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碰撞_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_思兔閱讀 

第222章 碰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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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煉又興奮又緊張,他努力讓自己的下巴不要揚得那麼高,要表現得鎮定一點。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或許不明白接下來的事情意味著什麼,一個經曆坎坷如祝煉的七、八歲的小男孩卻已經能夠體會到許多事情了。

他拉著祝石的手一直不肯鬆開,這個大個子的同伴也感受到了一絲緊張的氣氛,因不懂,但是看到三個小女孩兒,祝石也本能地覺得不安。

那一邊,蘇喆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她告訴自己,不能一驚一乍的,到了府城,她是仆人們的主人、是他們的主心骨,她是拿主意的人,她得比仆人們更有氣派才好。

小侍女卻忍不住了,她指著兩個男孩子:“什、什、什麼你你你、你、你們撒謊你們怎麼能怎、怎麼配”

小侍女被氣得直嗑巴。

蘇喆道:“彆說話”

她不喜歡利基人純粹是因為成長中聽到周圍人的訴說。在與祝煉、祝石二人有衝突之前,也沒有一個利基人與她發生過任何的正麵衝突。但是祝煉要進學堂,不知道為什麼,她本能地生出反對來,小女孩兒也說不出來為什麼,但就是不喜歡。

這是阿翁的決定,阿翁才說完,這兩個討厭鬼肯定不會聽她們的。她們在這裡的阻攔,頂多是跟兩個小男孩兒再打一架。

得跟阿翁說。蘇喆想。四下張望,卻見祝纓已不在後院裡了:“走,咱們先上學去”說完,她率先舉步往前院大步走去。。

五人分成兩夥到了後衙書房那裡。

祝纓已在那裡了,項樂、顧同等人都伴在她的身邊,蘇晴天也到了。然後,張仙姑、祝大和花姐也被請了來,再接著,章炯等人也被她從前衙請過來做個見證。他們都臉上帶笑,章炯道:“府君終於又收學生啦恭喜恭喜。”

小吳仗著親近,又說祝纓得請客。

祝纓道:“酒席已經定下啦”

章炯心想,將“異族儲君”帶過來教養這一手實在高明,必能教得親近朝廷。那兩個小子,或許又有彆的用途。越看越覺得自己與祝纓手段上還是有差距,他就安靜看著,記下祝纓所做的事,以後或許可以模仿學習。

顧同上前一步,先給他們講一下“規矩”。在顧同看來,儀式是必須的。所有來見證的客人眼裡,這個儀式也是必要的。

祝纓沒穿官服,著一身青色的錦袍,在正堂裡坐著,小孩子們在顧同的指點下行禮。丁貴拿了一疊拜墊過來,小侍女見祝煉、祝石也要跟著拜的樣子,心裡頂不服氣的,她往後退了兩步,將同伴也往後拉了一把。

丁貴看了她們一眼,想了一下,就在地上擺了三個拜墊。旁觀的人也不以為意,兩個小侍女的衣飾比起蘇喆差著一些,她們看著就是仆人,主人家拜師,仆人要是跟著後麵磕頭呢,也不能說仆人就是拜師了,仆人要是不拜呢,也不算失禮,這個時候仆人就是個擺設道具。

祝纓看到了後麵的小動作,她沒有出言安排,而祝煉與祝石則沒有這樣的舉動,祝煉一直拉著祝石,到拜師的時候跪得比蘇喆還要快半拍。

拜完了,照例得跟孔子像行個禮,之後,祝纓也不當著客賓的麵講一課給所有人聽。她安排大家吃席去了,吃的是午飯,所以衙門下午放半天假。

蘇晴天是蘇鳴鸞的代表,代蘇鳴鸞致謝。正在擺宴的時候,她對祝纓道:“老師,小妹原本管我叫阿姨,現在又成您的學生啦。”

祝纓道:“你們各論各的。”

蘇晴天笑道:“好。下午就上課嗎”

