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入1章 入獄_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_思兔閱讀 

第4入1章 入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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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一向機靈,張仙姑也是個爽利人,祝大雖然是個普通的男子倒也不是個傻子。這樣一家三口三個神棍,被一群官差整懵了。

除了祝大,他們沒被官差抓過當時,張仙姑和祝大上前被攔了回來,祝纓被拿走,張仙姑巴著攔她的人的胳膊說“好歹說說是為了什麼呀天子腳下,不能就這麼把人帶走了啊”

祝大也問“好歹有個罪名,我們也好明白錯在哪裡了呀”他以自己的經驗,祝纓這些天在京城裡逛,可能卷到什麼事裡了,但是事應該不大。問明了,好辦。他從袋子裡拿出一個銀角子的私房錢給不耐煩的官差,問“您給指點指點”

差役收了銀子,在手心掂了掂,說“哼少說兩句吧整天在街上閒逛,叫貴人看不順眼,要給個教訓罷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祝大和張仙姑在京城冬夜裡站了一陣兒,一陣風吹過,祝大打了個噴嚏,說“先回去。”拽著張仙姑回了家,將門插上。

張仙姑急惶無計“這可怎麼辦金兄弟還有甘大郎他們都不在呀鄭大人又做欽差去了老三從來機靈,也不會得罪人,這又是犯了哪路神仙的駕了”

祝大道“咱們一家三口在京城也不認識什麼壞人,認識的是金良這樣的,怎麼可能有事呢恐怕也是個似是而非的事兒,可能受一點皮肉苦。咱們現在手上還餘了點錢,使錢打點一下,趁早把閨女撈出來。”

張仙姑道“都宵禁了,打點也得明天了這一晚上,她可怎麼熬哦”

祝大是蹲過大牢的,雖然是府城的,不過他想,天下的牢房應該也都差不太多的,他說“沒事兒,隻要不是什麼大事兒,下大獄也不會關得很久,也不跟重犯關在一塊兒,明天打聽打聽她在哪兒”

牢房是按罪行輕重分開關押的,輕一點的關一處,重一點的往裡麵關一關,再重刑犯,又是另一個地方了。如果判了重刑如死刑等,還有可能移到大理寺去複核一下,最後行刑前統一關押點齊人頭一起上法場。

輕犯、不夠審的、候審的、隨手抓過來作證的、抓來等著移到重刑牢裡的等等,有些甚至是被關到了差役們當值時的班房裡的,也不會給他們準備囚衣,有可能就是犯個宵禁就被抓了來,許多人挨幾下板子就放了。

還有一些就是像祝纓這樣的,與衙門裡有點門路的人有私交,看了不順眼抓過來教訓一下。再有一些是差役文吏們的勾當找個借口抓幾個肥羊來勒索一下,錢到了也就放人了。或者是欠了租子為了追債之類抓過來嚇唬嚇唬,交了租子或是欠債,沒幾天也就放了。

總的來說,沒有明確的罪名,事兒就不大。

張仙姑稍稍放心,道“行,等明天一早咱們就去打聽”又盤算著自己在京城認識的人,祝纓說花姐下鄉掃墓了,不在,鄭熹那一群人出去辦差了,不在。除此之外,沒什麼倚靠了

張仙姑思來想去,倒是客棧的掌櫃的似乎還是個地麵上的熟人,明天或者可以托他打聽打聽。

祝大心底也不安,說“行,明天把門鎖好,咱們一同去。實在不行啊,就在那門口蹲著等”

張仙姑眼圈兒鼻尖都紅了“老三還不知道受什麼苦呢她一個姑娘家”

牢裡關的,甭管是大獄還是班房,絕大部分都是男人啊窮凶極惡的犯人,絕大部分也都是男人她閨女,不滿十四啊這可怎麼辦一旦露了餡兒

張仙姑後悔極了,眼淚總也擦不完“在府城的時候就該跟大娘子還有鄭欽差他們說明白的,那會兒說了,也沒有現在這些事兒。”

祝大低聲道“也不知道得罪的是個什麼樣的貴人,為的是什麼呀。彆哭了,明天出門看看再說。”

張仙姑道“老三”

祝纓被鐵鏈拘走的時候,祝大已經在問了,她也就在踉蹌間聽到了衙差的回答。調了一下步伐,跟上了幾個差役的節奏,她一邊走一邊想什麼貴人

她攏共也就識得這幾個貴人,全是在府城的時候因為案子認識的。鄭熹一撥、鐘宜一撥、沈瑛一撥。鄭熹這一撥現在又出京了,對她也沒什麼不滿,那就不是他們。鐘宜沒那麼無聊,沈瑛這一撥不好說,哦,還有一個周遊。

因為才在街上見過,祝纓把周遊也算了進去,順便把陳萌也算了進去。她就知道這些個有頭有臉的人,如果沒有什麼看鄭熹不順眼的人遷怒於她,那乾這事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她於是嘀咕了一句“哪個貴人呢我也沒”

