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開會_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_思兔閱讀 

第129章 開會(2 / 2)

魯刺史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此事先放一放,咱們再想辦法。”

祝纓絲毫不被騙,道“大人,下官初到,發現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能耽擱。一拖二拖,拖到了收秋糧之後,又得欠稅了。舊賬沒平,您還讓我背新債一天多少利息啊還不起怕不是要去打劫。到時候再問我一句早乾什麼去了,是不是治理無方才委過前任,我可就填進去了。”

縣令們都被她這樣驚著了,一個縣令當麵駁一個刺史,委實膽大,不是傻子就是驕子有後台的那種。想想祝纓的來曆,又或許她不是被發配,是真的被扔過來曆練的

他們都有些驚疑。

南府的上司更害怕了,忙說“祝纓你不要輕舉妄動去惹獠人”

大家被他提醒,也都害怕了起來。前麵就有個傻子乾這種事兒,鬨得多少年不得安寧。

苗縣令與魯刺史最好,他說“祝大人慎言上縣縣令從六品上,中縣正七品上,中下縣就隻有從七品上了。不可意氣用事啊”

祝纓道“我沒有啊。”

所有人都摒息凝神,魯刺史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而祝纓臉上寫著一行大字“你能奈我何”

魯刺史有他自己的盤算,他對下屬也就那麼幾招,打一棒子給一甜棗,以他的經驗,連打幾棒子再給半個棗效果會更好。做官的,誰沒點本事呢要麼是有好爹,要麼是有好乾爹,要麼是有好腦子。

哪種都不容易對付,當上司的也是得花心思的一人一個念頭,那不是內訌麼得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都聽一個上司的統籌,做事才能有效率,才能不出意外。

當上司,容易麼

魯刺史不是沒遇到過頂撞自己的人,但他最後都能將人按住了,祝纓這樣前恭而後倨、翻臉翻得毫無征兆的,他卻是頭回見。

一群人還算給魯刺史麵子,都說“這個品級的事兒,你慢慢想,總能想明白的。”又勸著說要散會。

魯刺史道“福祿縣的事押後再說。還有呢”他帶著火氣,將接下來挨個縣都批了一通,這些縣令沒有祝纓這來曆與脾氣,都灰頭土臉地挨著他的訓。這才讓魯刺史的心氣順了一點。

他說“散了吧,明天再來。”

這話主要是衝祝纓說的。祝纓現在這個樣子,不提前說說,弄不好明天一早她真能拍拍屁股走了。

開了幾年的會,挨了幾年的罵,頭回見著這麼頂的。縣令們肚裡又是害怕又是偷笑,知府們則想虧得他不是我的縣令,現在就叫南府頭疼去吧。

南府的上司確實頭疼,他不便在刺史府裡說祝纓,咳嗽了好幾聲,跟祝纓回到了驛站。摒退了仆人,上司說“小祝啊,你怎麼叮囑你的你怎麼就忍不住了呢他是刺史啊”

祝纓道“啊”

上司道“彆裝傻咱們到了這裡,平安無事是第一的。我知道你年輕,想乾出些政績來。可是,得罪了刺史,你乾事會更吃力的。”

祝纓親自給他端了杯茶,說“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您看今天那樣兒,我要今天叫他鎮住了,接下來且有提心吊膽拉磨的日子過呢。什麼上縣下縣的,我可不在乎。”

“你”

祝纓按下他的手指,說“我說不在乎,就是說,我不在乎福祿縣是上縣還是下縣,我都會把它弄成個上縣。我不在意給前任、前前任、前不知道多少任的人收拾這個爛攤子。事兒嘛,都是這個樣子,誰他娘的不替前任收拾爛攤子哪裡有一分不錯的賬都是靠大家互相幫襯。大家心裡都有數兒,糊得過就糊,糊不過就傳給下一任,最後砸在誰手裡誰倒黴。”

“那你”

祝纓坐回位子上,說“我平這個賬,是因為我是個好人,彆人是得了我的好處的。不是我欠了誰的,必得給誰背這項債您往大街上指一個人,說,來,舔我的鞋,不舔你就是賤人。您看挨不挨打”

上司捂著耳朵說“他是上官。”

祝纓上前拉下他的手,說“您也是我的上官,政事堂裡的更是我的上官,我聽誰的要說現管,是您,要說官兒大,相公們還想聽實話呢。”

“不得無禮”上司很想拂袖而去,卻又不得不繼續勸說,他頭疼極了,一邊是魯刺史,那是頂頭上司,另一邊是祝纓,看著是個小無賴。

祝纓道“反正現在已經這樣了,我還什麼都沒乾呢。”

