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2.手段 妙!_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_思兔閱讀 

542.手段 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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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假,劉昆還是很高興的。自打到了祝纓身邊,就容易有一種負罪感,祝纓本人通常不休息。即便是在安南把許多事務放手給晚輩的時候,祝纓也不是閒得釣魚喝茶,她讀書、練武、做各種的規劃。再有時間,就到街上轉轉,遇事平事。

她在乾活,休息的人總是各種不得勁。

今天這半天假不一樣,這是去見嶽妙君,正可將一些自家姑姑妹妹在安南的事同嶽妙君講一講,她自家人反而不太愛聽她說這些。

祝纓這次回來,又把劉鬆年的後人也與施、王兩家一樣各提攜了幾個,較之施君雅、王允直,劉昆的堂兄弟們卻總是沉默,讓做事也做,也沒丟臉,卻不很積極。

平日裡見到了,互相點個頭問個好,他們要對劉昆說道理,劉昆也不聽,劉昆的事兒他們問了兩次也覺得沒趣兒。家裡還是想讓她們回家,過完一個正常女人的一生,劉昆、劉衍卻是一想到十二娘就很反感“正常”。

最後是互相知道彼此都還得下去,便隻當對方是陌生人了。劉昆很快重新振作了起來,滿朝廷上的官員都裝死,也不差自己家裡這些人了。

嶽妙君與他們不一樣,嶽妙君與祝纓、劉昆都談得來,也喜歡與她們聊天。祝纓太忙,有太多的事要做,相較之下,劉昆就成了見嶽妙君次數更多的那一個了。

現在劉昆比較擔心的反而是嶽妙君在不在府裡,太皇太後死了,內外命婦都有事忙。嶽妙君身份地位不低,難說是不是跟長公主等人同在宮中。

出了祝府,劉昆忽然想開了既然是相公讓我去了,那就必是在的。

嶽妙君才從宮裡回來,她才交了一份大作太皇太後遺令。此時回到府中,心情還沒有完全的平複。聽到劉昆來拜訪,便說“請過來吧。”

劉昆臉上帶點微笑,由侍女引路直到嶽妙君跟前。丈夫死後,嶽妙君就挪了居住的地方,現在住的是當年她的婆母郡主養老之所。這地方近來又做了些改動,嶽妙君擴整了書房,現在正在書房裡翻看一些禮儀典籍。

聽到腳步聲,嶽妙君抬頭打量劉昆“這一身兒精神。”

劉昆道“說是服妖的也不少。管它呢”

她的穿衣風格,自入幕府之後就有了不自覺的改變。這種改變是潛移默化發生的,祝纓並不要求她們改裝,但安南服飾多少融合了一些當地的特色,祝纓本人又慣著更輕便一些的衣裝。姑姪三人不自覺地也受了祝纓的影響,劉昆回京之後更是以男裝為主了。

嶽妙君道“確實,不必聽。又不是什麼奇裝異服,如何他們穿得,你就穿不得了”就是她自己,年輕時也穿過儒生的袍子,到了老年,反而

嶽妙君道“你倒是稀客,今天怎麼得閒的”

劉昆道“聽說,您才作了一篇文章,恭喜恭喜。”

嶽妙君嗔道“又淘氣了。相府不夠你忙的單為這個,一張帖子給我,我也是高興的。能在相府不易,不要誤了正事。”

“今天相公高興,給我半天假安南來信兒了。”

“哦什麼好事”

劉昆便將劉遨主持安南科考的事說了,又說“幕府銓選的時候,凡考查文字上的,也是她。”

嶽妙君道“那確實是好事隻可惜,朝中不能如此暢意啊”

劉昆道“總有希望。”

嶽妙君卻拐了個彎兒,問道“相公還好嗎陳尚書丁憂,她又兼管著戶部,且有得忙了。年紀也不小了,縱再硬朗,也要留意保養。你們年輕人,多照顧她。我有些東西,你回去的時候捎給她。”

“哎喲,我們府裡有的。”

嶽妙君道“她那個人,善經營,卻總不給自己多留,都散了去,哪裡有我這兒的齊全這庫裡堆的這些,白放著也都朽壞了。如今是她要緊。”

“哎我回去又要挨說了。”

“我給的,她說就說吧。”

劉昆隻好答應了,又詢問嶽妙君“太皇太後的大事兒,您現在不在宮裡,可以麼”

嶽妙君道“到底是年輕人,這些個禮儀上的事,雖說有定例,但每次並不相同”

