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新案_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_思兔閱讀 

第105章 新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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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祝家的門,吳氏心中有點不安,問丈夫“我是不是說得太多了”

小陶點點頭“對你就不該提你那表妹。”

吳氏掐了他一把,道“你現在有本事了”

“你問我的”

老吳看了這小兩口直搖頭“明天回去什麼話也彆亂說,還跟以前一樣。”

吳氏道“哎。”

過了一陣兒,她又忍不住問老吳“阿爹,您說小祝大人會怎麼辦呢”

老吳道“那我怎麼知道我要知道了,我不就能當小祝大人了以後這些事情你自己彆瞎琢磨你又琢磨不透”

吳氏道“您在家的時候不也老會說些上官們的話嗎”

老吳道“你看我猜過厲害的人嗎就算猜,也是瞎猜的我也不當真。厲害的人,就算要乾什麼,也不能叫你看出痕跡來譬如那一年,那個總偷懶惹事兒的石頭兒,當著麵什麼事沒有,沒兩個月人就被黜了。都是悄悄的。”

吳氏道“那反正我把事兒告訴小祝大人了,他總不能說我不好”過了一陣兒,又想說,“那今年過年”

老吳道“我看你越發猖狂了過年,上頭要賞什麼東西是上頭的事兒,縱問了你,也不就依著你了。哪怕這一回真的就弄了這些東西來,你要以為自己能夠支使得了上官了,下回又多話,離招上官的厭惡也不遠了”

老吳有點愁,他的閨女是很機靈的一個人,但是畢竟是一直在家裡的婦道人家,見識還是少了些,跟官麵上的人精耍心眼兒,差老大一截了他隻好再給女兒講“最怕輕狂最怕飄哪怕你那兩位上司,也都不許小瞧人家”

不管吳氏聽了多少進心裡,在親爹麵前,她麵子上還是老實地應了。說“我明天該乾什麼還依舊乾什麼去就是了。要來犯人了,反正不能壞了小祝大人的事兒。大不了,我多用點心,都盯著些。有了事兒趕緊告訴小祝大人。”

老吳道“這就對了。跟同僚抱團兒也得看看情勢要是同僚不可靠,又或者頂頭的這個上司不頂事兒,那就不能在她那棵樹上吊死”

“我沒想吊她們身上啊,我看小祝大人挺好的。”

“小祝大人以後準是要升走的,你也彆太得罪那些同僚,等小祝大人離開了你還要跟她們共事呢。”

吳氏關心地問“小祝大人升了以後,接替他的會是什麼人那咱們以後還能跟現在這樣嗎”

老吳道“不好說,所以叫你彆顧前不顧後說話留兩分。”

“哎”

這頭老吳教女兒,那頭張仙姑等人走了就來問女兒“怎麼回事兒啊怎麼那個小娘子哭著來了呢她們家是姓吳的是吧”

祝纓道“沒事。”

張仙姑把宵夜給女兒放桌子上,狐疑地看著她。祝纓道“她們看著是大事兒,在我這兒就是沒事。”

“那可也得小心呐彆不當事不當事的,最後給你捅個漏子。”

祝纓笑笑“就那麼個地方,能出什麼事呢她們互相分了幾派,互相盯著還來不及呢。”

“以往可從來沒有人因為獄裡的事兒來找你的。現在你看看,先是武小娘子她娘,現在又是吳小娘子,哦花兒姐這兩天回來還說了付小娘子的事兒。”張仙姑痛苦地抱住了頭,一共十個人的女監,關係複雜得她已經想不明白了。

祝纓道“您還是甭想了家裡還跟以前一樣,該吃吃、該睡睡,旁人送的禮也甭收,托的事兒也甭應。”

“我們也就還有這個用啦,”張仙姑感慨,“又不能幫你什麼忙。”

“怎麼又說這個話了”

張仙姑是有感而發,她提到了武相,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武相她娘,那可才是一個“有用”的官娘子呢。與她以前認識的“那些官娘子”全然不同,人家才是官麵上樣樣拿得起來,她們這樣的,隻好是在家裡烙個餅、做個飯罷了。

張仙姑心中十分難過,如果祝纓有一個那樣的母親,是不是就能更省心一些了至少,能夠幫著跑跑上司家裡應酬一下,不必事事都得親自去乾

當女兒的麵,她又不能把這話說出來,默默地去了東廂,托付花姐“老三在外頭那些事兒,我是都不懂的。一個武娘子,人家說的話我也都不懂。你識文解字的,幫著我多照看照看呀”

花姐道“乾娘,您怎麼說起這個來了”

張仙姑跟花姐說了心裡話,白占了閨女給她掙的體麵,她竟不能幫得上有用的忙。“現在才知道,給閨女做個飯根本不算什麼,真正有用的交際得是武大娘子那樣的。”

花姐就說“武娘子是她巴結您,又不是您巴結她。”

“可她的話我就是接不住不接又覺著哪兒不對似的。”

花姐道“您給小祝守好這個家比什麼都強”

