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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有心 “親上做親,是永平公主的掌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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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雲鶴身為丞相,事務纏身,沒有多少時間在四夷館停留。駱晟聽到他親口說要走的時候,心裡還是有點空落落的。他就像是一個特彆喜歡老師的差生,既不想與老師分開,又不想老師檢查他的作業。

駱晟敬佩王雲鶴,哪怕這位丞相曾經下過安仁公主的麵子。之前駱晟做這個鴻臚寺,照本宣科,自覺日子可以順勢過下去,議政的時候尚能保持從容。最近事務不知怎麼的就增加了,還引來了王雲鶴親自過問。他有點小慌。

累利阿吐不能理解駱晟這種情感,他帶著些不舍地起身送王雲鶴出門。王雲鶴道“幾乎忘了,貴使墨寶可否惠賜”

這話說得太客氣了,累利阿吐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親自去取了來,雙手捧給王雲鶴“能得相公指點,晚生求之不得。”

王雲鶴接了卷軸,道“留步。”他的目光掃過駱晟和祝纓,看著這一高一矮、一傻一精,祝纓戳戳駱晟,對累利阿吐拱一拱手“國相留步。”拖著駱晟一同去送王雲鶴。

王雲鶴拿著卷軸又不急著離開,在四夷館裡略繞一繞路。不出意外地,他看到了一些旁的使者。時至今日,四夷館裡已經住了十幾個使者。

祝纓一一給王雲鶴介紹,遇到小邦,王雲鶴就隻說幾句溫和安撫的話。如西番這樣的大邦,他也朝去坐了一坐。昆達赤第一眼及看到了他手上的卷軸,祝纓道“相公,給我拿著吧,一會兒給您送回去,我不會把累利阿吐國相的字畫弄壞的。”

通譯低聲翻譯了。昆達赤與祝纓也算有點熟了,問道“丞相喜歡字畫嗎”

祝纓道“莫要多心,相公最是清廉。這是累利阿吐自己寫畫,請相公指點的。相公一向喜歡好學的人。”

昆達赤雖然對祝纓有一絲絲的鬼神敬畏,但是看到祝纓帶著王雲鶴去見累利阿吐他還是很生氣的他在朝上見過王雲鶴,認得出來。他,一個王子,親自到了四夷館,這些日子有什麼朝廷上的大臣來見他嗎沒有的

對,少卿也不算小官了,但是丞相還是差得太多了。

丞相居然就去見累利阿吐了他是王子,並不比國相身份低賤。

這事兒必須得爭一爭。

王雲鶴笑容可掬地說“那也不是不喜歡彆的人,若有人有心向學,我也不能視若無睹呀。王子住得可還習慣”

昆達赤嘴角抽了抽,勉強壓住了那點怒氣,道“住都住了。國書已經遞出去了,接下來呢咱們榷場的事怎麼辦呢”

王雲鶴道“這些都是細務,王子是親自議事,還是有能臣代勞”

一般情況下,雙方辦理具體事務協調的人身份應該對等。

昆達赤自己也不太精通,指著一個老者說“我的師傅也是我國大臣,他說,我要看著。”

王雲鶴也與對累利阿吐一樣的態度,說自己會回去讓人過來與西番人接觸。

昆達赤道“那可快些呀,你們的新年就要到了。”

王雲鶴道“當然。”

駱晟對昆達赤這個態度小有些不滿,認為他不如累利阿吐。

王雲鶴此時已不能不回去了,駱晟、祝纓二人又護送他回皇城,然後二人又回到了鴻臚寺。

祝纓現在回四夷館屁用沒有,她是管著接待以及一些情報搜集的,與各邦的討價還價她沒這個權利。但是這個談判,她還是想跟著探聽一點消息的,她可不想隻當一個傳聲筒。

二人回到鴻臚寺,沈瑛又不在,駱晟問阮丞“難道誰家又有訃聞了嗎”

阮丞噎了一下,道“大人說笑了,鴻臚寺有這樣的差使,豈有不稟告您的道理少卿說悶,出去走走。”

“哦。”駱晟是個讓下屬省心的上司,答應一聲之後就沒彆的話了,示意祝纓到自己屋裡說話。

兩人坐下,駱晟道“萬沒想到王相公會親自到四夷館去,萬一他要再想過去,子璋,四夷館你最熟,這事就交給你啦”

祝纓認真聽了他的安排,也鄭重答應了,接著說“您呢”

駱晟很自覺地問“哦有什麼事要我做嗎”他現在更關心嶽父家,但這個不太方便對祝纓說。

祝纓道“除開已經抵達的使者,又有消息,還有十七個使團也在路上了,預計十二月底之前能到。此外還有兩個使團,要明年年初才到。這些看著雖然雜亂,但都不是大事。咱們依著舊例都能辦的。”