“對呀。”祝纓讓小孩子們把書包放好,一起吃個飯,下午再講課。蘇晴天看蘇喆的樣子不像那種活躍高興,胡亂找個借口:“來,我給你理理頭發。”

宴還沒擺好,蘇晴天將人帶到後麵去收拾了。兩個小侍女緊隨其後,到了蘇喆的小院子裡,她們就開始替蘇喆告訴:“大人叫那兩個利基小子也上課他們不配”“我們主人是小娘子,他們是仆人”

蘇晴天對利基族也無甚好感,不過沒到跟兩個被拐賣的孩子置氣的程度。蘇晴天道:“小妹,你阿媽叫你來學本事的。”又斥兩個小侍女,“不許與老師頂嘴”

蘇晴天看著丁貴拿了五個拜墊進來,是小侍女自己個兒往後退的。不過她心裡也有點疑惑:難道老師要對利基人好了雖然不像,我還是回去對大人講一下,萬一

她嘴上還是讓小侍女不許惹事:“他們要不打到門上來,你們就不許戳著小妹為你們出氣誰是主人,誰是仆人不聽主人的話,就回山上去,我告訴大人,另派聽話的來。”她說的“大人”就是蘇鳴鸞了。

小侍女不敢說話了。

蘇晴天對蘇喆道:“你有不懂的就儘管問老師,有事兒也跟老師說。他會管你的。”

蘇喆道:“我看那個錘子好不舒服喲。”

蘇晴天笑笑:“你又不用討好他。”

“嗯”蘇喆用力地點頭。

下午就是上課了。

書房已經收拾過了,這裡本來就是第一進的正堂,當中一間是祝纓見客的地方,白天的儀式也在這裡舉行,現在這裡的孔子畫像已經還回府學了。

往兩邊去,東裡間是祝纓的書房,祝纓就將東次間改成了他們的課堂,白天在這兒上課、留人監督他們的功課。上完了課,他們各自回房,或溫書、或玩耍,都行。

裡麵放了五張課桌,一排三張、一排兩張,雖然小侍女也沒拜師,祝纓還是給她們安排了桌子。鑒於雙方的關係,祝纓將雙方給隔開了,他們要上的課她也都準備好了。課文讓顧同抄出五份來,每人桌上都擺著一份。蘇喆不用講,生來就是要繼承家業的,她也不用考國子監,真想到京城求學,自有給她保留的名額。祝纓對她的教育就隻有一個不為應試、隻為應用。

祝煉又是一種不同,這孩子是她揀回來養的,給朝廷養個忠臣孝子有個屁用她另有安排。也是不用跟朝廷的考試體係有太多的聯係,雖是學生,與顧同完全不一樣。說是“養子”,與趙蘇也是不同的路子。

兩個小侍女和祝石,就都是捎帶的了,他們的資質不如這二人,祝纓甚至懷疑他們會跟不上這二人的進度。不過也沒關係,學的慢的就慢慢學,能識點兒字,再長大一些如果能夠發現一點特長,識字的人學東西也比不識字的要快一點。

祝纓課程也安排好了,除了講史,還教點算術、地理之類,這些她自己就能教。不請西席,自家的孩子,底子得她親自來打。

五個孩子到了書房,蘇喆與祝煉打頭,祝石、小侍女跟在後麵。

先給祝纓行禮,祝纓將雙方的互彆苗頭看在眼裡,心道:小妹已將錘子當成對手啦,這個時候就想不起來“不配”了。

祝纓說:“好。坐下吧。先將書拿出來,桌上放的就是這個月要學的第一課,咱們一點一點地講。”

祝煉和蘇喆都很快將抄好的課文拿來,小侍女和祝石也隨後低頭看著那“第一課”。一看之下,都有點傻眼。無論是祝煉還是蘇喆,他們的功課啟蒙都是識字歌,蘇喆有親娘教,識字更多一點,即便如此,也不能讓個七歲的小女孩兒認全陳涉世家裡的所有字,更不要提理解了。

