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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 曖昧 這才哪兒到哪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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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是不能不管的,王、鄭二人分頭去準備。

鄭熹又把冷將軍請到了自己家中。

“據你看這一次是實是虛”

冷將軍傲然道“管它是實是虛,也不曾占了便宜去不是胡人一向不安份,打就是了。上次胡相為使,就該給他扣了也免得有現在這些事。”

鄭熹道“兩國交兵,還是要講道理的。”

冷將軍輕輕地噴了噴鼻息。

鄭熹問道“輸贏呢”

“必能克敵致勝”

冷將軍回答得斬釘截鐵。鄭熹的眉頭微微鬆了一點,又問道“你拿得準自從讓你們自己整頓,至今不過數月,真的可以嗎”

冷將軍道“本就是他們借機生事軍士本就沒有他們講得那麼頹喪”

他說這個話,鄭熹還是有點相信的。以鄭熹的常識,王雲鶴所述之事必然是存在的,或許有些地方還有點嚴重,但應該沒有王係人馬講得那麼嚴重。既然開始整頓了,應該還可以。這類的事鄭熹以前不是特彆的上心,近來特意請教了鄭侯。

鄭熹叮囑道“還是要謹慎的,如今你出不得紕漏不要被忠武軍比了下去。”

冷將軍嘲弄地笑了一聲“忠武軍他們又能好到哪裡去了才操練了幾天呢沒見過血,練不出來的。”

鄭熹嚴肅道“話雖如此,也當用心。”

冷將軍也擺正了態度,道“是。那輜重糧草等等,可不能再扣了我們的。”

鄭熹道“正要說這件事呢,收斂著點兒,竇朋可不好應付。”

冷將軍哼唧了兩聲,雖不願,也應承了下來。他的身份,隻有在戰爭的時候才能名利雙收,平日裡是不如文官等的,現在開戰了,不許放開了獲利,心下難免不樂。

冷將軍發狠道“這次一定讓他們看看什麼是勁卒銳師少弄那些沒用的東西”

鄭熹道“這是自然。”

冷將軍得到了許諾,心情不錯,滿意地告辭了。鄭熹垂下眼瞼,將所有的事情盤算了一下,再將冷將軍所言與鄭侯對他教導的內容一一印證。冷將軍有所隱瞞,但都是細枝末節,都是意料之中的將領會有的心思,倒是可以容忍。

北方邊境本就是冷將軍的長項,他即日便返回前線,應對胡兵。這一次他走得比較倉促,軍情緊急,騎兵迅捷如風,戰報報到京城,那邊估計已經打完一場了。如果胡人這次不是試探而是正式的開打,沒有冷將軍坐鎮還是不行的。

冷將軍次日上表,當天便得到了批複。戶部這一次壓著火,將他所需之輜重悉數撥付。

冷將軍亦知此行事關重大,隻略說了兩句酸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計算日程,冷將軍還在路上的時候,邊境又傳來了一次捷報胡兵被擊退了,朝中一片歡欣。饒是如此,冷將軍還是堅持帶兵到了邊境上。

報功的文書到了朝廷,祝纓這等不太懂兵事的人看不太出來。鄭侯與冷侯兩個久不出麵奏事的人卻覺得味道不對,鄭侯不等彆人說話,先到了政事堂找兒子。

鄭熹正在高興,問鄭侯“勝了難道還有什麼麻煩不成我思他或許有些誇大功績,但總不能都是殺良冒功的吧”

鄭侯道“胡人退得太利落了我不知道胡主、胡相有多麼的精明強乾,但是從胡相上次出使,至今已有三年,對他們來說,火候應該差不多啦”

胡主本來就是共主,是有些實力的,在有實力的基礎上,一個堅定的君主,一個能乾的相國。三年,不應該是兩戰皆敗的。否則,胡人就不配被稱為邊“患”。

鄭熹道“我明白了,讓他們就地休整,暫不還師”

鄭侯道“不錯。”

另一麵,冷侯也去信給冷將軍,讓他不可驕傲大意。

次日早朝,皇帝臉上帶一點喜色與大臣們商議此事,祝纓對北方兵事並不了解,她便沉默不語。鄭侯等人各抒已見,都以為應該讓那冷將軍先不要回京。鄭熹用餘光標著王雲鶴,王雲鶴果然表示了讚同。

竇朋卻出列了“若如此,糧草輜重要怎麼辦這分明是胡人的詭計拖著大軍空耗國帑。重兵備邊,如何安寧還請儘早定策,早日反擊,令胡虜不敢南下。”

冷侯道“此事還須從長計議,須看前線,眼下隻是一戰獲勝。大軍若深入彼境,須有準備。糧草輜重悉靠轉運,尚書能供給嗎”

竇朋沉默了。

皇帝道“那便讓他們暫駐邊境。”

