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揚帆!
高凡成功地把天給聊死了。
吳子賢垂頭喪氣地回宿舍去了。高凡卻沒了回宿舍睡覺的欲望,轉回身,低著頭往未名湖的方向走。
剛才,他光顧著給吳子賢講人生經驗,結果非但把吳子賢打擊得沒了信心,連他自己也受了傳染,突然感到前景一片黑暗。
與楊凱聊天的時候,他還隻是有些迷茫,覺得自己可選擇的方向太多,不知道選哪個更好。與吳子賢的一番對話,讓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不管他選擇哪個方向,都存在條件的限製,並非像他想象的那樣可以隨隨便便就拿個諾獎。
現代科學研究,早已不是18世紀那個樣子。
18世紀的科學家,隻要腦子足夠靈,有支鵝毛筆就能夠創造出一個名垂青史的公式,甚至被驢踢一下腦袋都能發明出一個力學定律。
可到了20世紀後半葉,所有的科學發明都是拿錢堆出來的。計算機、實驗設備、測量儀器、化學原料,哪一樣不要錢?
有人說中國這麼多年都沒搞出一項諾獎,肯定是中國的人種不行,要不就是體質不行。
可他們也不看看當年中國的科學家是在什麼條件下做科研。
為了兩個小時的機時,要在深更半夜去機房門口排五個小時的隊,你跟我說諾獎,扯啥犢子呢!
的確,作為一名穿越者,高凡記得無數後世的發明,但這些發明需要拿實驗來驗證啊,而實驗是需要花錢的。
你說你沒做實驗,純粹靠著想象就發明出了一項新技術,騙騙高逸平、徐盈這些人沒問題,但你想發nature或者science,人家能認嗎?
莫非你也編一個被蘋果砸了所以有靈感的拙劣理由?
高凡在腦子裡回憶著自己記得的那些後世的科技進展,琢磨其中的哪一項是可以依托國內現有條件做出來的。
可是,越想,他就越悲觀,因為他實在想不出用國內現有的條件能夠做出什麼世界頂尖的成果。就算有個彆腦洞開得比較大的成果,他可以用現有條件糊弄一下,但這樣做的意義何在呢?
莫非,真的要像吳子賢說的那樣,乾脆出國去,拿著國外的實驗條件,爆一堆成果出來亮瞎洋人的狗眼?
他不懷疑自己能夠做到這點,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國外那些大公司會毫不客氣地把這些成果據為己有,從市場上,尤其是從中國市場上,賺回大把大把的銀子,亮瞎高凡的狗眼。
我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就是為了給洋人當乾電池的嗎?
有些憤青體質的高凡不忿地想到。
與此同時,他還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在這個年代裡,像吳子賢這樣因為國內無法科研條件,而選擇出國去圓夢的人絕非少數。
這些人都是國家的精英,但就這樣白白地便宜了外人。
後世的網上,對這些人頗有一些不屑之辭,但身處當下的高凡卻知道,這是他們無奈的選擇。
憋屈啊,真想一頭紮到湖裡去,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過程所的那間資料室,聽著同事們興衝衝地討論誰誰誰又拿到了“國家重大”,誰誰誰又在頂尖的國際會議上把美德法意日的同行給鎮了
“高凡,你乾嘛呢!”
正當高凡在想象中與昔日的同事們談笑正歡之際,一個人如鬼魅般閃到了他的身邊,一把揪住了他的後領。
“我太陽,怎麼又是你!”
高凡從白日夢中被人喚醒,而且衣服後領被人揪著,讓他險些窒息,一句粗口不禁脫口而出。
扭頭看去,居然又是那個走路沒聲響的夏詩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