祝纓道:“都會寫字了是吧將旁邊那個綠皮的本子拿出來,翻開。”

祝煉將綠皮本子拿起,見上麵寫著“生字簿”三個字。祝纓已經將裡麵的生字都給挑出來了,每個字她都先在本子上寫個樣字。這樣一邊學生字,一邊講課本,她打算這一篇要講上一個月。

光生字就得教小個月,其中又有一些小孩子之前不知道的生詞,也要解釋。然後讓他們牢牢背下,再講理整篇的意思。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們不止要學這一篇課文,還要學簡單的算學,得會數數吧得會學點加減法吧

今天先教十個生字試試。

她先將課文讀了一遍,又講了一遍,然後是教生字。

講故事,小孩子都喜歡聽。

蘇喆問道:“鬼神精怪也能作假嗎”

祝石傻乎乎地說:“當然啦,大人去年抓到一個假扮狐仙的騙子”

祝纓道:“對,所以才說敬鬼神而遠之。”她又給他們講了這句話的意思,知道有這麼回事兒,也知道有人相信這個,但是不要凡事都請示鬼神,沒用。而且鬼神容易被假扮。

祝纓講故事比祝石一句話又精彩得多,將“狐仙”的故事掐頭去尾講給她們聽。從小在寨子裡長大的小女孩們都聽得入迷了,祝纓全是以“捉狐仙”的角度來說這個事,講“狐仙”之不敢見人,講失竊,講最後抓到了是人假辦的,打了板子砍了頭。

祝煉聽故事聽得心馳神往

蘇喆的問題就尤其的多,這個課堂仿佛就是以她為中心的,她問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人與人,怎麼會是一樣的呢”

祝煉暗中憋了一股氣,心道:怎麼就不一樣了對,是不一樣,富人裡的壞人和蠢人特彆的多哼你以為你就比彆人好了是不是

蘇喆尤其不解,她再受白眼,也是洞主的外孫女,是現在阿蘇家當家人的女兒,將來是要做縣令的,與生下來就是奴隸、仆人的人怎麼能一樣呢人生來就有貴賤之分,她當然是“貴種”。

兩個小侍女與祝石都沒有這兩個人的這股勁兒,他們聽得半懂不懂的,對他們而言,“生字”不僅僅是指生字簿上的那些,連識字歌他們也都沒有背全呢。

祝纓沒有生氣,她問蘇喆:“要有多貴”

蘇喆有點茫然,祝纓笑著指指牆上的輿圖對蘇喆說:“你看,咱們現在在這裡,這一片都是南府,這兒,這是阿蘇縣。這兒,這是全州。這一整片,才是天下。縣令的孩子貴嗎知府的孩子呢刺史的的孩子呢”

蘇喆小下巴一揚,道:“那就做刺史”

祝纓有點開心,笑道:“好,那就做刺史。做刺史之前呢要是說,你永遠隻能是個縣令呢”

蘇喆的小下巴僵在了半空。

那當然不行

其實以前也還是可以的,以前她生活在山上、寨子裡,見過的風景就那麼多,阿蘇家已是她認知裡最好的了。直到她下山,到了姑婆家、到了阿翁家,見過了更好,就回不去了。知府的威風是什麼樣的呢比寨子裡好,比阿媽做縣令好。

祝纓笑笑:“來,看下一個字。你們幾個”她將一個個小木球屈指彈了出去,祝石的腦門兒、小侍女的後腦勺都挨上了。準頭不錯,祝纓有點滿意。

自此之後,課堂上就十分的雞飛狗跳。祝纓每天就上午小半天時間給他們講課,剩下就讓人看著他們自習,有時候是項樂有時候是項安,有時候是胡師姐,都是練過的。下午的時候,花姐會先來教他們數個數,教小半個時辰。其餘時間就是讓他們寫字、練字、背書、做題。