劉昆正想請教,因太皇太後的喪儀從簡了,她便想這禮儀上必有所不同,她也要請教一下,回去好同祝纓講,以免祝府在這個事上出紕漏。一個說,一個聽,嶽妙君又翻出書來,給劉昆指出依據。

時間過得飛快,天色也暗了下來,侍女們進出點燈。

劉昆道“我也該走啦。”

嶽妙君道“用些點心墊一墊,這半天,也怪耗神的。宵禁前送你回去就是。”

兩人一邊喝茶吃點心,一邊說些宮中的閒話“明天一早我就要進宮去,這幾天宮有這一樁大事,你們在外麵也要小心些。我已經聽說,穆家有些怨言,太後也說,這葬禮也太節儉了。”

劉昆點頭記下。

嶽妙君最後問“你在相府,可曾聽相公提起過,東宮已立,如今相公也得勝還朝,中宮她可還記得”

劉昆道“先前事忙,東宮立下了,陛下又沒有表示,就暫時擱置了,您是說”

嶽妙君道“我什麼都沒說,但是在裡遇到了楊婕妤,她是有試探的意思。你幫我捎個話給相公,就是這個事兒,我想親自與她談一談。成與不成,是與不是,也好回婕妤的話。”

楊婕妤是太子的生母,在潛邸的時候就侍奉秦王了,秦王登基,她被冊為才人,兒子立了太子,她成了婕妤。本人出身並不算高,隻是個普通的小官家的女兒,也不是大家族,更不是名門望族。

劉昆道“好的。太皇太後是長公主的母親,葬禮從儉,她會不會有什麼怨言您”

長公主是嶽妙君的親兒媳婦,嶽妙君現在是跟丈夫前妻的兒子鄭川夫婦住在一起,她要是兩個都不親近,劉昆又擔心她的晚年生活。

嶽妙君道“不礙的,我自有話說。”

劉昆放下心來,專心享用點心,鄭府的點心比祝府好太多了。

吃完了,劉昆便回府,將話帶到,祝纓道“知道了,太皇太後葬禮之後,我去拜訪夫人。”太皇太後的葬禮省錢,還省在給她跟早死了許多年的丈夫合葬,不另起山陵。理由就是思念丈夫。

這個工程量就會小很多。山陵使沒有用丞相,而是用了裴清的孫子、裴談的兒子裴銘,這人現在也有五十來歲了,算是有經驗、在壯年。

禮部等又擬太皇太後諡號等等,不消細說。

卻說劉昆把話帶到之後,還在猜測祝纓說的“忙”是什麼,祝纓更叫她“你與祝彤去兵部,調檔。將近二十年來的民亂、用兵等檔拿回來,取輿圖,將所有事件都注明了。”

“是。”

接著,祝纓叫來了林風“這幾天,你去見一見姚景夏他們,問一問,他們願不願意北上。”

林風道“這還用問必是肯的。”

“要問一下。”

“是,”林風說,“那,禁軍其他人呢他們可有些眼紅隨您西征。說,您回來,掛念故人是好,他們的父兄與您也不生分。西邊沒有他們什麼事,北邊的機會您看”

他在京裡確有不少狐朋狗友,也沒辜負祝纓對他的期望,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祝纓道“禁軍是要拱衛陛下的,他們走了,誰來好好同他們說一說,他們有什麼話,你也帶回來。”

“是。”

祝纓又讓江珍、趙霽等也活躍起來“京城的圖書、朝廷的檔案、輿圖,你們也都要留意搜集。”然後又讓趙霽去探望一個人郝大方、藍德。郝大方是先帝的心腹宦官,先帝駕崩,他也淡出宮中,手中雖有些錢,仍然算是失勢。藍德是駱姳麵前的總管,失勢更早。

這兩個都算是“故人”,如今騰出手來,聯絡一下也是一種姿態。

接著,又讓祝青雪保持與會館等處的聯係,時刻注意搜集信息。

安排完這些,祝纓進宮去參加太皇太後的葬禮去了。她對太皇太後沒什麼感情,隻留意葬禮的情況。穆家雖有怨言,這會兒膽子又小了起來,穆太後隻在後宮裡挑剔這個、排揎那個。皇帝卻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大臣們都勸他“愛惜身體”,不要“哀毀過禮”。

到了出殯的時候,穆太後又要發作,皇帝乾脆倒在了左右宦官的身上,大臣們一陣忙亂。祝纓對穆太後道“太皇太後慈愛天下,如今她的葬禮上,您再傷心難過,也請效法她老人家。”

