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獲利_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_思兔閱讀 

第74章 獲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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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諸人都沒有當真回家休幾天假,第二天,祝纓回到大理的時候,發現在京的同僚們到得很齊。

雖然天氣更冷了,身上的衣裳更厚更重了,也架不住她心情高興,腳步格外的輕快。

王評事老遠看到了她,對身邊的左評事說“喏,到底是年輕人,一宿回來就又精神百倍了。我是不行嘍,老嘍,熬不住嘍,就看他們的了。”說著,又打了個哈欠。

左評事看王評事挺愜意的樣子心裡頗不是滋味他的搭檔是蘇匡。蘇匡也是有精力的年輕人,又比祝纓資曆深、經驗足,不大用人指點就能乾事。隻要蘇匡稍稍識趣,左評事會比王評事更舒服,躺著就能拿功勞。不幸的是蘇匡沒那麼慷慨,左評事隻能卷起袖子跟這麼個有精力、有經驗、有能力還有野心的年輕同僚去爭搶。

真是受了大罪了

他歎了口氣,說“老王,你運氣好。”

“咱們的運氣都不差,在鄭大人手下,這一次麼”

左評事會意,這次大理寺是會有好處的,區彆是各人能拿到多少。左評事暗叫一聲暗氣,說“你是真的運氣好,小祝識趣。那一個。”

王評事道“你且看他栽跟頭。據我看呐”

“一時半會兒壞不了事兒,還得叫這樣的人打頭陣呢。唉。”

王評事道“這些日子你還看不出來咱們這位大人呐,有數。”

這時祝纓已經走到跟前了,王評事也就止住了話頭,笑道“怎麼已經知道好消息了”

“啊”祝纓回了他一個高興的傻笑,“嗯,好消息。好消息什麼好消息”

王評事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今天開始,抄家”左評事說。

祝纓驚訝了“哪來的消息不是還沒判完麼我看他們吵架的陣仗,怎麼還得再吵個三兩月。不得判了再抄”

王評事笑道“那是判。判之前也得清點有多少東西不是比如賄賂案,就是先拿贓,憑財物多少定罪責輕重。這些人身上,誰沒點貪贓的事兒呢再說了,也不是一骨腦把十幾、幾十人一氣都判了的,得一案一案地下來,先判的可不得先抄了”

左評事比較喜歡跟祝纓說話“小祝你才來不久,這是頭回經這樣的大案。種案子人多複雜,就是封、抄、審、判夾雜著來。首犯不消多言,本案連從犯的份量都是很足的,值得一抄。像龔劼這樣的,能查他個兩三年再給他十條大罪、三十款小罪。小魚小蝦一開始就流放三千裡去了,運氣差一點的死在路上,投胎都能過周歲了。”

祝纓對抄家不太感興趣,與這些禁軍、衙役一同抄家實在很煩人。

她說“哦。那不有賬本麼看賬定罪不行麼”

王評事道“兩回事,都要過一過的。怎麼你不高興那你剛才高興的什麼”

祝纓展一展袖子,道“我娘給我做了新冬衣,好看不”

“能看出來個屁”王評事與她密切共事小半個月,也很不客氣了,“外頭官衣,能看出來什麼都是青色的等你能穿上綠,穿上紅,哎喲,穿上紫,再問我好不好看吧哎,這回帶人抄家,肯定有你。”

這老家夥壓低了聲音,搓了搓手指“悠著點兒啊。”

左評事也深以為然,道“這是條財路,即使是大理寺,像眼下這樣的好事也是不多見的。乾得好,夠你買座宅子了,也免得再居無定所賃房而住。”

祝纓道“你們看看我,我能背得動多少還是帶人我有那個本事平賬麼上趕著不是給人送把柄我還是老實按著章程辦吧。”

左評事說“也不是人人都懂賬的,我看你還是有戲的,這個事兒啊,它不在你能不能乾,在你貼不貼心。”

祝纓道“會的不難,難的不會,頂好彆算我。”

“你這是怎麼了大家夥兒都指望著這個發一注財好過年呢。”

“是哦,快過年了嘿今年能過個好年了”

王評事道“那是,想來大人們高興了,是不會虧待我們的。”

這抄家的差事,兩根老油條都很看好祝纓,也都暗示祝纓“機靈一點兒”,賣足了人情。說完了這最重要的事兒,他們就開始不鹹不淡說些案子裡的八卦,誰誰家的敗家子可真是坑了爹了,當爹的不知道這兒子私下跟龔劼送了禮之類的。

在他們的談話裡祝纓沒聽到高陽郡王家的事兒,估計這事兒從上到下有誌一同地忘掉了。她有心問一問,這郡王家的兒子,雖然是賄賂了龔劼,為什麼就一定要死了呢暗賬上不止他一個人,彆家現在沒見出大殯呐偷拿家裡的錢,家裡有打斷腿的,這個她在鄉下、縣城都見過不少,失手打死的也有,可那是失手。

高陽郡王這個不一樣,為什麼卻沒有人告訴她。看王、左二人說大理寺的事頭頭是道,卻都是八品小官,人情世故是熟的,這樣的大事也是不太熟。祝纓打算有機會請教一下陳萌,這件事兒實在是她心裡的一個疙瘩。