基礎學習和訓練向來是枯燥乏味的,對小孩子尤其的難。

第三天,祝石的屁股就坐不住了,椅子上像長了牙一樣的,左挪右轉,動靜很大。兩個小侍女比他好一些,坐不住了不那麼折騰椅子,前排的卻會不時地轉過頭到後麵,後排的也會不時地戳戳前排的後背,兩人還要小聲交談幾句。

蘇喆有時候聽到了覺得十分丟臉,祝煉也無法控製住祝石。一人又挨了一彈子之後,蘇喆當天晚上將兩個小侍女狠訓了一頓:“再這樣,舌頭割了去”

祝煉那邊,他的好兄弟祝石說:“我不想上學。”

蘇喆和祝煉自己都還沒滿十歲,能管得住自己已是上佳的孩子了。小侍女好點兒,受過點訓練,上課不敢再說話了,隻是學得不太好。祝石卻有一個靠山祝大,他老人家對學問是敬仰的,對不學習的孩子是寬容的。

他自己就是個年過四旬才多認了幾個字,如今過了五十歲還不太會寫字的神棍。

祝大覺得強迫一個學不進去的小孩子半個時辰坐著不動是“坐牢都不帶這樣狠的”,為祝石向祝纓討要玩耍的權利。祝纓道:“他不識點字,以後怎麼過”

“我和你娘不識幾個字,不也將你養大了”

祝纓道:“他得識字。”

祝大嘟嘟囔囔的:“識字也不用這麼用功。他又不樂意,你何苦費這個心”

祝纓將兩個孩子叫過來,問道:“石頭,你是不想上學嗎”

祝煉心頭一驚:“他沒有。”

祝大道:“你叫他自己說。”

祝石左右為難,他學東西向來就是慢的,也沒怎麼想過要上學。張仙姑道:“哎喲,你們彆逼他。”

祝大馬上對祝纓說:“就是你彆拿他當你”

張仙姑道:“你也彆吭聲。”

祝纓對兩個孩子說:“你們兩個是一道的,讀不讀書,以後天差地遠難道要一個做官一個做仆人”如果祝石不肯用功讀書而在其他方麵也沒個長項的話,祝纓是不可能向對祝煉這樣去優待他的。

兩個小時候稱兄道弟的孩子,用不著幾年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到時候誰要說“造化弄人”,祝纓一準抽他一個大嘴巴,這事兒跟造化沒關係

“都閉嘴祝石,明天接著上課彆人學課文,你接著學識字歌。”

祝纓板起臉來,祝大也沒了聲兒,隻能對祝石投以同情的目光。張仙姑道:“識個字有用的,石頭啊,彆的不想學就算了,識個字啊。”

她晚間特意找到祝纓聊了一陣兒,還是那個意思:“他們倆,以後有門手藝能糊口你就算對得起他們啦能養成什麼樣兒呢你也得看看材料不是你自己彆太累了一個小妹還不夠你忙的你你連個自己的孩子都沒有呢。”

張仙姑越說越多:“他們兩個是可憐,我瞧著也可憐,你也得瞧瞧人。錘子機靈,能學得成,你不太累就教他。石頭,這就是個親生的兒子,教不出來也隻好給他多留二畝田,叫他餓不死。”

祝纓道:“我沒田給他,學不出來我也不能養他在家當公子,好吃好喝衣服房子書本筆墨零嘴兒零用錢,給彆個貧苦人家想讀書而不得的孩子不好麼”

張仙姑道:“莫生氣、莫生氣,誰要你當他是自家孩子養啦能教出來就教,教不出來就罷。各人有各人的命。你要這樣,就不能叫他倆一樣的待了。那等長大了變得不一樣了,哪受得了”

祝纓道:“我不就是這個意思麼”

張仙姑道:“你都有主意了,就彆再犯這個愁。彆人怎麼樣我不管的,我隻管你好不好。老三,你不欠誰的,不用為彆人安排那麼好,從生管到死,你管管你自己。”

祝纓道:“我沒生氣。不服管的我也不會管。”

“那早點兒睡。”

“哎。”

除了一個完全學不動的學生,其他的都還湊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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