上司目瞪口呆。

上司渾渾噩噩地離開驛館,又昏頭脹腦地去見魯刺史,道“大人,那就是個下官是管不了的。他門兒清。”

他也不想管了祝纓說得確實是有點道理的,這位刺史大人確實是挺喜歡打壓人,揉搓一通之後給你馴得乖巧了再給點甜頭。

上司無法拿這個來說服祝纓,祝纓看著是能通天的人,確實不用在乎魯刺史。魯刺史這是遇到硬茬子了,他沒必要替魯刺史填坑。

上司心裡也是解恨的,誰沒被魯刺史馴過呢區彆在於如苗縣令,人家不等魯刺史揮鞭子,早早地蹲下汪汪了。彆的人,但凡魯刺史認為“不馴”的,都難免要被“馴”一下。

挨了魯刺史一頓“要你何用你這樣,我怎麼能放心薦你做南府的知府呢”之後,上司心道,隨你怎麼說吧,我看你就欠祝纓收拾。他原是認為祝纓一個下屬,公然頂撞長官是極為失禮的。現在卻覺得,抱著手看戲也挺好的。熱鬨、解悶兒,興許心情一好,他的病也能好了呢

上司出了刺史府的門兒,仰頭看看天,哼了幾聲家鄉小調,背著手,也不騎馬坐車,蹓蹓躂躂回會館去了。

祝纓的心情也不錯。

她剝著荔枝,說“這是個好東西,可惜他們說不好保存,運往京城太費力。早晚我想個法子弄些新鮮的回去。”

花姐道“你又來多少正事不夠你操心的。這個東西離了枝頭兩三天就壞了,就算快馬,也得跑個幾天才能到京城。哪裡還有彆的法子又要多少錢才能辦得成在這兒吃個差不多就得了。哎,對了,真喜歡這個味兒,我看他們有荔枝乾、荔枝蜜,什麼時候方便了,給京城他們捎一些。”

“哦。”

“哎,咱們什麼時候回去我有點擔心乾爹乾娘。”

“明天好像還有會,要不後天我明天問問吧。”

“會怎麼樣你一定是得誇獎的。”

祝纓笑道“那可不是。”把今天的事兒說了,又跟花姐分析了。“他也忒好笑了,戶口減少可是在我來之前,是他的治下。是他欠著我解釋呢是他這一州的戶數減了,他不得向朝廷解釋嗎倒想做成是我的錯一般了。客客氣氣的,咱們心裡都明白,一道把這個事兒平了。占了便宜還賣乖,他想什麼呢”

花姐氣道“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這樣的人也能做刺史嗎”

“他還就做了呢。比起來,鄭大人真算是個好人啦。”

花姐想了一下,道“那是。哎,對了,回去跟乾爹乾娘說嗎我是說,告訴他們,他們也好留意警醒些。你公然開罪上司,恐怕會有些危險。再有,說了你彆生氣,乾爹又有些飄了,嚇一嚇他還能多安生些日子。”

祝纓道“行。”祝大就這樣,說他是好人呢,他又有小心思,說他是壞人,他還真不夠格。

兩人輕鬆聊了一會兒,花姐雖然擔心,但祝纓在官場上一向遊刃有餘,她也就不再囉嗦了。

這一晚,有種種肚腸的人還有許多。諸知府、縣令看了祝纓今天的表現,都打算觀望觀望。誰想伺候一個“極具威嚴”的上司呢上司這種東西,頂好是沒有,如果有,隱形的也能接受,如果不能隱形,和藹可親,給大家帶來許多利益的也可以。

他們也有點想看魯、祝鬥法接下來會是什麼樣子。

魯刺史就難受了。

他在書房踱了半夜的步。

他是上官,下屬應該順從聽話,老實領訓,這有什麼問題嗎

先批評指點一下,指出缺點,再給一點許諾表示自己要幫忙,對方的短處捏在自己手裡,自己掌握著主動權可賜予可不給。這個時候再派個任務以示考驗,這人必然誠惶誠恐,做事竭儘心力。有了一次,以後漸漸就會習慣,用起來也是隨叫隨到了。從此上下相得,順理成章。

百試百靈的招式,他想不明白哪裡出了錯。

更要命的是,藍興的人又來了,興衝衝地問他“怎麼樣了”

魯刺史不怕一個管事,卻不得不忌憚一下藍興。藍興號稱“內相”,不是丞相,卻與皇帝朝夕相處,能進言的時候多著呢

魯刺史不好說自己沒拿捏住祝纓,硬著頭皮說“地方上的事還沒說完,他新任,還有些事要辦。隻要那一樣事辦好,自然不會誤了你們的事。”

