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無彈窗,更新快,免費閱讀!
不僅審訊室,連單麵玻璃外的幾個人都怔住了,苟利喃喃道“臥槽什麼情況”
胡偉勝像是坐在了電椅上,五官都在奇怪地抽搐,讓他本來就不太端正的眉毛眼睛顯得更歪斜了,沙啞的喘氣清晰可聞
“姓江的不按規矩辦事,他死有應得,他本來就有這麼一天”
“他兄弟是什麼人,警察檢察院還是法院不按規矩辦事指的是什麼,審過你的都有哪些人恭州係統內是不是有什麼不成文的規矩”
單麵玻璃外傳來咣咣咣的動靜,秦川一手敲窗,對藍牙耳機低吼道“老嚴”
嚴峫置若罔聞,隻見胡偉勝緊緊攥著煙頭,咬著牙不停重複“我不想死,我沒犯死罪,我就是個被帶去拿貨的。他們不能這樣過河拆橋,殺了姓江的,再來殺”
“誰帶你去拿貨在哪兒拿的要殺江停的是什麼人”嚴峫霍然起身,幾乎逼近到了胡偉勝麵前“快說不然把你放出去,被撞死在高速公路上就是你明天的結局”
如果江停在這裡,可能在嚴峫吼出“把你放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把他下麵的話一巴掌抽回去了。
事後嚴峫回想起來,也很後悔自己當時不管不顧吼除了後半句話。
他本意隻是想再最後威嚇一下嫌疑人,但事實證明當年警校教科書是無數經驗總結出的至理在刑事審訊這個環節裡,任何一點差錯,都有可能造成前功儘棄的結局。
胡偉勝下意識望向嚴峫麵前那張血腥的現場照片“頤和路三春花樹,他們說新貨都是從”
突然他停住了。
嚴峫眼睜睜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急劇變化,猶如一出荒謬的啞劇,從青到紅,從紅到紫,最終幾乎變成鐵青,擠出來兩個字
“不對。”
嚴峫心裡一咯噔。
“騙我你們騙我你他媽敢騙老子”胡偉勝囁嚅的聲音越來越大,突然變成了瘋狂的大喊大叫“你他媽竟敢耍我這根本不是老子弄死你老子他媽的要弄死你這狗日的你”
手銬和鐵椅一並哐哐作響,刑警見狀不對,推開門衝了進去,兩三個人同時把臉紅脖子粗的胡偉勝強行按住,頓時臟到極點的謾罵和嚎叫從他嘴裡迸發出來,混亂的審訊室簡直不堪入耳。
“狗x養的條子,從老子骨頭裡榨油,不得好死”
“老嚴”秦川快步而入“你沒事吧怎麼搞的”
“”
嚴峫盯著眼前那張照片,什麼都說不出來,腦海一片空白,隻剩潛意識在飛速轉動。
不對,哪裡不對
人已經被碾得隻剩肉糊了,整個畫麵幾乎看不出任何可以分辨的人體組織,更彆提什麼體貌特征;畫麵角落不明顯處唯一僅存的半邊頭顱,還是血呼滋啦的後腦勺對鏡頭,範四他親媽來了都不會認得。
胡偉勝明明已經被唬住了,是什麼讓他突然清楚地分辨出這不對
畫麵上的哪一個細節,讓他篤定這攤肉醬不是自己的同夥
“老嚴”秦川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乾什麼呢,你魔怔了”
砰
嚴峫站起身,折疊椅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隻聽他說“我知道了。”
秦川眉頭一皺“知道什麼”
“她是個女人。”
胡偉勝大叫大罵的動作突然停了。
“這張圖上唯一暴露外貌特征的隻有短發,而你的同夥,是個長頭發的女人。所以馮宇光服食毒品發狂下車時她拉不住他,而你包庇同夥不僅是因為怕她一個女人經不住審,還因為你們之間有感情聯係。”嚴峫一字一頓道,“你喜歡她。”
