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蠶食_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_思兔閱讀 

第233章 蠶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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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塔的定價就不是砂糖那麼便宜了,砂糖是祝纓有意壓價強令不許抬價的。糖塔,她沒說。

項大郎使人在人堆裡吹噓:“一座糖塔,要五貫錢哩你數數,這是多少供了多少給神佛這才是誠心,這才是大手筆。”

一套狠吹。

方丈先收了祝纓一百貫的香油錢,又收了許多的糖塔,他也不拆穿、也不知道糖塔真實的成本是多少。有人敬贈,他就收著。糖價不便宜,南府的“府君糖”賣過來之後糖價才降了下來,饒是如此也不是普通人天天都吃能到的。它比鹽還要貴一些。

幾個縣令聽著能賣這麼貴,眼睛發燙,都盯著祝纓。

祝纓道:“就算放開了給你們,你們也未必能賺這許多的。先建坊,等我從彆業回來,咱們一邊說種麥,一邊定一下價。”如果想要把糖價徹底打下來,至少得整個南府都能大量的生產。否則,南府降價隻是自己賺得少,糖價還是掉不下來。杯水車薪。

縣令們一齊答應:“是”

祝纓依舊是逛一逛集市,再采購一批珍寶、南貨,然後帶著一群歸心似箭的人回了南府。到了南府之後,祝纓就安排了各縣糖坊的生產,工藝在她的手裡,一家一份,她也不怕告訴他們怎麼製糖。

整個糖坊的秘訣,在她看來是“調配、快、大”同樣的工藝在不同的人手裡,其產量、利潤是完全不同的。以各縣的效率,必然是乾不到她這樣的。私坊靈活不扯皮,本錢少,不經事。

縱是官糖坊,也難免有私扣夾帶之事。南府各衙的風氣經過整頓已算不錯,其中的損耗也不能說就沒有。

即便是這樣,他們的利潤仍然可觀,因為唐師傅改進的工藝確有獨到之處。

祝纓麵前擺著幾份抄寫好的工藝,下麵坐著各縣的縣令以及他們遴選出來的適合生產的匠人、商家。各縣的縣令想得都很簡單:依葫蘆畫瓢,還照大人的樣子來。

祝纓道:“項樂,你大哥不在,你代他坐一下。”

她要統一定價。

郭縣令等人隻要先將秘方拿到手,什麼條件都是肯答應的。但是縣中有經驗的老者卻彆有一種觀點:新開的,同樣的價上利潤乾不過老手。

這老者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道:“大人,穀賤傷農,價低了,買賣也容易做不下去。砂糖價太低,大家就不做這個啦”

祝纓一挑眉:“你儘管賣高價。”

老者臉上微喜,又有些困惑,郭縣令忙說:“胡鬨怎麼敢與大人討價還價了起來”

祝纓歎了口氣:“能不能告訴我,你能做出高價賣的糖,還來我這裡乾什麼自家賣去就是了。”

老者懵了,他看了一眼郭縣令,不是說有極貴的糖塔嗎

郭縣令的臉綠油油的,祝纓又說:“跟著我乾嫌利少就換人。請出去吧。”一個手勢,上來兩個衙役將老者給“請”了出去。

祝纓看了郭縣令一眼,將他看得兩股戰戰,祝纓道:“誰還有意見”

莫縣丞趕緊道:“沒有都聽大人的下官聽大人的吩咐從來沒有吃過虧,是不是關兄”

關縣令也趕緊說:“是”

祝纓道:“那就開始吧。”她心中十分清楚的,即便以各縣的效率,以她現在的定價,這糖的利潤也是非常可觀的。再要提價,就屬於拆她的台了。

她點一個名字就發一張紙出去,一共發了七張,郭縣令看著第八張,暗惱那個老者不會說話。全然記忘記了是他讓老者出頭問的,因為感覺祝纓對老弱婦孺一向比較寬容。現在看來,也確實寬容,沒打沒罵的,就是不給他這個份額了而已。

郭縣令心裡悔得跟什麼似的。

祝纓等他們接了字紙,才慢慢地說:“這利已不算少啦,想想全天下有多少人,又有多少製糖的人。平價賣出去,你們手上的錢才能轉起來,才能再擴建糖坊。錢如水,水要流起來才不會腐臭。”