差役喝了一句“嘀咕什麼老實點”

從祝大那裡拿到銀角子的人回來了,說“還沒醒過神兒來呢想想今天都得罪了誰”

領頭的瞪了他一眼,他不情不願地將銀角子交給了領頭的,嘟著嘴不說話了。

周遊祝纓確定了罪魁禍首,並不知道周遊並沒有親自下令要送她一場班房之旅。當然,這不妨礙她把這筆賬記到周遊的頭上。

貴人。

祝纓麵無表情地想,貴人。

而提醒她的人也不知道周遊,想說的是那位找到京兆府的書吏的紈絝子弟。

書吏找到他們,說“今天小公子在街上看到一個不長眼的小子,你們去將他拘了來關幾天,讓他吃個教訓。”報了個街名,讓他們去打聽一個趕騾車、穿皮袍的白淨小子。

這群本地差役街麵很熟,祝纓根本無意隱瞞自己的行蹤,一家三口購物都是大聲說話的。天擦黑的時候,差役們就找到了祝纓新租的地方將人給拿了來。

他們教訓人,要麼就是抓了打一頓,要麼就是壞人家的生意買賣,要麼就是抓了來嚇唬嚇唬。其中,關起來嚇唬更能撈到油水,甚至不用自己明著勒索,“犯人”或者“犯人親屬”就會有孝敬了。

今天也是如此,並沒有超出以往的經驗。這不,已經得了一個小銀角子,兌也夠大家夥兒喝頓熱酒,補了這一趟出來受的凍。接下來說不定還能拿到一點兒,差不多關上個三、五天,再去問一問能不能放,如果上頭覺得氣消了,就收這小子家裡幾貫錢,大家分一分補貼家用,然後將人放了。

如果上頭氣沒消,就再關一陣兒,反正他們也不急。差不多十天半個月的,再問一次。如果過一個月還讓關著,就不能叫他住班房了,往大牢裡一送,慢慢關著吧。有事,自有公子王孫們擔待著。

一般而言,也就是關個幾天。所以差役們抓人雖凶,還順手往祝纓背上拿刀柄敲了幾下,倒沒有很捶她、也沒有將她如何。隻是將人帶到了萬年縣的班房裡先“寄存”一下,和萬年縣的講明了,過幾天就來“提”。

兩個差役頭目的聊天聲中,祝纓平靜地看著這個“新居”。

班房之前可能真的是用來當班房的,房子看著居然還挺結實的,有一排挺寬敞的大通鋪。房子內部經過了簡單改造,窗戶上了木柵,通鋪之外也加裝了粗木柵,間出囚犯的通用空間與看守的空間。看守那一邊,有桌有椅,還有張小床,桌上一盞油燈。

以祝纓對周遊的了解,周遊這個人就是個沒定真的人,可能隻有跟鄭熹作對這件事能讓他堅持,彆的人和事兒祝纓搖搖頭,周遊沒這個長久的耐心。哪怕是個壞人,他能有毅力,也能乾成一些大大的壞事,周遊,不太行。

她想,離家之前已經囑咐過了父母,讓他們等著鄭熹回來,到時候消息一通。既然能一句話關進來,也就能一句話放出去。

貴人。她想。

祝纓從抓她的人與看守班房的人的聊天中得悉,這個地方是萬年縣。京兆分兩縣,萬年是其一。原來,抓她的是京兆府的人,但是京兆那邊班房現在另有用處,不方便帶回,就與萬年縣這裡的差役商議,借地兒關一關人。

“等我們那兒騰出地方來了,再將他連同你們這裡抓了要送府的幾個一並帶回。”

兩邊差役都是在京城行走的,平時也是熟人,既有些小小的爭競關係,彼此之間也有配合,恰如中人介紹自己的同行那樣。

萬年縣這裡的差役也不含糊“成”將祝纓上下一打量,一個白白淨淨的俊俏小子,說不定就是沒順著哪個貴人的意,叫拿過來吃點小虧,那人再來裝個好人將他“救”出。

嗯,行,明白

兩班差役也沒有再多為難祝纓,一個將鐵鏈一收,另一個將人往班房一關,齊活

木柵的門在祝纓身後被鐵鎖一纏,加了成頭大的鐵鎖,哢,鎖上了。

萬年縣的差役要送送京兆的差役,將門一鎖,也出去了。祝纓一臉無辜地看著滿屋的犯人。

整個屋子統共隻有一盞油燈照亮,人臉看得不是特彆的真切,不過想到自己的經曆,想必這些人裡也不是人人都是犯了事才被關起來的。

原本已經休息的犯人們也看著她,一個老頭兒跟她打招呼“後生,怎麼來的”

祝纓搖搖頭。

老頭兒看看她,瞧著也不像犯有什麼大案的,說“犯了夜禁”

