十三哥說的是真心話,就半點不嫉妒?”
十三阿哥看著十四阿哥道“有什麼好嫉妒的?真要嫉妒,那上頭的哥哥們瞧著咱們也不順眼啊……”
這麼多人都做過幼子呢,哪有那麼多不平?
大了就是大了,就是讓他們見天在禦前,他們也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