好一番開解,張仙姑也隻是沒有那麼焦慮了而已。

花姐不得不又找上祝纓,委婉地將張仙姑的憂慮說了。祝纓失笑“怎麼想起說這個來了你明天對娘說,武娘子當然算是做得不錯的,可也沒那麼大的效用。”

花姐問道“女監那裡出什麼事了麼怎麼這兩天一個兩個的,凡來的人都跟這些女監相關呢”

祝纓無奈了,說“沒事。就是一群人,以前沒見過外麵,現在猛然不在內宅裡混了,腦子不夠使了。”

花姐道“這話要是個男人說,我該生氣了。可你說了,那就是常在內宅混的人確實不夠聰明了。”

祝纓道“不是不夠聰明,是腦子沒轉過筋來呢。比如武娘子,她想著過來找娘說話,跟你說話。她能做的也就這樣。

女監裡的那一點事其實不值一提,就兩個人拌嘴,你看看現在,她們把一件小事弄成什麼了婦人困於內宅,針鼻大的事兒也是大事,因為她隻有個針鼻兒。見過外頭天地的人,就不會把針鼻當回事,因為他們有天地。如果在天地間還要揀個針鼻兒來較勁,那

咱們以後可彆再動不動就提女監了吧,怪沒意思的。她們真要能出點大事,才叫長進了。”

花姐道“那好,我明天對乾娘說。都不是大事兒,就好比以前咱們在老家,見著縣令都要磕頭。如今再見縣令,也是不用了。不是縣令變了,是咱們不一樣了。也不是武大娘子不值得,也不是你遇著難事了,事沒變,是你不同了。所以不必為你擔心了。”

祝纓道“就是這樣”

兩人相視一笑。

花姐還是有點不忿地說“既是姑娘們不笨,就是被關得笨了,不該把人關著的。就女監這事兒,要你辦,會怎麼辦”

祝纓道“耽誤了做事的,必得罰不管她是什麼原因真有不得已之處,罰完了可以再明明白白地關照。

她們那叫什麼罰手裡權柄不足,也得顯出個區彆。不能罰錢、不能打板子,罰她把所有的屋子都打掃了,不行麼

手下一共八個人,又沒彆的事,到現在還把這些弄明白

我知道武大娘子來是什麼意思,無非是要我關照武相。可武相得先做出來個清楚明白的樣子,才好再來向我討個處分之權。

她把一切弄清爽,我看她清楚明白,自然會再扶持她、給她更多懲獎之權。她自己含混著,我怎麼能把賞罰的權力給個糊塗人好比一個家,老的也不能把錢給個敗家子,給也要給那能當家理事的人,沒有一上來就給的。

瞞著我,不一定就是對的或者就是錯的。本來就不是大事,她抹平了,我也懶得知道,不告訴我也沒什麼。抹不平,還要瞞著。你看現在這不還是捅到我麵前了

我不與她們計較,是因知道她們是生手,女人能有一個官兒做不容易,她們容易瞻前顧後不敢下手,我給她們點時間。如果這種事還要我教,那這天資是夠難的”

花姐道“女人以前沒做過官的。”她有心為這些人辯解,可是一看祝纓,又覺得這些解釋都很蒼白無力,難道祝纓就是什麼官宦世家出來的公子麼

花姐最後說“還是你最好了”

祝纓一晚上為著個女監的事,先應付了老吳一家,又要安撫張仙姑、對花姐解釋,白白耽誤了半個晚上,書都沒能看幾頁。心裡對女監諸人的評價自然不能很高。

第二天她也沒去女監,而是放著女監諸人自己互啄去。

左司直剛好回來了,他往外走了一圈,略黑了一點,人卻精神了不少。見的人都說“老左,你這是春風得意呀”

左司直也拱手“取笑了,取笑了”

他挾了個包袱,一圈寒暄完之後才說“一些土儀。”

打開了卻是一匣子鮮參,短短的幾枝,都不大。他說“新鮮的人參。正好冬天了,切了片,沏點茶。彆嫌棄太少太小啊我就隻有這點本事嘛”

大家都取笑他“這都不像你說的話了”也有人說“咱們出去的時候,你也不挑剔咱們,誰還不知道誰麼”

他們的官職都不太高,下去之後自然是有好處的,能撈到多少端看各人。但也不敢太過份,也就形成一個慣例。捎一些給大理寺上下沾一沾喜氣,其餘好處他想怎麼分,那是他各人的事兒。通常也就是左司直這樣,拿一些看得過去的東西就放到大理寺裡,大家略嘗一嘗鮮。

祝纓道“東西放下,不用你管了,準備著跟大人們回話吧。來,咱們喝茶去”

一群人鬨哄哄地走了。

祝纓叫人把參切了,按地方、按人頭分,最後說“獄裡也送兩份。”很簡單就給分了下去。

等左司直那裡向鄭熹彙報完了,祝纓也不給左司直分今天的活計,告訴他“你先看看卷宗,知道近來的案子,心裡有個數。”

左司直也答應了。

這天落衙後,祝纓走到巷口就發現武大娘子又來過了。回到家裡,張仙姑還是一副不太有把握的樣子,說“武大娘子又來了呢”

祝纓道“您就當真是個大侄女來說閒話,隻管跟她拉家常就得了。”