“還有不依舊例的”

“榷場呀。雖然總有番國要提榷場的事,但是今年看西番與胡人都提到了,來的使者份量也增加了,這不是件小事。即便是戶部、太仆之類要與他們交涉,鴻臚寺也不能袖手旁觀,為他們當廚子、老媽子吧”

駱晟有點遲疑“以前沒做過,沒有舊例,隻怕不太方便。”

祝纓道“現在開始做,以後就有了。”

駱晟還有點躊躇,祝纓又加了一把火“這本是我的一點私心,不能白白吃了公主的飯。”

駱晟道“她不是那樣的人,我們夫婦是因子璋是可交之人,所以才”

祝纓搖了搖頭“不是永平殿下,是安仁殿下。長公主一向不弱於人,對我一個少卿示好,難道是因為我”

駱晟嚴肅地道“難道她找上你了這事你不必管,我同她講去我早對她說過,鴻臚寺的事情你比我明白,不用她催。”

“呃,不是”

兩人往後倒了幾句,祝纓也知道駱晟為她攔了事兒,駱晟也知道祝纓想給他扒拉好處。駱晟不缺錢,祝纓就要給他扒拉點權,在這個新立太子時刻讓他說話聲量能大一點。駱晟搓了搓臉,問道“當真可以隻怕他們又不願意。”

參與談判,就是分權。

祝纓道“我管他們願意不願意。今晚咱們去王相公府上,他這回可得給咱們一個說法。如何北地不寧,鴻臚寺接待使節之前竟不知道哪怕要咱們隻乾接待的事兒,也得給咱們交個底。否則,前麵打得頭破血流,咱們還要笑臉相迎,豈不荒謬咱們再以之前從未聽說累利阿吐,鴻臚寺也該知曉一些四夷的信息為由,要求參與。鴻臚寺搜集四夷訊息,難道不是職責之內的事情”

駱晟道“就算參與其中,咱們又能做什麼”

祝纓道“先什麼都不做,就戳在那兒,看看、聽聽,看清了,討價還價的事情由著他們去做,咱們不爭這個功勞。隻要有一二拾遺補闕之舉,鴻臚寺也不算是個白去攪局的。”

駱晟在鴻臚寺這些年,以高深的“垂拱”功力,將鴻臚寺的許多事務都變得可有可無。祝纓也隻好多摟一些事回來。

駱晟道“使得。”

兩人等到了落衙,又一起去夜謁王雲鶴。

王雲鶴白天就猜到祝纓一定不會消停,看到她又把駱晟拖了過來,樂了“你還真是個閒不住的。”

祝纓有點陰陽怪氣地道“軍國大事不能宣揚得人儘皆知,這個我是很明白。可是既要鴻臚寺接待,又不給句實話。前麵打得頭破血流,咱們還要笑臉相迎,豈不荒謬”

“你們不是知道邊境有小股匪類麼”

祝纓道“相公莫要考我,看如今這樣子,哪怕是小股,也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少吧累利阿吐能有這樣的造詣絕非一朝一夕之功,而之前竟無從得知此人來曆。您知道什麼就彆逗我們的,告訴我們吧。”

駱晟趕緊跟上了一句“也是為了朝廷和百姓。”

王雲鶴道“你不是猜著了政事堂是壓了一些軍報。”

“有多少呢”祝纓虛心的問。就胡人與朝廷的關係而言,累利阿吐說得並不全是托詞。他們確實沒辦法約束到每一個部族的每一個人,邊境部族偶爾劫掠的事是有的。邊境報上來,朝廷知道了,再下旨斥一下胡人可汗。那邊再來個解釋。

很常見。胡使到京,也還是“依例”接待,也有當麵質問的,也有互相鬥嘴的。

祝纓要問的是“趨勢”,如果這種事情變得頻繁了、規模變大了,相應的策略就要改變。

王雲鶴將一張紙拿去給他們看了“隻許看一眼。”

祝纓掃了一眼,見與自己猜的差不多,叩邊、劫掠變多了。但是紙上寫得比較模糊。北地離京城沒有梧州那麼遠,梧州兩千多裡,北地沒有兩千,隻有一千多。一千多裡外的情報,又涉及到完全統計不到的胡人,比較模糊。

駱晟也看了一眼,隻知道“變多了”。

祝纓趁勢以“搜集”為由,申請鴻臚寺也加入到談判中去“原本會見番使都有鴻臚寺參與的,如今不過是回到原來的樣子。”

王雲鶴看著祝纓,不說話,駱晟額上有點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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