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刺史_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_思兔閱讀 

第235章 刺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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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上麵,皇帝看不出喜怒,但是鐘宜知道皇帝在考慮。旁邊,施鯤垂著眼瞼,老僧入定。對麵,王雲鶴麵無表情,應該是生氣了。

刺史的品級不低,決定一個刺史的任命不能說是一件小事。偌大的國家,刺史也有許多,一個偏遠地方的刺史也不算一件大事。這麼一件介於“大”和“小”之間的事,段琳推薦卞行是有道理的,卞行此前已為官二十餘年,經驗豐富、品級也夠了。

但是鄭熹反對,認為卞行徒有其表,庸碌無為。他直接問段琳,宿麥之推行那裡最早、做得最好,卞行能守得住成果嗎這麼大一片地方,卞行如果管不好,段琳跟著連坐嗎經得起查嗎禦史懷疑祝纓,他就懷疑卞行,懷疑唄,動動嘴皮子,也不費錢。

段與鄭對上了,接下來會有許多的麻煩。以鐘宜的想法,另選個人得了。

不過此事與他沒有什麼切身的利益瓜葛,他沉默了。

施鯤與王雲鶴都一眼看出來段琳這是要乾嘛,也聽出了鄭熹的威脅之意、知道鄭熹要乾嘛。兩人固然不相信祝纓會搞壞地方,但是不能保證祝纓不搞壞卞行。他們不想讓祝纓變成個不擇手段的人。祝纓之前做得都很好,如果因為段、鄭相爭,而使出些不君子的手段來,那就太讓人惋惜了。

於皇帝,臣子不合是皇帝生存的要訣。

事情就被拖延了下來。皇帝倒也拖得起,冷雲回來了,彆駕、長史等等都還在乾活,架子沒塌,還能運轉。

遇到此類任命為難的時候,通常會召見前任官員來詢問,前任官員是冷雲。

皇帝道:“宣冷雲吧。”

冷雲已得了消息,穿戴整齊地進了宮。到了宮裡,君臣四人一看他,回京之後又養起了膘,一張臉白裡透紅,好看極了。

皇帝不跟他客氣,張口就問他認為下任刺史得是個什麼樣的人。

冷雲成竹在胸:“得是個能活到刺史府的人。陛下,不是臣訴苦,這一路可太難走了臣趟任的時候,陸路,水土不服,養了三個月才養好。去年冬天回京,水路暈船又生病,養到現在。”

他指著自己的臉,也知道這張臉沒什麼說服力,但還是指了指:“臉上的肉還沒養回來呢臣自南下一共兩次往返,四回路,病了兩回。”

皇帝道:“胡說,難道南方官員都沒人做了”

這個冷雲就知道了:“就這幾年,臣那兒光縣令就少了三個。倒不至於沒人做,不過吧,就沒一個衙門能配齊人的。”

皇帝眉頭微皺,這個情況他多少知道一點,不論南北,衙門也都不至於完全塞滿。這與“冗員”並不矛盾。編額多是編額多,真實任職掌事的人少是真實乾事的人少,兩回事兒。北方也不滿,南方情況比北方嚴重是真的,偏僻地方比腹心之地嚴重是真的。

皇帝想了一下,道:“此事暫緩,你回去吧。”他已派了人以“敕封”為名南下,順便考察一下南府,等使者回來彙報之後,再做個決斷也不遲。如果祝纓真的乾得不錯,那就彆安排卞行去做刺史了。皇帝看了一眼冷雲,比起大部分的貴族子弟,還是貧寒出身的更能吃苦耐勞乾點實事。再一想,祝纓南下八年了,老皇帝居然有了一點點的不好意思。

如果乾得不好,那沒得說,也得叫過來訓一頓、冷一冷。讓卞行南下做刺史去。

皇帝將事情暫時放下了,彆人可都記得了。

第一個是冷雲,出了殿門還在宮裡就大罵段琳:“真夠意思,把兒女親家支去三千裡外,當是磨煉兒子呢”