她哼哼哈哈地給王、左二人捧個場,直到鄭熹從朝上回來。

鄭熹一向穩重,又不是完全的喜怒不形於色,他也會笑會怒會戲謔,隻是喜怒都淡淡的,有,但不多,矜持得恰得好處,這喜怒又都有點迷惑性。

這種“淡淡的”憑空增加了一點點不易察覺的疏離感,讓下屬心中親近他又不至於敢失了上下等級尊卑。

他一到,場麵頓時安靜了下來。鄭熹依然很客氣地很跟冷雲、裴清致意,冷雲道“都聽你的。”

鄭熹道“那好,請大將軍來吧。”

果然是要抄家的。

祝纓無所謂,因為鄭熹知道她不懂賬目,總不能指望著她獨自一人去偷一大家子吧龔案還有餘波,又有一些牽連的小案,譬如任將軍有罪,查他逆案的時候又查出他先前與某人之間的交易,又或者哪個舊屬的違法事。這樣的“小案”,叫她這樣的小官去練個手應該是不錯的。鄭熹素來會安排,她祝纓乾這些個事兒不是很合適的麼一直以來,鄭熹也都是安排她做些實務的。

不想鄭熹卻依舊點了她,還是跟鮑校尉搭檔,祝纓不好當麵駁鄭熹,一個勁兒地瞪他。鄭熹隻當沒看見,又指派了兩個賬房跟著去,祝纓才不瞪了。派給祝纓的人也多了一些,都是大理寺的“自己人”。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鮑校尉對祝纓印象不錯,笑道“小祝,又是我”

祝纓也隻好笑道“那可真是巧了。”

兩人合作過一次了,這回並不用京兆的人了,隻用大理寺自己的人與禁軍中的一部分人,沒了王雲鶴夾在中間,鄭熹和葉大將軍辦起事兒來就方便多了。

鮑校尉怕是為葉大將軍乾了不少事兒,祝纓雖然以前沒乾過,但是核賬的是鄭熹這邊派出來的,也是熟手。鄭熹隻看了祝纓一眼,並沒有多囑咐什麼。祝纓卻知道自己該乾什麼看著,與鮑校尉那邊的人協調,大理寺與禁軍對半分,抄完上繳。

王評事與左評事都對祝纓微笑,仿佛在說讓我們說中了吧

對此,祝纓也唯有微笑以對。這回禁軍他們也帶了封條,兩個衙門一起上門去。封條也有講究的,不同的衙門來封,情況也是不同的。這次一起,算是“互相監督”,不拉上京兆是因為這是定案了,不歸京兆管了。

也不知道同意這個決定的人是怎麼想的,反正鄭熹和左大將軍硬是把個“互相監督”辦成了個“同謀”。

一到地方,就有識趣的士卒請二人“堂上已經打掃乾淨了,請二位大人上座,隻管看小的們乾活就是。”

祝纓對鮑校尉道“我頭回領這差使,想長長見識,您看”

鮑校尉道“唔,咱們看一看,給孩兒們分派停當,再回來慢慢地等他們乾活。”

兩人慢慢走著,此時裡麵已經清場了,所有的家眷、仆從都關押起來,四周都是自己人,鮑校尉也就與祝纓講起“小祝,你看,咱們怎麼抄呀”

祝纓道“我也不大懂,隻想案卷上要能交代得過來,總不能抄出一個清廉如水的逆賊報上去,說抄錯了人吧”

鮑校尉道“那是當然你可彆當老哥哥是那等貪心不足的啊”

“怎麼會咱們又不是沒共過事。不過我年輕,沒經過這樣的大事,還要請教呢。”

鮑校尉也就說“當然要給上頭交一本賬。其實跟打仗一樣,三七分賬,就算很老實的啦咱們如今也是這樣,上繳七分,剩下的三分咱們兩家分。還是你明白,拿些方便花用、不著痕跡的最好。此外,咱們兩個也可以比起那些,咱們就是零頭啦,可也不能白忙一場不是袍澤、同僚都知道你來發財,不說分潤多少,好酒好菜不得招待幾頓不招待,那就是不會做人了。難道咱們抄了逆賊的家反而要自己貼錢”

他絮絮說了一些,又說“不知道鄭大理喜歡些什麼雖然太顯眼的東西有些掛礙,其餘方便的名貴的東西,也是要為上峰留意一二的。”

鮑校尉說了很多,又不好意思地說“你是年輕人,腦子靈活,又仔細。不瞞你說,我打小讀書不成的,你是個讀書人的樣子,你看還有什麼要留意的隻管吩咐他們你的話就是我的話。”

祝纓慢慢道“也沒什麼了,我隻要能交得上賬就好。”

鮑校尉道“這個不難自有做賬的人”

祝纓道“好。那就開始吧。”她也不往堂上坐,鮑校尉以為她年輕人好奇,也就陪著她閒逛,並且告訴她一點抄家的心得“這與打仗是一樣的”講著如何封門,如何分割布局,怎麼清剿清查之類。

