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疑心_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_思兔閱讀 

第35章 疑心(2 / 2)

祝纓道“是他,咱們那會的事兒,你沒跟人說過吧”

“當然不能”

“跟爹也沒說”

“我連夢話都不敢說”

“那就行,咬死咱們那會兒跟乾娘分開以後就是當貨郎賺錢的。”

張仙姑又有點後悔“當時在牌坊下頭,我跟好些人說話看手相來著。”

祝纓道“彆認,沒那回事兒。”

“知道了。”張仙姑緊張地說。

祝纓卻放鬆下來,慢悠悠地看書,還有心情說張仙姑“娘現在怎麼怕事了以前不也這麼過來的”

張仙姑道“你怎麼不知道怕呢以前是什麼樣,現在是什麼樣現在風不打頭雨不打臉的,以前敢想”

祝纓心道我當然敢想,我還想開個小鋪子,下雨天就煮個茶,看人在街上走呢。

又低頭看起手上的書來了。

也許是他們的運氣到了,也許是這場雨下夠了,隨著書頁緩緩翻過,太陽漸漸露出了臉。張仙姑喜道“出太陽了能走了”

祝纓道“還得等兩天吧,說路壞了,還得修。”

“哦哦,那也離京城近了些早些回去,什麼時候你爹的案子結了,我心裡這塊石頭才能落地呢。”

祝纓道“嗯。”

張仙姑又提起花姐“咱們好歹還是一家人在一起,大娘子在家鄉人熟地熟。隻有她,獨個一個人,周圍說是親戚,都是生人。咱去看看她”

“她舅舅是欽差副官,知道咱們身份不明,案子又沒結,這會兒湊上去,也是下她的臉,也是給咱們自己找麻煩。”祝纓很冷靜地分析。她們給花姐撐不了門麵,她能做的,就是不給花姐惹麻煩。見麵,花姐或許能有一點見到熟人的慰藉,但是沈瑛如果因此訓導花姐,就是又給花姐添堵了。

得趁早把官司結了清清白白的才好見花姐

想要讓官司利落,一不能得罪沈瑛,二是要奉承好鄭熹。

祝纓翻完書,早早地去向鄭熹交功課。

天放晴了,鄭熹心情也好了不少,大廳的吵鬨聲隱隱傳來也不能破壞他的好心情。金良從外麵巡了一圈,回來向他稟告“叫他們查檢一下車輛馬匹、壞的病的趕緊換。天一放晴,那邊該修路了,路一修好就能啟程。”

鄭熹滿意地道“不錯。”

金良猶豫了一下,道“周郎今天又惹事了。”

“他”哪天不惹事哦。

金良說了周遊查問祝纓、陳萌又與周遊玩耍等事,鄭熹道“無妨。”陳萌是丞相元配所出的長子,周遊也是京中貴胄子弟,兩家不是仇家就有交際的必要。至於祝纓,反正他會回來交功課,到時候再問就行。

鄭熹安心作畫,畫的是驛路雨景,之前有了個大致的稿子,正在上細,題跋還沒寫祝纓就來還功課了。

鄭熹順口問道“周遊為難你了”

祝纓道“沒有。”

鄭熹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這時沈瑛又過來了。他與鄭熹住得很近,走動也很方便,看到祝纓也沒有故作不識,對祝纓點點頭,道“又還功課了”

祝纓說“是。”

沈瑛就不再對祝纓說話,而是對鄭熹道“我看天晴,咱們也該準備啟程了,七郎還有什麼要囑咐的嗎”

鄭熹放下筆“你是最周到細心的人,哪裡用彆人囑咐呢隻是剩下的路要與那個亂神一道走了。”

沈瑛輕笑一聲,顯然知道“亂神”指的就是周遊,道“其實比一般紈絝子弟還強些,待人接物也看得過去。對彆人也都講理,我看他與阿萌還能一處玩耍。可是隻要跟您沾上邊兒,他就發昏。”

金良噴笑出聲

這話說得太對了周遊雖然被慣縱長大,倒也不至於人厭狗嫌,隻要不遇到鄭熹,他的應對甚至好過一般人。

鄭熹也笑了,因為囚犯險些逃掉的事積鬱的內心舒暢了不少,道“他能與彆人玩到一處我可真是謝天謝地,有人與他一道玩,也省得他總找我的麻煩阿萌與他玩什麼呢他是陳相長子,十幾年在外剛回京,多少雙眼睛看著,要有人緣,也彆玩得太過。”

沈瑛道“是啊,是該小心。他們今天投壺作戲,倒沒出格。”

鄭熹一看祝纓在旁,當老師的癮就犯了,問道“知道什麼是投壺麼”

“知道。”

“知道投壺的來曆麼”

“必也射乎”

鄭熹微笑道“不錯,看來你旁聽是聽進去了。玩得怎麼樣”

祝纓老實地搖頭“不會。”她見過縣城富戶玩,讓她自己往瓶子裡扔樹枝也有準備頭,但是投壺那個壺,樣式就是特彆的,再來用的箭她也玩不起。這不像妙手空空,蹲街邊她就能遇著材料。也不像骰子,不值幾個錢。

鄭熹道“那就練練,金良,你教他。”

祝纓急忙推辭“不了。”

“怎麼學不過來”

祝纓道“時間還是能擠出來的,不過白白浪費功夫的事兒我不乾。投壺從射禮來,我乾嘛不直接學射箭呢”