張仙姑道“人家那家常,我也跟不上呀。哎,她說,她閨女遇著些難事兒,還要請教哩。”

祝纓道“也甭見我,她要再來,您就跟她說她閨女是來做官的按著做官的規矩來”

張仙姑道“後來花兒姐跟她說了一些個話,她倒像是記著了。”

祝纓道“以後這樣的人要是叫你煩惱了,咱們就不見了。弄個官兒做,倒叫你過得不安生,這官兒還有什麼意思”

張仙姑心裡既高興又有一點忐忑,種種心思轉了一輪,終於說“你這孩子,就會說好聽的哄我”最後還是高興的心占了上風,開開心心去廚房烙餅去了。

餅還沒有烤出香味兒,左司直又來了。

左司直帶著一個小廝,小廝背著個大包袱。左司直在祝纓門前下了馬,親自拿了包袱,小廝就把馬拴在了門旁的石柱上。

杜大姐開了門,左司直站在門口就說“小祝,我來了”

張仙姑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哎喲,左大兄弟啊老三啊,左大兄弟來了”因為左司直的年齡也是個張仙姑的“大兄弟”,祝纓也跟他各論各的。

祝纓已經出來了“老左來請進”

左司直被引到了西廂,把手裡的東西一放“來瞧瞧天氣冷了,正該做兩件新皮袍”

“發財了”

“哎不敢不敢,怎麼能給你惹麻煩呢慣例,慣例而已。還有些是自己采買的,物離鄉貴,在京城值錢的東西,在產地呀,有的隻值一半兒價,有的連二、三成都不到。要是這樣的小參,真就十分之一的價哩還有另一些東西,或有百倍之利。看看這個參,他們說這樣的也不錯新鮮就好真要是放的年載太久,雖大,也都朽壞了。”

祝纓一看他帶來的,兩隻匣子,一大堆的皮草,怪不得小廝是用背的。她說“你跑這一趟也不容易,自己還有沒有呀”

左司直道“這話就假了不是我還能不給自己留點兒”他可帶回來三車東西,皮草、藥材之類都都少,還有一車其他的土產。左司直道“還有些粗笨東西,明天叫他們送過來。我的東西,可不能拒了啊咱們倆誰跟誰啊”

祝纓斜眼看他“你不對勁。”

“嗯,是有事兒。”

“還跟我打機鋒”

左司直道“我才做評事的時候,是想著在大理寺混著,直到終老。什麼時候眼睛一閉,齊活。現在竟能升做了司直,就不免有點進取之心了。不過,不多。”

他比了個小手指。

祝纓道“想走鄭大人的門路”

“哎就怕人家不收鄭大人跟你一樣,一點點心,人家客客氣氣接了,略超了十貫錢的東西,他都要拒。然而,有些人送的東西,再好再貴,他也收得不眨眼”

祝纓道“我沒給他送過超過十貫錢的。”

“你不一樣你人都是他的。”左司直跟祝纓說話就很直白了,“我呢,老木頭一根,點火都費勁,人家未必瞧得上。我也不想如你一般,你年輕又有本事,你才到大理寺的時候,我跟老王提起就說你必有前途。我隻想能趴得好一點,替鄭大人、替你,看著點兒門。無論是不是在大理寺,以後有湯賞我一口,不賞也沒關係,隻要哪天我要是倒了黴,或看著我一片孝心的份上,他老人家能叫我不那麼倒黴就成啦你看我這點心思,能不能成”

祝纓道“那你可得想好了。”

左司直道“不想好了也不能來找你呀”他低聲說,“我知道,我這樣的家底兒,拿到鄭大人眼前人家也未必瞧得上,不過得了一枝老參,還有一張虎皮”

祝纓道“我為你去說與鄭大人。”

“好兄弟”

左司直見祝纓應了自己的事兒,就更加關心起祝纓來了“你這家裡怎麼就隻有一個女仆”

祝纓道“都這麼跟我說。可你看,我缺的不是仆人,是幫手。找一個就得頂一個用,寧缺毋濫。”

“那你也得尋找了呀要麼是同鄉,要麼是用的同族的後輩,要麼就得是自己的學生這些都沒有,哪怕你去街上揀一個從頭開始養,也得著手了。”

“唔”

“還有房子,你怎麼就死磕著這一處呢哪怕遠些的地方,你置個大點的,弄兩進,把令尊令堂遷過去,在那裡做老封翁老封君享清福,你卻在這裡賃個房子,與那位娘子一同呢你還住個西廂”

左司直又說了一通才離開。

他走之後,祝纓就翻看他帶來的東西,一盒參,比帶到大理寺的都還大,另一盒一打開就是一股濃烈的味道虎骨幾塊骨頭掂一掂,也有十來斤沉。餘下有幾張皮草,其中兩塊貂皮尤其的好,一般裁縫還收拾不了。

祝纓叫來花姐“看看。”

花姐道“哎喲,都是好東西”

祝纓道“虎骨給爹泡酒吧。參咱們自己也吃一點,娘年紀也不小了。”

花姐道“也不必都用了,一點兒就夠了。先放著,用處多著呢。皮子也不必全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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