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遊戲也太真實了！
為了避免影響士氣，穿山甲受傷的消息並沒有在軍團公開，今天廣播也是破天荒地沒有報道g537號防區的光輝戰績，而是播起了與前線戰況毫不相關的瑣事兒。
g40號陣地。
防炮洞的門口，支著一口大鍋。鍋中的肉湯浮動著香氣四溢的泡沫，旁邊的架子上放著切好的麵包。克隆人士兵在十夫長的帶領下排成了隊，拎著勺子的廚師不耐煩地一句句喊著。
“下一個。”
克隆人士兵大多不太聰明，腦子裡一根筋。
絕對服從是他們的優點之一，但相對的，如果沒有人命令他們，他們就什麼也不會做。
如果廚師不告訴他們可以滾了，他們就會在鍋前一直等著。
一勺肉湯半截肉腸加上一塊硬的可以砸開罐頭的麩皮麵包，便是克隆團簡簡單單的一餐。
偶爾肉湯和香腸也會換成燉肉或者罐頭，不過那標誌性的麩皮麵包卻很少會變。
那種需要蘸上湯汁才會軟化的麵包，就算是老鼠都得被崩掉兩顆門牙，關鍵時候不但防彈，還能塞進麻袋裡當掩體，或者直接代替鈍器痛擊衝上來的敵軍。
煮湯的大鍋旁邊立著一根兩人高的木杆，上麵用鐵絲綁了個喇叭，正播報著《凱旋報》今天的頭條新聞。
雖然報紙也會送到前線，但補給車並非每天都來，想了解最新的消息，隻能通過流動廚房旁邊的廣播了。
領到了自己那份盒飯，達尼爾坐在了廣播喇叭下的小板凳上，隨手又撿了個小凳子當餐桌。
獵鷹王國原住民出生的軍官大多不怎麼講究，但他是威蘭特人，而且還是百夫長，自然不會和那些大頭兵們一樣蹲在戰壕裡用餐。
這時候，他的副官彼得森走了過來，撿了個板凳坐在了他的對麵，掏出一瓶小酒擺在了“餐桌”上。
達尼爾抬了抬眉毛，驚訝地看了一眼那瓶杜鬆子酒，臉上浮起了一抹驚喜。
“好東西，你從哪兒弄的?
“前段時間北邊的商路還暢通的時候，我從那邊來的手中買的，一瓶得要500第納爾。
彼得森咧了咧嘴角，刺啦一聲擰開了瓶蓋，變戲法地摸出兩支瓶蓋大小的杯子，先給長官倒上了一杯，接著又給自己倒上。
“……那群該死的老烏龜，斷了咱們和布格拉自由邦的買賣，前線吃的倒是不少，風味兒純正的好酒可太難弄到了。”
達尼爾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回味似的呷吧了下嘴。
“能弄到也不便宜，500第納爾……兩瓶酒都購買一個奴隸了。
並不是所有軍官都有自己的莊園，一般十夫長這類基層軍官都是靠薪水生活，一個月也就兩三千第納爾。百夫長薪水會多一些，但如果比較年輕，又不是貴族子弟，通常不會有太多積蓄。
雖然這筆錢聽起來好像很多，工作一個月就能買兩三個身強力壯的奴隸，但事實上也就剛好夠維持一個體麵的生活。
尤其像是凱旋城這類軍團直轄的大城市，對於奴隸的工作環境和生活標準都有著嚴格的規定。
在落霞行省這種偏遠地區沒人會管他們，貴族們的領地、莊園也很另當彆論，但如果是在凱旋城，他們需要為奴隸準備8平米的房間，並保證奴隸的一日三餐，能夠健康的活到五十歲以上，否則需要向當地繳納昂貴的罰金。
而且交易一旦完成，除非奴隸抗拒執行命令，否則所有者不得擅自解除奴隸契約。
這聽起來更像是一種終生雇傭。
雖然限製了人生自由且帶有強迫的性質，但比起絕大多數幸存者聚居地給奴隸戴上鐐銬的做法還是要“文明”些。
而這是為數不多，由元帥陛下親自定下的規矩。
“夠我在凱旋城70號街的酒館喝上半個月。”彼得森咧了咧嘴角。
達尼爾哈哈笑了笑，眼中浮起了一絲神往。
“70號街的酒館嗎?那兒確實是個好地方，隔著一條街都能聞到那兒飄出的鬆木芬芳……我讀士官學校的時候常去那兒喝酒。該死，我都五年沒回去過了。
“有時候我不禁想，我們來這兒到底是為了什麼，”彼得森晃了晃瓶蓋大的酒杯，一臉惆悵道，“這兒的食物確實很多，但綠洲也就巴掌大一塊，連喂飽凱旋城的人都夠嗆。更彆說中間還隔著大荒漠……我們回一趟家都不容易，何況需要人搬的糧食。
“這就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事情了。”微醺的醉意清醒了半分，達尼爾立刻打住了這個話題。
彼得森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目光飄向了一旁的廣播喇叭，轉移了關於家鄉和未來的話題。
“……真是稀奇了今天沒有537的消息。”
達尼爾的嘴角翹起笑容。
“看來那群野蠻人也會害怕。”
想想也是他們已經在一個陣地上丟了三千條命，而守在那兒的僅僅是一支用扈從軍官和克隆人東拚西湊出來的百人隊。
如果讓對麵的指揮官知道，自己究竟是和什麼樣的對手鬥智鬥勇了這麼久，想必一定會氣到鼻孔冒血。
像“穿山甲”那樣的覺醒者不多，但像g537號防區上駐紮著的那些百人隊，他們卻是要多少有多少。
可惜他們沒有充足的彈藥。
否則完全沒必要在這兒浪費時間，直接全軍開赴向前，分分鐘就能將那些土著踩在腳下!