鄭熹上下打量了她兩眼“你”

“不行那就算了,我還接著看書去。”

鄭熹對金良道“那就教他。”

“我沒弓箭。”祝纓馬上說。

鄭熹哭笑不得,對著金良擺擺手“帶他走,帶他走我倒要看看他能學成個什麼樣子來”

金良笑嘻嘻地“你自己走還是我拎你走”

祝纓對鄭熹一揖,又對沈瑛一揖,沈瑛道“且慢。”

祝纓疑惑地看著他,沈瑛道“三郎,冠群離鄉遠行,一路很沉默,不知道有什麼心事,你與令堂得閒時來看一看她,給她開解開解。我怕她悶病了。”

祝纓微張了口“大姐好”她沒了說笑的心情,又是一揖,看看鄭熹,鄭熹微微點頭,祝纓與金良沉默地辭出。

走得遠了些,金良問道“想學射箭”

“我記得你要教我武藝的,還教不”

“真的想學射箭”

“嗯”

金良本來想打趣兩句的,對上祝纓認真的眼睛,不由想起自己的兒子,說“好好男兒就是要弓馬嫻熟我帶你去取弓箭好好乾,從軍也可以的咱們府裡也是軍功起家的我就是跟老侯爺出征攢下的軍功”

說起自己擅長又得意的事,金良的話愈發多了起來。他從自己衝鋒陷陣,講到自己成為軍官“校場台上一站,下麵烏壓壓一片,都是人頭都聽你的威風極了你想想,那是什麼滋味兒”

祝纓想了一下,悠悠地問道“你怕嗎”

“什麼”

祝纓道“看到那麼多的手下,你怕嗎”

金良道“怎麼能怕你不是沒膽子的人呀”

祝纓道“我要是看到那麼多的手下,是會怕的。金大哥,你得學著害怕一下。”

金良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

祝纓飛快地說“我瞎說的。”

“奇奇怪怪的”金良伸手要打她,祝纓往一邊跳開,扮了個鬼臉兒。

金良給祝纓挑了副弓箭,祝纓力氣在同齡人裡不算小,較之成年男子還是稍有不足,出行在外,金良等人帶的弓箭也不齊全,勉強挑了一個合適的,說“先用著,回京我給你尋副趁手的。”

祝纓道“這就很好了”啥趁手不趁手啊她從小到大,雖然張仙姑儘力張羅,衣服鞋子都還有不合身的時候呢,一副弓箭不趁手又算得了什麼

金良道“胡說兵器就是命”

“哦。”

金良道“我教你些怎麼攜帶弓箭的訣竅,兵器家什,你都得知道它是怎麼回事兒,不然要使的時候壞了,就真的要命了”

“好。”

金良就講這弓也有幾鐘,弦也分出不同,不用的時候弓弦要麼不上、要麼鬆著,防止繃壞了。又講上弓弦一定記得不要上反了雲雲。祝纓一一記下。

金良知道她記性好,講什麼都是一遍而過,但是這一次卻是很嚴肅地讓她又複述了一遍才放她回去“去換身兒像樣的衣裳見你娘子吧,這麼短打扮像什麼話”

“哎。”

祝纓背著弓,眼睛又瞟向了一柄長刀,這刀可比她自己尋找的好多了,哪裡好她說不上來,可一比就比出來了。金良笑罵“怎麼貪心起來了這些都是出行有數的,回京我給你找好的。”

“行”

兩人約定了明天一早出行前出來練功,金良要祝纓學著刷馬、喂馬,早起騎馬,休息時練習射箭,祝纓歡快地答應了。金良看雀躍的樣子,心情也輕鬆了不少,說“去吧,七郎吩咐的功課不能落下,功課不好,什麼我也不教你了”

“這還用說”

金良笑罵一句“臭小子”與祝纓分開,接著忙啟程的事兒。

祝纓則回去對張仙姑一說,娘兒倆趕緊換了身衣服,去看花姐。她們住的地方離柴房近,離花姐住的地方遠。還沒見著花姐,半道殺出個人影來

張仙姑常年裝神弄鬼的也被嚇了一跳“什麼東西”

跳出來的人影不樂意了“這老婆子好生無禮你是誰呀”

張仙姑將腰一叉,就要開罵,祝纓站到了她的身前,問道“周將軍您到這兒來做什麼”

周遊

張仙姑被這一聲“周將軍”嚇得啞了火,伸手拽著祝纓的胳膊就要走。周遊微有得意,心下鄙薄這個聽到自己身份就縮了的婆子。他哪裡知道,張仙姑縮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擔心他認出祝纓來。

周遊跳到了兩人麵前,伸手一攔“站住”

祝纓無奈地問“周將軍,有什麼事兒”

周遊道“我還是覺得你眼熟”可看看張仙姑,他又覺得不像,這個婆子他沒見過

張仙姑忙說“鄭欽差斷案的時候,府衙前頭,我們看到過你哩”

這下戳到了周遊的肺管子了,當時鄭熹大出風頭,周遊和鐘宜被知府兒子弄得十分狼狽周遊恨恨地一甩袖“哼你們等著”氣咻咻地走了。

張仙姑很擔心,問祝纓“老三,怎麼回事兒我不是說錯話了吧”

祝纓道“沒有,不礙的。他就那樣,咱們見花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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