祝纓想了一下,說“算是吧。”路上能遇到鬼的白天,與黑夜也沒什麼分彆。

老頭兒笑了“他們兩個也是,我也是,不用怕,也就關一個晚上,至多兩三天就放了。你是在哪裡被抓的隻要當時不是在彆人家人往外拿東西,就關不久”

說著裡麵的人都哄笑了起來。

祝纓好奇地看著這些人,七長八短、老少都有,也有穿得跟祝纓差不多的,也有布衣寒酸的,有看起來灰心喪氣的,也有毫不在乎的,隻有兩個看起來很不好惹像是匪類。

張仙姑的擔心也沒錯,這是一群男人,沒一個女人。

老頭指著兩個翻白眼打呼嚕的人說“這兩個,也是才被拿過來的,吃醉了酒在街上撒酒瘋。這是活該的。”

祝纓委屈地說“我走路走得好好的。”

老頭道“瞧你穿的這個樣子,也有兩個閒錢又不多。他們就拿你這樣的,好收幾個錢。不是大事兒,叫家裡送點錢就得的。”

祝纓問道“您是為什麼呢”

老頭不好意思地笑笑“欠了點債。晚了,挪個鋪,睡吧。”

祝纓看看通鋪,一個麵相凶惡的人冷笑道“細皮嫩肉的,進了這裡還想講究”

另一個看來憨厚的人挪了一下,說“你睡這兒吧”班房裡隻有幾條臟被子,硬得像鐵一樣,鋪的都是草。

他們扔了一條被子給祝纓。

祝纓也不蓋,將一點草攏了攏墊個底,再將被子一折,一半鋪在草上,一半理平貼著牆壁。穿著皮袍子坐在上麵倚著牆壁盤膝而坐,打個盹兒。

隻聽那個麵相凶惡的人冷冷哼了一聲“臭毛病”

祝纓呼吸平穩,眼睛也不睜一下,這個地方其實還行。京城雖然下完雪也很冷,不過她穿著皮袍呢,還有被子靠著,可以的。並不比以前在老家的時候艱苦多少。與許多人同處一室也不算難熬,冬天賽神的時候,他們一群跳大神的也常常擠在一處,不過那時候她是跟祝大在一起,外頭有個爹罩著。

現在這一屋子的囚犯,據她看來,那個老頭說是“欠債”,恐怕欠的是賭債,這老頭缺了兩根手指頭。缺指頭的也有可能是叫人逮住的賊,不過賊如果被道上抓著了,容易被砍了食指,這老頭缺的是小指和無名指。

倒是那邊角落裡的兩個人說是犯夜禁,很像是闖空門的賊。害也是手藝不好的要祝纓說,闖空門還得是白天。晚上又安靜,又有夜禁,有點火亮和動靜就容易被發現,不抓你抓誰真要乾這一行,都不琢磨的嗎傻子

給他挪地方的那個中年人倒像是真的犯了夜禁才倒黴進來的,因為他的裝束很正常,應該是個出力做工的人。另外一個犯了夜禁的是那個也穿著皮袍的年輕人,像個讀書的,但是讀書人被抓進來斯文掃地囉

班房裡沒什麼亮光,現在隻能看出來這些,祝纓看完了就不再有什麼動靜。

看守又回來了,將刀柄往柵欄上敲了幾下,祝纓睜開了眼。看守問“看你這樣子,是受不了醃臢要單間不要床鋪不”

祝纓歪歪頭,一臉的疑惑。看守道“單間,五百錢一晚,隻要床鋪,六人合住一間,一百錢一晚。”

祝纓心說,我全家一個月有兩貫錢也就夠了,五百錢你不如去搶周遊再沒耐性,怎麼也得過個三、五天再給我放出去,就要下去幾貫錢了。我家裡那兩個上躥下跳的,說不定還要使錢找我,家裡才付了一年的房租又添了柴米家什,不能浪費了這錢

她仍然傻乎乎地看著看守,看守道“媽的晦氣是個傻子”

但凡再便宜點,比如合住二十錢一張單獨的床,祝纓也就肯住了,她還是願意花點錢讓自己少受點罪的可她不是冤大頭

看守又問“有人要住麼”

那個穿皮袍的年輕人說“我”

看守開了木柵門,讓他出去了,走之前邊鎖門邊哼了一聲。老頭對祝纓道“花上一百錢,就能睡床上,你怎麼不去”

祝纓道“我沒錢。”

“先住上,再叫家裡送來也是可以的。”

祝纓搖搖頭,老頭歎了口氣,裹著臟被子翻了個身兒,身下的草沙沙的響了一陣,睡了。

整個囚室漸漸都睡著了,也不見看守回來。

次日一早,祝纓早早睜開了眼,跳下了大通鋪,將被子順手疊了,在地下活手腳。這個班房蹲得,裡麵固然沒桌沒椅,可也沒有鐐銬,連看守都不一定整夜在外麵看著,可見真是“輕罪”。

她活動了一陣兒,陸續有人睜開眼,也沒幾個人肯動彈一下。都坐牢了,還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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