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遊戲也太真實了!
寬敞的岩穴內,暗紅色的煙霧彌漫著腐敗的酸臭味,一隻隻奇形怪狀的怪物誦唱著伊伊呀呀的叫喊。
它們體積龐大,數量驚人,種類更是繁多,而且形狀和功能各不相同。有的胸前生長著強勁有力的獨臂,有的多手多足形如蜈蚣。
唯有一點相同的是,它們身上大多長滿膿皰,肢體腐敗生瘡。
那暗紅色的煙霧就像是從那膿皰中擠出來的,而縈繞在它們周身的碩大蚊蠅也似乎是從那裡長出來的,就像它們的子嗣一樣親昵的簇擁在它們身旁。
這些特立獨行的變種人自稱“瘟疫僧”,信仰無處不在且無所不能的“瘟疫”,並將其視作珍寶。
與其說這些家夥是變種人,倒不如說是它們是無數變種人拆散又重新排列組合之後誕生的縫合怪,已經完完全全脫離了“人”這一概念的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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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伊伊呀呀的呼喊聲簇擁在中間的那個怪物更是如此。
它的名字叫索多,是瘟疫僧們的先知,同時也是血蹄氏族的首領。
它身形肥碩比之岩斧氏族的歐隆有過之無不及,兩隻腦袋共用三隻眼睛,從顱骨上長出的長角鑲嵌著一枚枚生鏽的響鈴,隨著它搖頭晃腦的作法發出不祥的叮鈴鈴的聲音。
臃腫的體態和稀疏的毛發讓它看起來就如發病的瘟豬,安上那和藹可親的笑容,看起來說不出的詭異。
在它的麵前放著一鍋冒著滾泡的深紅色濃湯,裡麵盛滿了從它身上膿泡中擠出的膿液。
鍋的底下明明沒有火,滾泡卻不斷地冒出,並開裂出暗紅色的煙霧,就如同沸騰的開水。隻不過沸騰的不是水,而是某種邪惡的病原體。
它將其稱之為“原湯”。
作為孕育病毒——或者說恩賜的母體,索多用木勺舀起一瓢膿液,奸笑嚎叫著潑向了合唱著的族人們。
被膿液淋了一身的變種人紛紛發出暢快淋漓的呻吟,有的發出精神亢奮的叫喊,而那愉悅到扭曲的表情就如同獲得了神靈的賜福一樣。
相比起那些愉悅的瘋子們,穿梭在大隻老們兩腿間的矮個子則要務實得多。
這些哥布林們和變種人的孩子們爭搶著匍匐在地上,瘋搶地舔舐著先知賜予的“原湯”,就如同那是什麼美味佳肴一樣。
一些哥布林開始變異,身體如同發泡了似的腫成了一個球。也有一些蜷縮成一團似乎變得更加渺小,小到幾乎認不出原來的樣子,然後身體開始撕裂,很快被同類們分食吃掉。
無論是大隻老們的幼崽,還是先天矮小的哥布林,活下來的家夥都變成了那些散播著瘟疫的“瘟疫僧”,加入到了那歡呼著新生與死亡的大合唱中。
手中捧著一大筐肉紅色菌塊的“喂養者”從洞窟的入口擠了進來,將那汙穢一般的肉紅色菌塊潑向了擁擠的信徒們。
新生的瘟疫僧們紛紛如狼似虎的撲了上去,爭先恐後地將那些有機物塞進嘴裡,填充自己饑腸轆轆的胃袋,並從中汲取生長發育所需的營養。
就在那伊伊呀呀的怪語和此起彼伏的飽嗝聲中,血腥混沌的派對無休無止的進行著,並如同瘟疫一般擴散著病變的軀體。
對於新誕生的一批作品非常滿意,索多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隨即從身上挑選出了一塊更大的膿皰,開始了下一鍋湯的創作。
然而就在這時,洞窟的入口處卻傳來一陣騷動,十幾名被剝光了裝備的人類被抬了進來。
他們之中有男有女,大多身負重傷,陷入昏迷。也有幾個人醒著,看著洞窟內的一切,臉上帶著明顯的恐懼。
揪著其中一人的脖子,身高三米,長著六隻胳膊的大塊頭發出奸邪的獰笑,高高舉起最長的那隻胳膊,炫耀著手中掙紮著的“羚羊”。
這些家夥是試圖潛入洞穴內的阿爾法小隊,它在吃了兩個腦子之後,就弄清楚了這些小老鼠們的全部計劃。
沐浴在一眾瘟疫僧們的歡呼中,它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先知,眼神中帶著崇拜自豪以及對獎賞的渴望。
“人類玩意兒!透明的!以為我們看不見!嘎嘎嘎!”