“那好吧。”

留下魯刺史發愁,思前想後,第二天還是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又召集了各府縣的人來開會,布置下半年的任務。下半年最大的事就是秋收、收租稅,然後州裡要去京城“入計”即參與考核。

魯刺史也有忌憚祝纓這個刺兒頭,琢磨著也得給施鯤寫封信,含糊地寫一寫祝纓之不服管教,希望能把祝纓給調走。調去京城當縣令他都支持看祝纓厲害還是京城的權貴厲害

眼下他卻一臉慈祥,號稱要為福祿縣申請減免逋租。祝纓心道我用你說

她也禮貌客氣地說“不敢勞動大人,下官已然安排了。做下官的,怎麼能讓上官多操心呢”一如概往地令人省心。

魯刺史見她油鹽不進,匆匆結束了這次半年會,下令散會之後將祝纓留下單獨談話。府、縣官員們彼此使著眼色,心中都有些想法。

祝纓留了下來,仍然是十分有禮,魯刺史讓坐,她就坐得端端正正。魯刺史索性單刀直入“戶口的事,我來想辦法,你先辦另一件事。”

祝纓道“不知是什麼差事”

“一樁失竊案。”

“誒”

魯刺史道“藍興派了人來采買海珠,已講定了價,付了款子。賣珠人卻自殺了,珠子也不見了。你將這珠子找到,物歸原主。”

祝纓心道你又胡說八道了。什麼叫“已講定了價,付了款子”我在街上聽的可不是這樣的,街麵上說他們強買強賣,扔了幾個錢就讓賣珠人把珠子送去。賣珠子隻得自殺,臨死前發誓讓他們找不到珠子。他們連人屍身都搜了,還是沒有找到東西。

她不動聲色,說“下官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嗯”

祝纓愈發地禮貌,說“下官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言語不通、風俗習慣也不熟知,如何查案轉譯過的話,味兒它就變了,那可不方便。。”

魯刺史怔了一下。祝纓道“大人應該問一問街麵上的人。”

魯刺史皺了皺眉,問道“這就能問出來了”

祝纓道“總是條路子。這東西隻要在這世上,必有個去處,不在這裡,就在那裡。它又沒長腿,還得著落在人身上。還得是街麵熟的人。究竟在哪裡,就不是下官能知悉的了。”

見魯刺史在沉思,祝纓趁機告退,讓魯刺史隨便頭疼去了。

魯刺史跟藍興的人也交不了差,隻得派了個班頭去街麵上繼續訊問。藍家人道“還以為刺史可靠,哪知也是這樣,支使不動一個縣令。”

魯刺史氣得要命,提筆給施鯤寫信,請求把人調走。然後叫來魯二,說“你再去一趟福祿縣,去把福祿縣的縣丞和主簿召來。”

那一邊,祝纓回到了驛站。她知道自己這回肯定得罪了魯刺史,不過她也不怕,至於藍興的家人她就更不怕了。花姐問她“是今天回去,還是明天”

祝纓道“後天。”

“你還有什麼事”

“尋寶。”

“什麼寶貝讓你這麼上心”

祝纓道“你要想知道,就跟我一同去看看”

“好。”

兩人穿著身輕便衣服,踩著木履,花姐撐著把傘遮陽,舉高了手給祝纓也罩著。祝纓比她高不少,在南方這個地界,祝纓甚至比許多男人都高一截。她從花姐手裡摘了傘,撐著給她遮陽“小矮子,怪費勁的。”

花姐嗔道“就你個兒高呢。快走。”

祝纓帶著她七拐八拐,到了一處客棧。這裡的氣氛有點怪,說熱鬨,人人隻是低聲嗡嗡,說冷清,人又著實不少。

花姐道“這是”

“賣珠人住的地方。”

珍珠雖貴,但是采珠人和頭道販子都賺不了什麼錢。就像左丞當年去買人參一樣,產地一向便宜。出了產地,十倍、百倍的價賣出去,也與采珠人無關了。

這個賣珠人是自己過來的,住的也不好。他們須得到一個集中的珠市上去,那裡有最好的鑒定師傅定價。否則誰知道是不是假的或者以次充好的呢

賣珠人帶來極好的大粒的走盤珠,巧藍興要娶兒媳婦,派了人來采買。然後就出事了。

祝纓想找出這珠子,能還給賣珠人的遺屬是最好了。

花姐道“我就知道你好心。”

“我閒的。”祝纓說。,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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