這一次,所有人都躬身應是。

時入五月,又是一年端午節,祝府今年包了許多的粽子,祝纓被蘇喆按住了手腕纏五色縷。收回手的時候,蘇喆自己腕上的五色縷勾到了祝纓手上的戒指,她一麵拆解一麵說“您怎麼把這個戒指翻出來了”

祝纓的手上是一個大大的銀戒指,還是她在梧州山中的集市上買的,當時買了一大盒子的銀飾,自己順手留了幾個,這個銀戒指就是其中之一。做工不精細,樣子有點誇張。

祝纓道“看到了,順手,我瞧著挺好的。”

她的手也比一般女子的更長一些,顯得戒指更加古拙碩大。蘇喆看了看,道“我有點想家了。”

祝纓笑道“想回去嗎”

蘇喆搖了搖頭,道“我想再看一看這朝廷,他們終於肯露出些真麵目了。”

祝纓感興趣地問“怎麼說”

蘇喆道“以前吧,有些事兒還不顯,現在好像都不裝了。”

祝纓笑道“也好,再看一看。他們要是打得太狠了,咱們還是離遠一些,彆讓血濺咱們身上。”

一旁林風擔心地問“不會傷到您吧”

他與蘇喆往劉鬆年家去得多,挨點罵,再聽劉鬆年陰陽怪氣幾聲。劉鬆年對他們也說一點局勢,但不多,隻言片語,林風多少聽進去了一些。祝纓這處境是不太好的。與兩邊都熟,兩邊好像又都沒有特彆當她是心腹。

林風歎氣道“義父與劉相公有些像啊,都為難哩”

祝纓道“是嗎”

林風道“嗯,那天鄭相公府上給劉相公送禮物呢,我遇到了,劉相公把我罵了。”

蘇喆與祝青君“噗哧”齊笑,林風道“笑什麼是順嘴罵的”

蘇喆道“我怎麼不知道”

林風道“就你去會館的那一天,新茶下來了,昆達赤派人過來的那次。”

“哦哦。”

祝纓問道“家裡與西番直通的路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嗎”

蘇喆搖了搖頭“西卡、吉瑪他們不很願意借道,他們要鹽、要米、要許多東西。藝甘家又提防得厲害”

林風低聲道“花帕族可真是”

祝纓道“先不管他們了,咱們先過節。”

小鬼們又開心了起來,端午這天,趙蘇又攜妻兒過來,那孩子已經過了整天睡覺的時候了,開始會哭了。此外又有在京的一些南方的官員,都在祝府裡吃飯。祝纓又派項安往兩處會館裡,拿錢、米之類在會館裡待客。請在京的南方士子們吃粽子,贈五彩縷之類。

祝府向來無酒樂,南士們也都習慣了,大家一處遊戲,不用醉醺醺的,不用覷著空兒拿捏敬酒,倒也輕鬆自在。

趙振說道“朝上好亂,大敵當前,他們可彆再鬨了吧。”

趙蘇則說“咱們有好些同學在北地為官,但願不要遇險。”

一語說得大家都有點擔心。祝纓道“既是出門在外,好事壞事都會遇上的。他們都是實乾的人,不會比前線將士更危險的。隻可惜遇上天災,也是一種考驗呐但凡能撐得過去,必有回報。”

大家才振奮了起來,這群人是祝纓一手提拔出來的,難免沾了點“祝纓味”,遇事愁也愁,卻極少會退縮。

隻有趙振說“隻盼著神仙們能消停,咱們才好認真做事。”他們這些人出仕就有祝纓庇護著,出仕的時候沒人告訴他們神仙打架能打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他們以為的神仙打架是隔空罵兩句,不是對著砸法寶啊

他們還為祝纓擔心,沒事的時候,你好我好,到了現在,祝纓的風評也變得曖昧了起來。朝上有人說他“阿附”鄭,有人說他“畏懼”王,與之前眾口一詞地誇讚“能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趙振等人已在外麵與人起過許多爭執,隻在祝纓麵前不好說出來掃興而已。

祝纓道“外麵的事情我都知道,做你們的事,我自有分寸。”

眾人才高興了起來,又設投壺。林風高興地唱起了山歌,趙蘇被他勾得,也唱了一首。

趙振道“你還會唱歌呢”

蘇喆抿嘴直這位舅舅是能唱會跳的,小的時候在山裡有時候還與大家一起唱跳。回到了山下,誰要把他單點出來讓他演個獠人的歌舞,他能抽刀子捅人捅過,家裡賠了不少錢。

趙蘇看到了,跑過來把她的頭發給揉亂了,蘇喆大怒跳起來要打她舅,趙蘇道“壞了,外甥要打舅舅了。”一麵跳上了梅花樁,兩上一番躥騰,祝青君喊蘇喆下來,給她梳頭去。

祁小娘子罵道“你發癲了,她已經是大姑娘了,你還給她弄得披頭散發”她的孩子跟著哭,趙蘇摸摸鼻子,接過孩子逗他笑。

到得興儘宴散,客人們陸續離開。趙蘇留到了最後,對蘇喆道“舅舅給你賠禮好不好”