聽得宮裡無論宮員還是差役又或者是伺候的宦官都掩口直笑:冷郎君又回來了

第二個是王雲鶴,他將之前對羈縻之事提出懷疑的那個禦史調到個縣裡當縣令去了。這個縣令還不太好當,因為當地有幾個休致的老大人。

鄭熹差點沒搶到第三個。

鄭熹還有女兒的婚事要準備,鄭霖的婚事有皇帝過問,還是比較重要的。廣寧郡王是個獨苗,上頭爹娘死得早,皇帝比較在意這個小侄子。廣寧郡王他娘死的時候他才十歲,皇帝給他接到宮裡養到十六歲才重新打發出宮去王府居住的。人是真的老實,也不大有主意,鄭熹覺得這女婿這樣就算不錯了。廣寧郡王家也比較富裕,成親的時候皇帝還有額外補貼。

鄭熹頭回當嶽父,原就比較重視這個事兒。他也不缺錢,鄭霖的嫁妝也是早早就有規劃的,最重要的陪嫁莊田之類已有定論,首飾、家具之類卻是要現準備樣式不能落伍。

嶽妙君在京中采購,鄭熹派人外出采買。以此名義,鄭熹派出信使快馬加鞭去給祝纓送信。

信中沒說女兒婚事,而是提醒祝纓:該打掃的打掃乾淨,防止陛下真的派卞行去做刺史。信中說,卞行去做刺史,摘果子、使絆子、下臉子都在其次,因為這些事兒一般上司也都會乾,特彆厚道的不多。卞行如果乾這些都不用怕,祝纓已經是正五品了,最難的一道坎已經從容邁過,頂得住。要防的是卞行去查祝纓的錯處,一旦被他查出點什麼又或者扣上什麼罪名,那就比較麻煩了。

同時問祝纓,想不想調動一下

鄭熹之前對祝纓的想法是,先在外麵攢成了政績、經驗和聲望,再回來。祝纓是他的心腹中升得最快,在地方上乾得最好的,乾到地方官的上限刺史再回京劃算。現在這些事讓鄭熹意識到,離京城太遠,還是不行。即便要乾地方官,也得離京城近一點才行。

就像現在,通個信都不方便。非緊急軍務,來回一趟快的也得將近一個月,私人信使兩個月打個來回都算快的。如果是正常走路,單程就得兩個月,還是個不耽誤趕路的前提下。之前沒覺得,是因為祝纓還沒攤上事兒,現在遇著了。

鄭熹也毫不諱言,祝纓雖然吃苦,升得也快。這個年紀,這個品級,紮眼,前途無量容易被針對。

信寫完,鄭熹這次依舊讓甘澤跑這一趟。同時,他又讓人盯一盯段琳,看看他在乾什麼。

段琳去了卞府。

卞行的兒子娶了段琳的女兒,現在全家都到了京城。卞行以前在地方上任職,他也任滿了,也在謀個新職務。地方上做到刺史的人,此時是很想進京城朝廷裡的。卞行在地方上的收益頗豐,在京城已置了一所宅子,帶著全家遷入。

卞府門前,段琳在馬上醞釀了一下情緒,才慢慢地下馬入府。

卞行親迎,將他請到正堂裡坐下說話。

段琳道:“卞兄,慚愧呀。”

卞行問道:“怎麼”

段琳道:“我一說話,必有人唱反調的。”

“鄭七他果然心胸狹窄”

段琳道:“他要成事不易,壞事卻是容易的。你的事為他所阻,已是不成。為今之計,不若再謀一任外任,免得賦閒太久,被人忘了。”

卞行道:“這”

段琳道:“那小子毒得狠,被他盯上了可不是什麼好事。東宮薨了,他一肚子邪火沒處發。是我連累了卞兄呀”

卞行道:“這是哪裡的話是鄭七為人偏狹。”

段琳又再三致歉,似乎不欲提到鄭熹對他的家人做的一些事情:“他如今重又得意,己是尚書、女為王妃,此時宜避其鋒芒。”

卞行點了點頭:“唉,是我的運氣不好。”

段琳道:“眼下倒有一個機會”

“哦”

段琳道:“卞兄知道冷侯的兒子嗎”

“誒那是誰”