胡偉勝嘴唇發抖,仿佛剛才暴怒跳腳的換了一個人。
嚴峫把照片隨手往秦川懷裡一塞
“排查重點馬上轉移到胡偉勝的男女關係上,包括金錢流通、租戶來往,身邊出現過的手機聯係過的任何異性,上到六十下到十六,一個都彆放過,立刻”
三春花樹。
從名字看老板確實已經儘力了,奈何夜店就是夜店,並沒有因此稍微多點風雅。舞池閃爍的彩燈光芒四射,吧台前觥籌交錯,dj在二樓搖頭晃腦,整個背景旋律強勁如同工地打樁機;在這裡彆說隱蔽交流,哪怕稍微隔開兩步,就連大聲吼叫都很難聽清了。
“麥卡倫25年,喝純的,流程都不要了,直接送上來。”嚴峫順手將幾張鈔票插進女酒保性感的深溝裡,“給你的。”
女酒保一雙媚眼被妝點得楚楚動人,滑溜而老練地往嚴峫腕表上一掃,含笑轉身而去。
“執行人已就位,線人正向你處移動。”耳機裡爆發出年輕男女放肆的大笑,隨即傳來秦川的調侃“你剛才那一下刷爆了你們組上半個月的辦案經費,魏局又該去醫院查高血壓了。”
嚴峫抬頭向遠處張望,但從他這個位置,隻能看見滿世界的群魔亂舞。
“得了吧,哪次不是我自己貼,說得好像咱們局裡經費夠用似的。線人呢”
秦川說“過來了。”
“帥哥今晚一個人呀”女酒保扭著細腰轉了回來,親手給倒了半杯威士忌,塗成大紅的指甲在嚴峫手背上輕輕一抹,斜睨著眼梢笑道“你女朋友呢,怎麼就敢放你一個人出來”
嚴峫嘴角一勾“這不是沒有女朋友麼”
明昧燈影令他麵部輪廓格外深邃,既像個瀟灑的富豪小開,又透出渾厚硬朗的男性氣場。女酒保笑得更開心了,就勢往他懷裡一坐,掛著假黃金螺絲手鐲的雪白胳膊就搭上了他肩頭“好巧,我今晚也是一個人呢。”
就在她快完全坐下去的當口,一個胖子氣喘籲籲地擠出人群,目光四下一掃,落在嚴峫身上,立刻做了個殺雞抹脖子的手勢。
“忙生意呢,寶貝兒,回來再找你。”嚴峫一拍女酒保的屁股,藉此把她從自己懷裡托了起來,笑得就像個浪蕩不經的痞子,刷完卡順手把還是幾乎滿瓶的麥卡倫塞進了她波濤洶湧的懷裡“幫我存著。”
秦川“老嚴你個流氓故意占人家便宜哈哈哈”
嚴峫微笑不變,從嘴角裡咬牙切齒“你客觀點,老子這張臉下海掛牌起碼五萬起,誰占誰便宜”
秦川“哈哈哈哈哈哈”
胖子滿頭大汗,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緊張的,踩著震撼的鼓點擠過來,衝著嚴峫大聲對暗號“夜店頭牌小王子”
“”嚴峫說“姓秦的老子回去一定要艸死你”
秦川“來來來,誰艸死誰,來來”
胖子訕訕的搓著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嚴峫看他確實太緊張了,就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喝那杯沒沾過的麥卡倫。胖子立馬端起來一飲而儘,伸著舌頭直呼氣,衝他比了個大拇指“好酒行,就是乾跟我來”
嚴峫站起身,胖子領他從滿舞池雪白的胳膊大腿間擠過去,一路上嚴峫不知道被揩了多少油,隻聽胖子貼在他耳邊問“秦哥說你要白貨”
嚴峫冷冷道“我要的是藍貨。”
胖子不明所以,趴在他耳邊說“我看你是個懂的,但這生意上的道道不是內行人他鬨不明白,萬一兜不住出了事你就把我害慘了。所以待會見了人,你千萬彆開口,一切都聽我來說,看我的眼色行事;明白的話就點點頭,做不到咱們現在立刻就撤,行嗎”
嚴峫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