祁小娘子抱著孩子說“就算是長輩,做錯了也得認個錯兒。”

看他們一家人這樣,彆人都先走了。卓玨邀大家去會館,他請客,晚上再吃一頓,年輕人便同去。包了一個小院子,卓玨給眾人滿上了酒。

趙振道“你莫喝醉了,醉酒出醜可不雅致。現在多少人說大人的不是,連帶看咱們也有些白眼。”

卓玨道“說的就是這件事兒不就是王、鄭二人麼王相公有王相公的名望,鄭相公有鄭相公的好處。大人越強,咱們越好,大人要是彆人的馬前卒,那咱們是什麼以往,咱們南人就算出仕,能搭上些關係,也不過是這個”

他指著盤子裡一道冷碟邊上圍的醃蘿卜絲“湊數的說撥開就撥開了,說扔到桌下喂狗也就喂狗了咱們須得擰成一股繩,襄助大人大人好了,咱們也就好了”

眾人都以為恰當,趙振道“哎,老趙呢這事兒不能沒有他”

一語未竟,趙蘇的聲音響起“誰叫我”

他推門而入,趙振道“怎麼才來你手欠什麼蘇家小妹是大姑娘啦”

趙蘇笑笑,他故意留下來的,不得不手賤撩一下外甥女昨天冷雲問他了。

因為端午節鴻臚寺裡有許多的安排,趙蘇忙得比較晚。落衙後又去冷府裡走了一趟,既是彙報,也是送禮。

冷雲留他下來說話,問他“你義父現在還好嗎”

趙蘇知道他問的什麼,先說祝纓現在被人“誤解”,也沒什麼可以訴說心事的人,“從來有事都是自己先做了最難的,也不對人抱怨”,祝纓還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等等。

冷雲說“天真隻怕他兜不住。”

“義父從來不會對不起朋友。”

“如果一個朋友與另一個朋友不合呢他要對得起哪一個”

趙蘇道“我從來不擔心義父會幫著彆人對付我,這樣就夠了。會輕易拋棄彆人的人,也會輕易地拋棄我。我自己的仗自己會打。我相信如果我落難了,義父會救我的。”

這事不適合公開拿出來講,他故意留了一下。

趕到會館繼續吃酒,就聽到卓玨放話。趙蘇嘴角微翹“你們聲音太大了。大聲密謀麼”

卓玨道“這裡是梧州會館。”

趙蘇接過他遞過來的酒,一飲而儘。幾人一番嘀咕,都認為卓玨所言極好,又公推了趙蘇將這個意思明確無誤地說給祝纓。不管彆人怎麼樣,他們是願意繼續跟著祝纓乾的。

趙蘇對卓玨道“我怎好掠人之美明天落衙後,我陪你去拜見義父,為你敲敲邊鼓。”

卓玨大喜“多謝大人。”

“我可稱不得大人,你是顧同的半個學生,在你麵前端架子,他是會罵我的。”

卓玨笑道“您也是我的半師呢。”

趙振湊了過來“我呢我呢”

卓玨痛苦地彆過了頭去。

趙蘇與卓玨約好了去找祝纓,哪知第二上又出事了。

前線有了捷報,無論冷侯等人如何提醒,原本緊張的氣氛還是鬆懈了下來。朝上又打了起來。

祝纓沒想到自己也能被當麵質問。

此時,禦史台的王大夫已經很難控製住手下的所有禦史了,連禦史都分了兩派,餘清泉是王雲鶴徒孫,鄭川是鄭熹的親兒。單這二人就很讓人頭疼了,其他的人也彆有心思。從來朝廷上打架,都少不了禦史的身影,有為公也有為私。

因此一聽到有人出列要彈劾的時候,王大夫後背一緊,慢慢地回頭往下麵望過去。

一看之下,他又放鬆了。這次出來要彈劾人的不是禦史王大夫露出了一個輕鬆的微笑。

出列的是左讚善大夫。這是一個東宮官,這下輪到太子緊張了他事先並不知道會有這件事情。他看向冼敬,卻見冼敬微微地搖了搖頭,可見冼敬也不清楚。

左讚善大夫是要參的祝纓,說他袒護了之前一個犯官,而這個犯官是鄭家的“故吏”。說此人“其罪昭昭”,細數了八大罪狀,最後隻是罷職了事。分明是循私了,是因為他們都係出鄭黨門下,彼此袒護。現在有證據,祝纓之前拿了兩個官員,辦得就比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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