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春耕_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_思兔閱讀 

第140章 春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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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帶人在城外轉了大半天才回來,回到縣衙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跟在她身後的人臉上都沒有出城郊遊的興奮,連曹昌都滿眼沉痛。

關丞等在縣衙裡,看到小吳等人的臉也當沒看到,他還是極有禮貌地跟祝纓彙報一天的工作。並且說了“博士和助教二人前來求見,等到中午沒等到大人就先回去了。”

童波躬著身,適時地將二人留下的名帖遞了上來。

祝纓打開看了一眼,道“哦,他們倆。”

關丞問道“要下官現在將他們二人傳過來麼”

祝纓道“天不早了,算了吧,你也累了一天,甭跑了。”她將這兩份名帖收了下來,心中就多了一件事找一天去縣學。

回到外書房將兩份帖子扔給小吳收了起來,祝纓取了一疊紙過來,提筆寫寫畫畫。提筆先簡單畫了一下自己預定的試驗田的位置,第二頁寫一下福祿縣的大致情況,今天看的田地,以及預備種的穀物等等。

寫完這兩頁,才對曹昌說“阿昌,你來說說今天看的田。”

曹昌一臉灰敗,倒黴孩子也不會吹牛也不敢撒謊,說“沒種過這樣的地”

祝纓道“這話你在城外的時候已經說過一遍了,我也沒見過這樣的地呢。說你知道的。”

曹昌今年也不過才二十歲,種地的經驗有,但是在北方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上種的,放到福祿縣他也麻爪,白天時已說了無數的不同氣候、水土、他在本地從來沒見過麥子之類,可能種不活等等。

現在實在不知道祝纓還要讓他說什麼了

祝纓仍然筆走龍蛇,潦草地記著白天曹昌說的兩地之不同之類,轉眼又寫了兩頁紙。要點寫完,見曹昌還沒說話,就提醒他“說說甘大送過來的那幾袋種子。”

這個曹昌還是有點熟的,雖然主要種些粟、麥、豆子,其他的雜糧他也見過。便開始說“小人種過的麥子是兩季,春種旋麥、秋冬種宿麥,旋麥、宿麥也是不同的”

又說了他種得比較多的另一種糧食作物粟。“粟耐旱”

又有豆子等等。

曹昌對自己種得比較多的說得就多,種得少的說了兩句就憋不出下文來了,脹紅了臉站在那裡。祝纓也不去說他,她家這些人裡,曹昌算是最懂種地的了。她便問一些自己想知道的,讓曹昌來答,以填充一些細節。

譬如“要多久才能收”“用水比稻子多麼”“要太陽好麼”“是不是抽穗時不能下雨”等等。曹昌也一邊回憶一邊回答,答完了又說“福祿縣的雨水比咱們家多,還早。播種的時候也得算好了。”

小吳見天色越發暗了,推開門走出去,就見童波提著個竹籃子走了過來,竹籃子裡放著一堆蠟燭。小吳從中拿了兩支粗的,說“我拿進去吧。”

童波問道“有火折子不”

“有的。”

童波就提著籃子去彆處了,縣衙裡的燈火分幾等。比如大門上掛的燈籠也是放個蠟燭。給縣令大人的書房、簽押房得是蠟燭,其他如當值的值房、門房之類地方都是油燈之類。燈油也是有數的,每月領一甕,到時候添著使。

以前還有拿著個小竹筒、小罐子偷油的,你也偷、我也偷,偷得太多,本來發下來一大甕燈油沒兩天見底了,弄得十分難看。其餘諸如此類的開銷也是不少,什麼紙筆墨乃至掃帚之類林林總總加起來,用得還沒有丟的多。

去年,關丞向祝纓坦白了自己從中抽取了一筆好處之後,深深地覺得自己一個人背這口鍋太冤枉了他隻抽了點好處,丟的東西大部分都不是他拿的於是建議,縣衙的用度,貴一點的比如蠟燭之類都按天發筆墨之類,按人支領。

童波先給祝纓這兒送蠟燭,今天是縣尉當值,再去給縣尉那裡也送兩支蠟燭,然後將蠟燭放回。再提著油罐子給各處發燈油。

小吳拿了蠟燭來將兩支都點上了,祝纓問“他還是一處一處的發放”

小吳道“是。過兩天小人再同祁先生盤一回賬,包管不會丟失。”然後又半真半假的抱怨,剛來的時候,總有人說他這樣京城出來的人“刁”,而小地方的人“質樸”,事實上呢他可從來不偷縣衙裡的燈油,倒是“淳樸”的人少不了占各種小便宜。

祝纓道“那是因為窮,也不是因為就非好貪這個小便宜了。比如燈油,你家裡不缺,你爹和你姐姐就不會從大理寺天天尋思著順點子回家使。這裡呢吃的油都緊巴巴的,哪還有錢點燈呢”