解決掉了餐盤裡的食物，達尼爾將餐盤還到了廚房那兒，帶著彼得森去前線的陣地上巡視一圈。
今天的前線依舊風平浪靜。
雖然士兵們背包裡的子彈已經不多，但聯盟已經被牽製在了53號防區，他並不擔心會出什麼問題。
拿起望遠鏡朝著遠處望了一眼，見地平線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蹤影，達尼爾打算回防炮洞裡休息。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巍峨的身影緩緩鑽出了厚厚的雲層，就像一把閃耀的利刃毫無征兆地懸在了空中。
看到那巍峨的的艦首和前吊艙，達尼爾愣住了兩秒鐘，隨後臉上寫上一絲淡淡的驚恐。
鋼鐵之心號!
警報聲同一時間拉響，響徹了整個陣地的上空。
達尼爾一邊大聲吼著，一邊衝向了防炮洞的方向。
“敵方飛艇!”
“所有人!隱蔽!”
幾乎就在話音落下的同時，十二道火光在雲端的下方閃爍，一串串白煙飄向一旁，融入了雲層。
拖拽著橙黃色的曳光，十二枚155401號防區的陣地上。
除了先前拉響的警報之外，沒有一絲一毫的征兆，爆炸的火光便如天女散花一般在陣地上綻放。
由於炮擊到來的過於突然，不少克隆人士兵還靠在邊上吃飯，沒能在警報響起的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猝不及防之下，三十餘人當場暴斃，還有被爆炸的破片和衝擊波炸傷的，被掀起的塵土埋了的，一百二十人的百人隊足足有一半失去了戰鬥力。
活下來的人都是一臉驚魂未定的表情，慌張地望著遠處的那片天空，瞳孔中漸漸寫上了恐懼。
“草……”
一名十夫長抬著頭，發白的嘴唇和握著步槍的手不住顫抖，那表情簡直就像見了鬼一樣。
“這是100火炮?!”
“這絕對不是!”
“我聽說了!聯盟的人改裝了那艘飛艇!從前線回來的人說過，他們重新做了前炮艙，更換了口徑更大的火炮——”
話音還未落下，第二輪炮擊很快便降臨到了眾人頭頂，飛濺的泥土和石子幾乎喂進了那幾個十夫長的嘴裡。
僥幸躲過第一輪炮擊的達尼爾，這次就沒這麼幸運了。
一枚炮彈恰好落在了防炮洞的入口附近，
“轟——!”
流動廚房的鍋碗瓢盆被炸飛上了天，滾燙的湯汁四散飛濺，骨頭渣子和碎肉散落一地。
他幾乎是剛聽到那震耳欲聾的轟鳴，擴散的衝擊波便如一把錘子，重重地敲在了他的背後。
一股鮮血湧到了喉嚨，達尼爾猛地咳了出來，腳步卻根本不敢停下。
他幾乎是跟著爆炸掀起的碎石和煙塵，一起滾進了防炮洞裡。
“媽的!”
等到塵埃散儘，達尼爾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爬起，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臉上寫滿了驚魂未定的表情。
跟在他旁邊的彼得森也是一樣的灰頭土臉，雖然幸運的活了下來，臉上卻看不到一絲一毫劫後餘生的喜悅。
“這是……什麼情況。”
達尼爾咽了口夾著血水的唾沫，聲音顫抖地回了句。
“我不知道……”
鋼鐵之心號！
自從從麥克倫的手中繳獲了那個大家夥，這玩意兒就成了聯盟的主力部隊……可是聯盟的主力部隊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們在g53號防線上吃了虧，難道不應該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來嗎?
怎麼偏偏就盯上了他們這裡!
雖然現在隻是炮擊，但達尼爾很清楚，炮擊往往隻是進攻的前奏，很快聯盟的地麵部隊就會跟進，占領這片被炮火犁過一遍的土地。
想到這兒，達尼爾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之前他們的彈藥已經勻到了53號防區那邊，千人隊那邊的情況他不了解，但他自己手上這支百人隊他卻清楚的不行。
那些克隆人士兵的背包裡，現在連二十發子彈都湊不出來，整個百人隊就五枚鐵拳火箭筒!
他咬了咬牙，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彼得森。
“我去電台呼叫增援……你在這兒等著。等他們的火炮停了，你帶著剩下的人務必守住!”
彼得森硬著頭皮點了下腦袋。
“是!”
交代完了命令，達尼爾便快步走進了防炮洞深處，找到了整個百人隊唯一一部電台，將耳機戴在頭上，大聲吼道。
“這裡是g401號防區!我們遭到炮擊!”
“聯盟正在攻擊我們的陣地，我們需要增援——!”
通訊頻道的對麵沒有回應，隻有持續不斷的忙音。
隻有兩種可能——
要麼對方使用了某種直接或者間接的手段，乾擾了他們的通訊!要麼指揮部那邊同樣遭遇了狀況，這會兒正自顧不暇。
達尼爾罵了一聲，將耳機摔在電台上，抓起靠在一旁的步槍，大步流星地朝防炮洞的入口走去。
好在對麵火炮弄出的動靜夠大。
彆說二十公裡外的千人隊指揮部，就算是一百公裡外的萬人隊指揮部，也能察覺到這邊的情況。
維持著一分鐘一輪的節奏，炮擊足足持續了五分鐘，聯盟向他們的陣地傾瀉了至少六十發炮彈!
達尼爾靜靜地等待著炮聲的停歇，接著帶上了彼得森，壓低著身子穿過曲折蜿蜒的坑道，移動到了防炮洞的觀察口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