她又下令,無論官糖坊還是私人的糖坊,在收甘蔗的時候也要商定一個價格。既不要哄抬,也不要聯手過份壓低甘蔗價格:“無利可圖就無人會再種甘蔗了。哄抬了甘蔗價格,成本就要增加,利就少了。”

關縣令道:“還如福祿的橘子一樣大家夥兒也有個公議”

祝纓含笑道:“那當然。眼下就這幾個人咱們先定一下價。”

她又與這幾人約定好了甘蔗的價格,再定下砂糖的價格,兩種價格都定一個浮動的範圍。皆以當年的糧價為基準,一斤赤砂糖是幾斤糧的價格,一石甘蔗又是多少糧。

河東縣隨行的那個中年人首先表示讚同:“大人英明。這二十年來,糧價總有波動,豐年、災年能差著幾倍,要都照一個死價來,可就旱得旱死、澇得澇死啦”

郭縣令覺得之前那個老者白冒頭了,祝纓想得比他們想得還仔細呢。

祝纓又說:“還有,你們先乾幾年,這是給你們讓利。五年之後,我就要將方子拿出去啦。”幾人都緊張了起來。

祝纓失笑:“讓你們先跑,還怕被彆人搶了先嗎先乾項大已經為你們將招牌都打出去了,再乾不出個樣子來,趁早換能乾的來。誰還有意見,我就讓項大一個人先乾十年再給彆人。”

眾人趕緊答應了。

祝纓道:“好,那就散了吧。”

她本來是想商議的,老者一開口她就發現問題了商人逐利,現在市麵上的糖還是稀少的,他們隻要比彆人低一兩成的價就能賣得很好,為什麼要將價格腰斬他們付出了辛苦,還要應付官府,有暴利憑什麼不多賺

這與她的想法是相抵觸的。

她乾脆就不商議了國計民生,不該與人商議。

定下價格之後,祝纓道:“散了吧。”

郭縣令特意留到最後,看彆人都走了,顧同、項樂等人卻不離開,他也顧不得麵子了,怯怯地:“大人”

祝纓沒好氣地道:“這就是你找的老實人”

郭縣令作出一個苦笑來,祝纓道:“南平縣沒人了嗎弄個沒眼色的過來換。”

郭縣令馬上答應了:“是下官這就去選個人來。”

祝纓道:“不用帶來見我了。”

“是。”

“忙去吧。”

顧同躬身伸手:“郭大人,這邊請。”

郭縣令與顧同往外走,一麵央顧同給美言幾句。

顧同道:“您還不知道老師的脾氣嗎隻要事兒辦完了,什麼事兒在他老人家的心裡都不過夜的。可要一直拖著,他老人家的記性又好極了。老師心裡想的是百姓,街上小孩兒吃糖的時候高興不高興把價翻一番,還有幾個能吃得上的”

郭縣令被個比自己小二十歲的家夥給說了一頓,不能說顧同無禮,但也覺得自己好倒黴,含糊地應道:“是。”

顧同也看出來他的不高興,索性說:“唉,大人想,老師要是不管你們,他老人家是不是獨享其利為什麼分給大夥兒呢”

郭縣令微驚,心道:這是在敲打我麼是知府大人的意思,還是這小子自作主張

猜疑著回了縣衙。

顧同興味索然,他有一點土財產家小少爺的脾氣卻不是個傻子,郭縣令連裝都不肯裝個被他說服的樣子,可可真是

他輕輕哼了兩聲,跑回書房,祝纓正在看商人的清單,跟項樂安排事兒。項大郎還在州城賺暴利,項樂是他親弟弟,這次組織商人進山就要項樂做這個中間人。

聽到他的腳步放重了,祝纓先不理會,等跟項:“又是誰得罪咱們小郎君啦”

顧同道:“老師老師,這些人怎麼說不通呢”

祝纓一挑眉:“你以為他們不懂他們懂得很。”

“就不積點德。”