縣城裡的人勉強算好的,有不少人家是點得起燈油的,許多人是就著火塘吃飯、做點活計。好些人過了四十歲眼睛就開始不好使了。鄉下就更逗了,也隻有幾個村中的富戶能點個燈。走夜路都不帶提燈籠的,折點鬆枝之類自己動個手,弄個簡單的火把。

她說著,歎了口氣,說“還是太窮了。能多產點糧也能好些啊。”

曹昌道“糧多了,也會賣不上價”

祝纓心道,福祿縣的糧可還輪不到穀賤傷農的地步,先糊自己的口還不很夠呢。不過橘子也得賣賣啦。

她將隨筆畫的簡圖又拿了出來,伸出食指在上麵劃拉了幾道,心裡默算著。

去年她才來,連路上耽擱再整頓縣裡,上任頭一年就過去了一任三年,今年是第二年了,今天種的穀子,她已有預料大半會因為經驗不足又或者水土不服而沒有好成果。則一任就剩明年最後一年的時間可以用了

她年輕,未來還有許多年,但在福祿縣的任期,滿算個六年,放到種田上就顯得特彆的短了。還不夠把一塊荒地開成產量穩定的薄田的

想要摸索出另一樣適合福祿縣種的莊稼是個耗時的事兒,她的時間也有限,一年也就種個一兩季的莊稼,她沒經驗、曹昌的經驗不算豐富,他倆要把這些東西給種廢了,這一年的光景就廢了。

種子的數量也有限,每一塊都種不了太大麵積。

她打算給每樣莊稼建個檔,然後一起播種來試驗。不能等一樣種壞了再試種另一樣。又要記下來當時耕種的情況。如果豐收了,可以用來作推廣的經驗,如果失敗了,也可用來總結教訓。

地方是她親自選的,一片公廨田附近的“荒地”。荒地不是那種完全的荒,是因為引水、人力等等原因,本來種過幾年的地方就被拋荒了。無人認領,祝纓就把它劃成了公廨田,拿來試驗一下。

大部分種莊稼,又有一小塊她打算試著種果樹,尤其是橘樹。她過年時在市集上買的兩筐橘子,酸的酸、甜的甜,想拿這種口味不穩定的橘子出去賣高價,攤兒都得叫人掀了。也得試。

哪怕沒種過地,她也知道,樹肯定比草長得慢問了賣橘子的夫婦,想結果子至少得兩到三年,想要有穩定的產出,時間更久。又會有病蟲害。

祝纓問曹昌“你種過橘子樹嗎”

曹昌氣弱地道“沒有的”

祝纓道“沒事兒,我也沒種過,也不會種。我種田還不如你呢咱們去請教幾個鄉裡的老農吧”

眼下在福祿縣種田,普通人略識幾個字的用處不是特彆的大,也就是翻翻黃曆,看看上頭的節氣宜栽種之類。

此地十分叛逆,它全然不照著黃曆來。大雪那天沒有雪,穀雨那天說不定給你來一場大暴雨,看你驚喜不驚喜。

黃曆在福祿縣很多時候不如本地有經驗的老農有用。

祝纓道“咱過年的時候發米和肉的名冊呢小吳,去找出來。照著那個,往村兒裡請人去要帶上車,不能叫老人家再走過來。東鄉那位丁翁看著筋骨強健,到他家的時候他還在收拾穀子。再有”

她一口氣點了七、八位年紀在七十來歲,身體還可以的人,讓小吳去接人時一定帶過來。“剩下的你看著安排。”

小吳一時記不住這許多人,有點慌,祝纓道“莫慌,找發放的名冊出來,你一看就能想起來了。去找吧。明天這事兒就交給你辦了。唔,不能白使人家,給每人家裡五升米。帶到縣城來,食宿算縣衙的。把值房騰出兩間來,弄幾條被子。一日三餐,要有米有肉。”

這個小吳就記得住了,說“是。小人這就去辦。”

祝纓對曹昌道“既然人都請來了,也不能光問怎麼種橘子呀他們會種稻,就是知道這裡的水土,等他們來了,還得你多跟他們說話,你是懂的人。請教一下怎麼種麥子之類,或許也能有些收獲。哪怕他們不會種麥,你也可問他們旁的事兒,譬如什麼時候雨水好。有棗沒棗,打三杆子,咱們的錢不能白花”

曹昌忙道“是。”

祝纓安排完請老農的事兒,就手又把本縣的田簿之類調了出來。她是縣令,今年的春耕安排也是她的事兒。既然把各鄉老農薅了來,那就得人儘其用她再溫習一下本縣的情形,將這個事也聽取一下他們的說法

多聽聽總是沒有壞處的。

這些都乾完,天也黑透了,後麵杜大姐跑過來催了三次,祝纓擱下筆,將案卷都收好、落鎖,檢查了一遍燈火,才到後麵吃飯。

張仙姑口裡埋怨兩句“三催四請的,倒是有什麼事兒耽誤你吃飯呢哪個上官也不在你眼前,哪就這麼急了餓壞了怎麼辦快來吃飯。”

