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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祝的殯葬儀式隻有巫祝能辦,那些大祝小祝這種時候都要退避三舍的。已經死去的人是冰冷的,像是一個徒留在世上的軀殼,讓人想到了蟬蛻,那已經不是真正的人,或者說不是那個熟悉的讓人有著感情的人了。
紀墨在床邊兒站著,手上的刀子異常鋒利,舉全國之力弄出這樣鋒利的刀子來,此刻不過是為了刨肉取骨,哪怕麵對的是已經死去的人,一具屍體,他的手始終還是無法調整刀尖的角度,對著那個人。
主線任務巫祝。
當前任務專業知識學習93100
一定要嗎
大人留下的法器,人骨的那些,都在,他其實可以用那些,並不用係統屏幕無聲地亮著,他看著那數字,如同自虐一樣看著,透過那一層幽藍的隻有自己可見的屏幕,再去看床上那具屍體,似乎都多了些不真實的感覺。
手拿起了刀子,他下意識開始通過手感觸覺開始分析刀子的材質,下意識想該怎樣讓這刀子更加鋒銳,或者是增添一些彆的屬性優點,但
“當”地一聲脆響,刀子落地,砸在石板之上,手撐著床邊兒,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了,他,做不到。
“這當然不是殺人,我知道,但哪怕靈魂不在,留下的這具軀殼已經廢棄不要,但,到底還是那個人,還是那個人的印記,怎麼能”
這跟火化是不一樣的,同樣是損毀,但前者未嘗沒有升天的感覺,尤其是巫祝對火的寄托本就與其他不同,能在死後化於火中,未嘗不是一個好的終結,象征新的開始。
但,拿刀子剖開對方的血肉,在一塌糊塗之中取走他的骨,再對人骨做出加工雕琢,這並不是什麼太難的技藝,紀墨曾經學過雕刻,連堅硬的石頭都能雕出花朵來,何況是未必如石頭一樣堅硬的骨頭,技術上沒有難度,然而心理上,若是隨便於路邊撿來的骨,哪怕依舊是人骨,似乎都可以下手,在對方腐朽之前做出一點兒雕刻修改,可新鮮的、從血肉之中剖出骨頭來,僅僅是這個步驟就已經把他難住了。
心理上,這一步就做不到,似乎有無形的枷鎖在那裡,好像某種桎梏,在告訴他,一旦邁出這一步,一切都不一樣了。
這跟法醫解剖死屍還不一樣,哪怕他不是拿那些骨頭褻玩,這在巫祝的知識之中也是很大的比重,需要實踐的知識,但
“怎麼辦啊,我好像做不到”
紀墨蹲下身,雙手抱頭,表情痛苦而無奈,如果不完成這一步,會不會任務就永遠不會有完結的那一天,他缺少了這一塊兒板子,就好像完整的拚圖上缺了一塊兒,不是短長之類能夠修改的問題,而是缺了一塊兒,無法補全的一塊兒,那麼
另一個思想又在頭腦之中叫囂,為了完成任務,真的就要不擇手段嗎
從無神論走向有神論,再從普通的技藝到這種近乎巫術的技藝,真的合適嗎這還隻是用死人的骨頭,若是有一天,巫術要求用活人的骨頭,那又該怎麼辦
活著取骨嗎
聽起來很恐怖是不是,然而又不是沒有可能,想想西方的神話是怎麼說的吧,取肋骨而造夏娃,那可是活著取骨啊
若是大巫真的會向著那種程度發展,又該怎麼辦
“好難啊”
不自覺發出的感慨像是心底的歎息,在此之前,紀墨一直以為自己所做的是很有意義的事情,把一輩子的時間都用來學習一項技藝,哪怕是不常用的技藝,他也不覺得虧或者怎樣,也許開始是不感興趣,但投入進去,似乎隱隱又能感覺到那莫名的責任感,也許哪天回去,這些技藝都會成為有用的呢
屬於人類的文化遺產。
那個時候,無論是複興還是給後人留下足夠研究的資料,都讓此刻所為格外地有意義。
便是永遠回不去
回不去這種可能,他也是想過的,但,學過了總是有用,便是此刻,目光看到那刀子,他不也能分析一下是用了怎樣的礦物怎樣的技術打造的嗎不敢說推進當前的科學發展,造福人們生活之類的大話,隻對自己而言,看向世間萬物的目光之中都多出了一些透徹來。
腹有詩書氣自華,大概也是這樣的意思吧。
智慧的深邃,總是需要積累的。
“對不起”
紀墨撿起了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