“要積功德,他們為什麼不自己捐香油錢記到自己名下,非得這麼無聲無息地沒人記他們的好你以為五貫一個的糖塔是賺的誰的錢窮人攢一輩子也未必能捐一個。出手闊綽的,一定是這些財主。”

顧同氣得大喘氣,祝纓對項樂道:“記得提醒項安,官糖坊一定要辦好了。”

項樂道:“她一直上心的。”

祝纓點了點頭。

她愈發確定了一件事:自己手裡的官糖坊得乾好了產量也得高,這樣才能更方便地平抑物價。府衙春天種的甘蔗現在能收了,官糖坊可用。除開一些工錢之類的成本,這賺的錢照例是她的。她完全可以據此來評估各糖坊的利潤情況,同時感覺到價格的波動。而不是被動地等著市麵上價格飛漲了,才想起來去“平準”。

祝纓道:“叫小吳來吧。”

小吳就等著這一聲,祝纓這回沒帶他去州城,他就一直猜還有什麼差使在等著自己。他是住在府裡的,趿著鞋就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單腳著地蹦著把鞋後跟提上來。

進了書房便問:“大人,大人有事叫我辦”

祝纓道:“你帶著範生和張生去州城,他們要與刺史大人一道上京的。就後天吧,三、六、九往外走,將府裡撥給他們的盤費準備好。彆的不用管。”

“是。”

“到了州城,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隨便開口。辦完了差就回來,你是司倉,種宿麥離不開你。你回來就與他們盯好宿麥。再有,各縣如果為了種甘蔗誤了種麥,你都記下來,先告章司馬。若還有再犯,再來告訴我。”

“是。”

“冷大人要是問起,就說我很掛念他,請他路上保重。”

“是。”

吩咐完了小吳,祝纓又命項樂陸續聯絡商人,進山商人的資質基本確定了,現在她要做的還是定價。

雖然進山一趟不容易,但那是單打獨鬥,現在有她帶著大隊進去,第一是安全,無論是路上的野獸、山匪,還是抵達之後與各族各家產生了矛盾,商人存活的機會大大地增加了。第二是信譽,毫無疑問的,跟著官員出去,約等於有了官府背書,做生意也會順利不少。第三是成本,少了自己探路的花費。

於祝纓,她固然可以一紙政令就讓商人賠本壓價換她的好處,不過她不打算這麼做,大家都賺一點才是真的賺。

她自己計算了成本,又詢問了項,再根據自己在集市裡蹲點、街上跟人閒逛打探,對物價頗為了解。她也不跟這些人廢話了,叫了人來就定個價。如果覺得不可行,那就退出,她隻帶認可的人進山。

她做了一件此時官員幾乎不太會做的事情與商人開會。

定完了價,她又命人取了一整套的量器來。朝廷確立統治的標誌有許多,頒布度量衡也是其一。每個州縣的集市裡,都有一套標準的度量衡,即尺、秤、鬥之類。買賣的時候覺得對方秤不準,可以拿去複稱。

祝纓想將這件事辦好,頂好就是定個標準,以絕悠悠眾口。就像選拔考試的糊名,鄒進賢再活躍、名氣再大,考個第三,保送就沒他的份兒。可以懷疑考官水平不行,不能懷疑舞弊。

然後是擬定路線,這一趟來回還是二十天,從南平縣出發經過思城縣的一個角,進入到塔郎縣。塔郎縣有榷場,在這裡不必多做停留,隻在“縣城”即塔郎家大寨停一晚。接下來是過那位山雀嶽父的領地,在那裡的大寨裡停一天一夜,接下來是喜金家,最後不走那道山穀,而是從喜金家穿過去,直達藝甘家附近的營地。

號稱是去“秋遊”,商人是自發跟著她的,所以路上並不作很久的停留。商人們在短暫的休息時間裡如果想要做一點交易,她也不攔著,但是必須得跟她到營地,還得留足貨物。在營地沒賣完的,回程再接著賣。

她自己也攜帶了不少的東西,其中必不可少的一項就是糖。她自己也預備做一些買賣,營建一座城池是要許多錢的開荒招人都是花錢的勾當,將南府掏空了堆自己的莊園有點缺德,借南府的雞生新城的蛋是最好的辦法。