穆太後一噎,看皇帝的樣子也不敢再鬨,悶悶地走完了後麵的路。

喪禮過後,丞相們乾脆召來了禦醫,詢問皇帝的身體情況。這在以前是不太方便的,現在倒是合適。禦醫也不隱瞞,道是當日齊王下手沒個輕重,是傷到了皇帝的內臟。虧得年輕,不然當時可能就沒了。現在體弱是正常的。

丞相們又是一愁。好容易國家有了起色,皇帝可不能現在死再說了,太子還太小,齊王還活著,至少得等齊王伏誅吧

祝纓對禦醫道“這件事要保密,誰問,都不能說,尤其是宮裡的。”

禦醫心裡苦得很,宮裡哪個都比他大

施季行也想到了,說“今後,你隻管陛下的病,不用管彆人。哪怕是太後”

禦醫這才略放心,轉念一想,皇帝這身體,自己還不知道能活幾天呢臉又皺了起來,躬著腰退了出去。

王叔亮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說“東宮六歲了,該正經讀書啦”

施季行道“不錯,誰”

三個見過劉鬆年的人都沉默了,不說劉鬆年,這老頭也不大會教學生,就說陳巒吧,現在這群貨的學問也比不上人家。嶽家呢,嶽桓亡故,兒子的名頭是不如其父祖的。一個楊靜,白白蹉跎了幾十年,現在要用,也已經病不能起了。

文的、武得都得配吧武將斷代了。

丞相們隻能自己上,王叔亮、施鯤算有家學,他們也不放心把太子再交給彆人。皇家已經三代庸主了,太子要還是這個樣子,丞相們哭都來不及。

王叔亮道“子璋,你也要算一個。”

祝纓道“我想,還是要與姚辰英通個氣的。”

“也好。”

祝纓又說“我這裡還有幾件事要同你們商議。一、縮減宮中開支,二、抑兼並,三、北地援軍。”

王叔亮一喜,又是一憂“前兩件都不好辦,難的是要有個引子,後一件是你長項,我們不便多言。可惜,太皇太後的遺令上沒有添上一筆。”

施季行道“抑兼並倒不用引子,隻是怎麼做,還要謹慎。如果在咱們手上再辦砸一次,以後這件事一提就是個笑話了。”

祝纓道“隻要你們同意,宮中縮減開支我去遊說陛下。至於抑兼並,我是想,何必要一聲令下全國一起動手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先試驗一下,我正在選地方譬如才平定民亂,又或者正有平亂的地方。大兵壓境,順勢就辦了。”

“地方要慎重。”王叔亮說。

“好,你們回去也看一看哪裡合適。”

而北地軍事調度的事,另兩人聽說祝纓要調禁軍,隻說皇帝恐怕會反對,隻要祝纓能夠說服皇帝,他們便不管此事。

三人議定,各自散去,祝纓並沒有向王叔亮先提及科舉的事,王叔亮鬆了一口氣。這個選女子做官,他的心裡還是比較難接受的。

祝纓沒有馬上見皇帝,而是與嶽妙君又見了一麵。

嶽妙君仍著素服,與祝纓臨池觀魚。

祝纓道“二十三娘已經對我說了。”

嶽妙君道“我無意做說客,雖說婕妤是我看好的人,但國家大事,想必有彆樣的考量。隻是有一樣,如果沒有皇後,陛下萬一生病,太後可就又要興風作浪了。”

在祝纓麵前,她說話也更直接了一些“如今,太後最名正言順。齊王的事,大家都有疑慮,不能怪丞相們之前憂柔寡斷。誠然,紈絝子弟、宗室傻子什麼違背人倫的事都能乾得出來,齊王的事還是太蹊蹺。”

“我知道,”祝纓說,“先帝駕崩,宮人宦官討好齊王,有沒有生往他眼前湊的呢必然有但鬨到這麼大,有人推波助瀾。”

郝大方可是先帝的心腹宦官。

嶽妙君點頭道“對秦王、齊王之爭,起頭也有些蹊蹺。天家骨肉,不提也罷,但放任太後的私心,傷到了天下根本,百姓因而受難,那就不行。”

祝纓道“我這就去見陛下。這楊婕妤”她雖然是女子,不用避諱與後宮接觸,但畢竟是前朝丞相,不避男女之嫌,倒要避內外勾結的嫌疑,皇帝麵前不能做得太明顯。

“有腦子。”嶽妙君說,“隻是如果一直隻是個後宮,再聰明的腦子也沒用,時日久了也要變蠢。若是中宮,多少能知曉一些國家大事,眼界不要那麼的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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