祝纓道“準備春耕的事兒呢。”

花姐知道這是個大事,問道“現在早了些吧”

“福祿縣比京城暖,去年也沒結什麼冰,連雪都沒下,開春回暖也早。”

花姐道“哎呀,我倒差點忘了這個差彆。”

張仙姑道“那也不在這一天,瞧你爹,都要把筷子給嚼了。”

祝大氣道“明明是你在催著她回來吃飯的。”

“喲嗬,摸了八回筷子的不是你”

杜大姐早已見怪不怪了,拿大托盤上菜,一麵上一麵說“祁小娘子他們在那邊吃了,就不過來了。”

祝纓問道“祁先生今天又乾什麼惹她生氣的事兒了麼這孩子就是太愛操心了,祁先生也得罪不了什麼人,她這樣也太累了。”

花姐道“祁先生衣襟破了個洞,她要祁先生脫下來補了,祁先生嫌麻煩。都是小事兒。”

“哦。”

飯吃得很平和,吃完了祝纓就去看了一會兒書,準備明天去縣學。老鄉得過兩三天才能到,她就先處理縣學的事兒。

第二天一早,祝纓將小吳及幾名衙役派出去,又批了幾人支取車馬費和米,再讓關丞安排幾個老農的住處。安排完縣衙的事,她就騎上馬,帶上曹昌去了縣學。

縣學裡人人都樂不起來。

縣學裡的學生也有縣衙的一定補貼,本是人人自傲的。素日也知道福祿縣的學問連在州裡都是排不上號的,以前還能歸因於“縣令大人不在縣裡,不管學政、耽誤大家學業”,博士則以“縣令大人不在縣裡,不管學政、致使富家子弟濫竽充數”。

現在新縣令很重視,還采取了廣泛遴選、糊名這樣的方式選了全縣的精英。選完之後連鋪蓋都發,這在福祿縣絕對是很照顧了,也談不上條件不好。

師生們再沒得抱怨,一個個臉上都掛不住了。

等祝纓到了,博士急將她先請到自己的屋子,焦慮地問出了自己很關心的問題“大人,那卷子”

祝纓道“給你們先試試手,這是國子監的卷子。”

“福祿縣地處偏僻,一向文風不昌,學生慚愧,學問也與京城大儒不能比。教出來的學生是差了一些,可是已然如此了,這麼考下去,也不是辦法呀大人如有大才,不妨親自教導他們。光考,又不教,豈不要把人考壞了”

祝纓道“我不就是為這事兒來的麼正有一事要同你商議我從國子監弄了幾箱書來,喏,單子在這裡,又有各科各類的書籍。你將人集合起來問一問各人意願。是願意接著考進士科呢還是想轉個行我想,進士科是難的,皓首窮經者比比皆是,有的人家裡供得起自然無妨。縣學不行,總也不能將一個學生養一輩子,過幾年總是要換一批的,換掉的人怎麼辦呢如果在明經、明法等科上也能上有建樹,倒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博士道“是哩”又說,“隻怕轉了旁的科也讀不出來。不瞞大人說,以前也有人想轉的,轉了一回也沒個動靜,又轉回來了。接著就頹廢了,隻好混個包攬訴訟。關大人嫌他多事,壞了淳樸民風,還把他趕走了。”

祝纓道“往事不必再提,且說當下。召集人吧,我先把卷子給他們講了。國子監弄來的書我會陸續交給你,你要記檔,保存好。也許學生。然後咱們再考幾次,再講解,再看看各人的悟性。再與他們聊一聊,看看各人要走什麼樣的路。都考同一科,自己人打破頭,還不一定能爭上。多分幾科,萬一有人長處不在明經而在明算呢且這些科目,各州縣未必就很重視,容易出頭。”

縣學裡算學水平很差,這不還有一個祁泰麼拿個差不離資質的,讓祁泰收拾收拾,遠的不敢說,本府裡能拔尖兒了。扔去國子監的算學科裡,大概也是能考上的。考個明算科,從九品起開始做官。也是官身。她自己當初還想跟鄭熹做小吏往上爬,那還不是官呢。

博士見她安排得明明白白,心道怪不得我隻是個博士,人家年輕輕就是縣令了

他心裡又燃起了希望,這樣一個明明白白的縣令,能給縣學調教出幾個出頭露臉的學生了吧

博士忙去召集學生。

祝纓見這一個個不開臉的樣子,道“話,博士都給你們說了吧來,咱們講卷子。講完了,你們自己溫習,書我給你們帶來了。記著,不許為了爭書起糾紛,不許汙損。每人借閱的冊數、時間都要定好,不許一人霸占了不還,旁人無法借閱。”

然後便開始講題,嶽桓家學淵源,又有個鄰居劉鬆年,這卷出得,不把五經吃透了,連個門檻都邁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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