反正一應公廨的收入都是她的,這一筆作為本金,對她來說也差不多了。她現在最缺的是時間,南府知府的第一個任期快到了,接下來還能不能再留下來還不一定,她是從福祿縣令直升的這個知府,這樣的例子本來就不多,時間很緊了。

祝纓先親自將範生、張生與小吳送走,她親自將三人送到府外。衙役們各捧著一隻大托盤,上麵是極厚的大氅,與一堆銀錠。

祝纓道:“京城氣候與南府不同,務必再三小心,你們生病了,家裡人也擔心的。”又囑咐到了京城要好好讀書,不可被繁華迷了眼睛。雖然他們是保送生,但是國子監也是有考試的,如果太差了,也是會被趕出來的。國子監每年都有不合格的學生被黜退。

當然,祝纓沒告訴他們,一般情況下,有祖蔭人的不會被退學,但是範、張二人沒有祖蔭。

一切都留給他們自己去體會。

二生拜彆祝纓,揮淚告彆的家人,乘上了南府給準備的車,小吳騎馬跟著,連同他們的行李一同送往州府。

祝纓這裡,也帶著準備好的人出發了。

祝纓這次的隊伍尤其的長,她攜帶了答應給郎錕鋙的麥種等物,又有自己的護衛、從梅校尉那裡借了一百兵士。她還要準備這些人的糧草。商隊自不必說,商人也有自己的貨物。他們初次攜帶的貨物都不太多,大多數用馱馬而不是車。

這個祝纓非常的理解,她上次用車,行在山間頗吃了不少苦頭,這裡的山路遠不如用馬或者有些地方用牛。路上好走,載物也不算很少。還有些商人還用一種獨輪車,使夥計推著,攜一些山中緊俏的東西,再背一些山貨出來,利潤不少,賺的辛苦錢。

祝纓也是如此,用一些馱馬、驢騾之類,另有幾輛輕便的小車,不用載重大車。她又讓人弄了幾條狗帶上,沿途做警戒用。

彭司士私下與張司兵也嘀咕過,以為知府大人的用意是禿子頭上的虱子他就是要有個羈縻獠人的功績。

既然是上司所求,這個上司也還夠意思,彭司士也就給祝纓也準備工匠,安排了一陣推獨輪小車的役夫擔著乾糧跟著她進山。

祝纓也笑納了。

梅校尉以前罵小白臉,這會兒又很支持祝纓了。祝纓要一百人,他就給了一百人,還給祝纓送行,說:“大人一向高深,此行必有緣故,我就等著大人平安歸來啦”

祝纓笑道:“好說。”

梅校尉又對心腹親衛使了個眼色,那人會意地點頭。梅校尉給了他一個任務:看看這與山裡的交易是個什麼章程,賺是不賺、容不容易。以前他是不敢插手這個事兒的,他駐紮在此就是防著這些“獠人”的。現在不同了,人家也是朝廷認了的羈縻縣令了,怎麼就不能做交易了呢

有知府頂在前麵,天塌下來有個兒高的頂著,出了事兒往知府頭上一推,齊活。

如果買賣可做,梅校尉也不嫌錢多。

祝纓手裡有了這一百人,底氣也更足了,她先不急著行進。而是叫來項:“傳令下去,商人五人一小隊,各自成團。”

她將商人也編什伍,行進的時候前後呼應,這次攏共有三十一個商人,所攜貨物也有一樣的、也有不同的,按照多寡、親疏給他們編個隊。多出來那一個湊進最後一隊裡。攏共六組,每組由一伍的士卒牽一條狗跟著,保證安全。

餘下七十名士卒也分前後隊,前隊警戒、後隊斷後。

就拖著這一隊人出發了。

在南府裡花了三天時間。由於準備充足,進到塔郎縣卻比她上次走這條路快了不少。郎錕鋙在大寨接待了他們一行人,這一行二百來人,郎錕鋙算一算他們的消耗,有點歎氣。

項:“我們自攜了些乾糧,隻怕不夠,要問大人買一些,再有,不知哪裡有水”

郎錕鋙鬆了口氣也有些微慚愧:“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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