段琳道:“他從刺史任上回來了,他那兒的位子正空著。”

“是哪裡”

段琳道:“地方遠了點兒,但是對你正好。妙的是,轄下有一個南府,知府是鄭熹的得意門徒。你去了之後,仔細查一查這個祝纓,查他的不法之事,隻要你查出來了。到時候我再舉薦你,鄭熹再阻攔就是他挾私報複,咱們也有話說。”

卞行看了段琳一眼,道:“看來,我不去是不行啦。既然你都安排好了,說不得,我也隻好拚了拚這把老骨頭了”

段琳忙說:“聽著雖遠,那是對流放的人說的,你是去做刺史,與他們自不相同。”

卞行在肚裡算了一下,鄭熹阻撓或許是實,段琳的算盤也是打得叮當響,不過段琳說得也有一點道理。他說:“好。”

段琳道:“既如此,我便儘力為卞兄一試。”

“有勞。”

又過兩日,段琳再次登門,作出一副生氣的樣子,急匆匆地往卞府內走。

一見卞行,迎頭就說:“卞兄我可真是鄭七這廝,真不做人”

卞行道:“怎麼來裡麵坐下慢慢說。”

段琳黑著臉道:“他連一個刺史也不想要你做呢,隻因你是我薦的人”

卞行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鄭、段兩家的恩怨他知道,把他給怨成了個池魚可就太過份了他說:“這也不成他憑什麼”

段琳苦笑道:“他那個寶貝疙瘩放在南府,可興了不少的事呢朝廷也表彰了幾次,什麼宿麥、羈縻,哦,有一件事你一定是知道的每府保送學生二人入國子監。都是人家的功勞,不想叫你去享這福呢。”

卞行怒道:“這是什麼道理上司下屬,從來不都是如此的麼難道我做刺史,為了不叫彆人領功,就要朝廷不設政事堂否則就是丞相奪我的功勞”

段琳道:“卞兄,息怒、息怒氣壞身子無人替。”

“哼”

段琳道:“此事因我而起,我必儘力卞兄,這個刺史,我一定為你爭了來可又怕你到了之後,被那姓祝的小人所坑害。”

“我會怕他”

段琳低頭想了一下,道:“若卞兄心意已決,我再為卞兄爭上一爭。開弓沒有回頭箭,卞兄真打定主意了”

“當然。”

“好”

段琳離開卞府之後並不急著催促皇帝還有卞行這件事,也不往政事堂去。政事堂把禦史調離,已透出了一絲不滿來,他也不去觸這個黴頭。再等幾天,風頭過去了之後再提。

宿麥二、三月陸續收獲,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已是三月底。冷雲表態不想回去,段琳再推薦卞行,再被否決。再等機會,等他再向皇帝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時間已到了四月中旬了。

段琳是個大忙人,他才接手太仆寺,前任留下的坑要填,自己的人要栽培。所謂“等風頭過去”的這段時間他也沒閒著,將手上的事情粗略攏了一下,無數的小坑有待日後再填,段琳終於覷到了與皇帝再次提卞行的機會。

起因是冷雲,段琳向皇帝哭訴:“那小子言語無禮,使臣與姻親不睦。”

冷雲嘲笑段琳安排親家去當刺史的時候說話難聽,段琳裝作才聽到的樣子對皇帝說:“臣知他們的意思,以為臣是因與鄭氏不和故意栽植自己姻親。私怨歸私怨,臣不敢因私害公”