祝纓也聽得津津有味。

最後,她問道“這樣抄家,有逃走的家眷嗎”

鮑校尉笑了“那要看誰抄了,一般是逃不掉的。你當那花名冊是假的照著名冊一個人頭一個人頭點過去這麼多年了,多少故事、話本裡講,什麼地窖、水缸、床底下嘿嘿當咱們不進茶館聽說書呐”

祝纓嘴角一抽。

鮑校尉撮著牙花子說“老弟你要是有看中的,又或者鄭大理那裡有什麼合口味的,隻要不是犯官家眷,府中什麼歌伎舞女儘可以在賬上抹一筆的。奴婢麼,也是一樣的。怎麼樣點點去”

祝纓道“好。”

家眷、奴婢也都一根繩子捆了,他們也算是“贓物”,有發賣的、有跟著流放的,凡此種種。經過這件事情,祝纓也明白了當年為什麼馮家能把孩子換了。

又有府中仆人不是賣斷終身、家生子一類,隻是雇來的,哭著喊著說冤枉。祝纓拿著花名冊,一個一個點過去,將雇的都給放了,又做主“每人給些錢當路費,京畿的給五百錢,遠州的一貫,都從這家裡出。”

鮑校尉心道這倒是個厚道人,到底是年輕,我就沒這般心軟了。

賬房們則在心裡盤算著,這一注也可以開花賬,遣散費給出一百貫,就可以列成兩百貫。

有些賣斷終身的也在哭著,說自己也是雇來的,又或者是被逼的,家生子裡,也有父母心疼孩子的,想把孩子托付給雇工,乞求帶走。鮑校尉喝道“你們這些鬼,平日裡跟著逆賊偷奸耍滑也就罷了,竟然還敢糊弄我們”都不許。因為這些也是“財產”,都放跑了,像什麼話

祝纓歎了口氣,說“罷了,就做一回好事吧。”又把賣斷終身的也給放了,同樣也發了些路費。

仆人們看到了希望,一個個哭得比什麼都慘。

大理寺的小吏本來是不方便插言的,此時忍不住說“不能再放了,奴婢人口記在戶主的戶籍上,放了沒法交代。您縱放了他們,他們也是逃奴,自有官府捉拿。”又罵這些奴婢喪良心,欺負祝纓心軟。

祝纓把人口簿子收好,道“知道了,彆罵啦。老鮑,咱們還是乾正事吧。”

鮑校尉道“正是”

賬房都是做賬的老手,祝纓以前是沒見過好東西,經過高陽王府的內庫也算開了眼了,她不必知道什麼好、什麼不好,隻要與內庫的東西比一比,大概就能估個高低了。她與鮑校尉各按商量好的分賬,祝纓雖不太會算賬,卻知道自家賬房做賬必然是向著自己的,回來交賬必是己處多而禁軍處少。

府內公賬上的東西分完了,各房還有些東西,這個就各憑本事來拿了。

鮑校尉還許自己手下的士卒也各拿一些金銀小件之類,祝纓這裡又與他不同,祝纓允許賬房、小吏各拿些沒有印記的金銀之類,但不許拿那些十分明顯的物品。間或往一個有偷藏行為的小吏身邊一站,拿一錠金子,說“來,換你身上那枚寶石戒指。”

“換”出了戒指,就往盤子裡一扔,說“入賬。”又拍拍這人的肩膀,說“細水常流。”

鮑校尉輕吸一口涼氣,對祝纓比了個拇指。心道怪不得鄭大理那麼厲害的人,不派彆人,就派個毛都沒長齊的過來

自此祝纓抄家的本領算是神功初成。

抄家就比之前封門還要細致些,一個府,連拿人帶核賬、列單子就花了三天的時間。又因是正經的肥差,總有人盯著,祝纓這幾天竟沒個機會去找花姐。她也就沉下心來,認真乾這項差使。

回來報給鄭熹時,鄭熹欣慰地道“很好,我沒有看錯你。”又問她有何體悟。

祝纓心道我跳大神的時候且能不偷不搶也不黑心騙人,小騙而已,做了官兒乾的可比偷、搶厲害得多了。我知道做官的少有不吃些黑錢的,沒想到您老人家吃得這麼狠賬房一筆,幾百上千貫,再一筆上千銀子,再一筆一箱金子,就這麼沒了。

她說“當官兒也不容易啊。”

鄭熹道“這又是什麼怪念頭”

祝纓道“鮑校尉都成我哥了。”

鄭熹笑了,說“促狹。”

接著,鄭熹總安排祝纓跟著去抄家,越大的、越富的,越是安排她。蓋因祝纓的謹慎是許多老人都不具備的,抄家吃回扣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有賬房做賬都是好的,有些個大大咧咧的人,乾脆把抄家單子抽幾張走,這上麵的東西就都歸他了。至於裡麵是不是有什麼擔乾係的內容,他們竟然不管。這又會成為日後此後被問罪的一項證據。

祝纓不太認識珍寶,這是弱項,但是她明白“不著痕跡”四個字。這就非常的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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