對著皇帝好一番表白。

皇帝道:“卿莫哭,我知道了。”他還是準備等使者到了再說,但是這個“再說”的預案就變成了:不管祝纓乾得好不好,都要讓卞行南下做刺史。

此時,甘澤還在路上,京城派往南府去宣敕的使者剛剛踏上歸途。

而祝纓正在山裡。

山中“彆業”落成了

山裡條件比平地艱苦許多,山裡人也更加的吃苦耐勞。並非因為平地人不好,而是能少吃苦,誰會進山呢

不過是沒有更好的條件,不得不吃這個苦頭罷了。南府本地百姓就比祝纓所識之京畿百姓能捱苦。

祝纓心知肚明,所以額外給這些人補一份口糧。這份口糧是額外給壯丁的,不在她與郎錕鋙勾兌範圍之內。吃得飽了,郎錕鋙手下的壯丁乾活飛快。

這個彆業選址講究,建得也講究。

外圍建一圈“城牆”,有台階直通牆上,可沿階而上,在牆上巡邏。地形的原因,隻有一個南門,一個東門。城門上是城樓,上設有鐘鼓。

從南門入,一條大路直通往北,最北端是祝纓的住宅。

自家住宅,祝纓按著“前衙後府”的樣式建的,她現在是五品,按規製頂格建滿五間七架。

後麵住宅雖然自家隻有三口人,卻建得比後衙還要寬闊,三路三進,設有更多的客房,後帶罩房,罩房後亦有花園。兩側廚房、仆人房、車馬房,都比以前的宅子大得多單以仆人房論,住個三、四十人不成問題。又有庫房、倉房等。

“前衙”分兩進是她理事、待客、宴會之所,非但有她那寬宏的正堂,在正堂兩側又建了左右兩排房子,以作“六曹”的公房。又設有馬廄、小演武場、門房之類。

樣式有點像在京城的祝宅,大而“古樸”,主屋多是兩層,外麵簷廊設槽,天寒大風的時候可以上格子門板之類阻隔。房子用料紮實,唯外簷隔扇之類祝纓以儉省的態度,用的是竹子,用舊了淘汰起來方便。

牆高而厚。建得比南府的府衙還要氣派一些。

這就是她給自己建的居所了。

宅院之外,祝纓又照著自己所知所識之規劃,也設數坊,各分功能。設交易之地,蓋了一片的房子,這是集市。集市很大,而“民居區”現在幾乎全是空地,特彆的空曠,隻有幾十戶人家。

這也是塔郎家能夠在幾個月內建成一個小城的原因大部分的工程是砌牆。就是她的那個大宅,裡麵也沒家具,空屋而已。

整個“彆業”,大圍牆內現有的好房子隻有幾處。一個是她的大宅,一個是給守衛住的宿舍,就在她大宅的旁邊不遠。一個就是大集市,另一個集市鄰近的坊,祝纓在那兒也蓋了一片房子,預備招租。她不賺稅錢,打算賺這“人氣”的錢。

商人來了,得吃飯吧得住宿吧得有地方交易吧她不抽稅,但是租房子,也安排人食宿、草料之類。

在集市的另一邊,是一個“工坊”,準備給手藝人住的。這裡隻有幾處小院,也沒蓋滿。

整個彆業就一個字“空”,半夜有人迷路過來,怕是要嚇得大叫一聲:“鬼屋啊”

即便是這樣,祝纓還是非常的高興。這是她的地方了

這小城的幾十戶人家是這幾個月來陸續被她發掘出來的,起初是要臨時找人做工,有山中散戶來混口飯吃。先是幾個人,後是他們將家人帶了來。幾個月來,零零星星湊了幾十戶,勉強在附近山上又開了一點田,那田也隻是初初有個田的界限而已,地裡仍有許多草根、石塊之類,今年能收回種子就不錯了。

此地勝在離水源較近,小城內不缺飲用的水。周圍的田地目前開渠比較難,他們就先用大粗毛竹剖開了,作成臨時的引水管,也還能用。

祝纓也先不收這些人家的稅,約定五年之後三十稅一,來了還有房住,一人能分到一間,先到先得,住她的房子給她開荒、守城,但是開荒的話她耕牛和種子以及農具。她現在隻收山中散戶,不搶各家的族人、奴隸之類。

這種事情急不得,她也沒有催促開荒。隻以“運糧不便,不如就地開荒”為理由,讓這些依附而來的散戶先乾著。

相反,她現在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集市上。

這座小城,集市所占的麵積相較而言是比較大的。祝纓設計的時候也將它按商品分區,使要交易的人可迅速地找到自己所要的東西。她不以族彆、家彆來區分,雖然各家都有自己的特產,一個寨子出來的人通常自發聚到一起經營同一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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