索多的臉上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容。
然而在那名阿爾法特遣機動隊員的眼中,那笑容簡直就如舊時代信仰中描述的惡魔一般恐怖。
他臉上露出驚恐,卻因喉嚨被死死捏著,發不出一點兒聲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帶到了那個惡心的家夥麵前。
索多凝視著他的眼睛,忽然臃腫的肚皮裂開了一道縫,一根根水桶粗的腸子如同扭動的蚯引一般纏住了他,將他猛的扯進了肚子裡。
最後一絲殘留的意識似乎“聽”見了骨骼斷裂的聲音,再然後他的意識便墜入了一片黑暗中,化作了索多的一聲飽嗝。
看著被活吞了的隊長,其餘還醒著的小隊員們,臉上都露出了恐懼和絕望。
毫不吝嗇地將一瓢原湯潑向了那個將俘虜帶來的勇者,索多看向了洞穴入口處的那些俘虜,扯開了嗓門繼續嚷嚷。
“帶去孵化池!”
“獻給偉大的瘟疫之主!感恩她賜予吾等之進化!”
那聲音就像一萬隻蟬齊齊振動翅膀,悉悉索索的響聲在空曠黑暗的洞窟內持續回蕩。
“噢噢噢!”
一眾怪物們扭動著狂亂的肢體,興奮的叫喊聲震天動地,仿佛連山嶽都隨之一並搖晃。
阿爾法機動特遣隊的隊員們掙紮著試圖抵抗,然而最終還是被強行拖到了那個被稱為孵化室的地方。
那是一座深不見底的深淵,黑暗中隱隱透著一股腥紅,就如同熄滅的火山坑一樣。
彌漫在山間的暗紅色薄霧似乎都是從那兒發出來的。
深淵的邊緣放著幾支木質的吊機,絞盤上纏繞著鐵鏈,鐵鏈的末端拴著一串鐵桶,上麵還殘留著肉紅色的菌塊。
一名女隊員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顫抖著呢喃道。
“……母巢。”
竟然是變種黏菌的母巢!
她必須將這個消息帶回去!
然而這裡是不知多少米深的地下,外麵更是壓著不知多少米厚的岩石,一般的電磁波信號根本傳不出去。
更何況——
落入敵手的他們現在已經自身難保。
“為偉大的瘟疫之主獻上祭品!”
將她帶來這裡的瘟疫僧莊嚴地咕噥了一聲,隨後便將她丟下了那萬丈深淵。
她感到一股暖流穿過了全身,仿佛投入了一個炙熱的懷抱。緊接著那意識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在不可直視的黑暗中消逝不見了……
……
同一時間,斷刃山南側的半山腰上。
一行帶著防毒麵具、全副武裝的士兵如同一尊尊凋像似的站在陣地上,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遠處血霧彌漫的山峰。
那座血山就如同一柄從天空落下的長戟,將八十裡山路從中間劈成了兩半。
“阿爾法第13隊聯絡丟失……包裹未能送到預定地點,未偵測到爆炸。”
“判斷全員陣亡。”
“c13方案失敗,啟動b14號方案……行動。”
“收到。”
c13方案是由一支配備了光學迷彩的隱形小隊深入洞窟內部放置炸藥,對部分洞穴進行坍塌,由此摧毀變種人在山體內修築的防禦工事。
顯然該方案已經失效。
哪怕是為了弄清楚失敗原因,為了製定更周密的進攻計劃,他們也必須回收第13中隊士兵的遺體,並深入洞穴中掌握更多戰場情況。
無聲的交流結束,等候在半山腰的士兵整齊劃一地離開了戰壕,列成一支支十人小隊朝著血山的方向開赴。
不同於第13中隊。
配備重型外骨骼和電磁武器的他們是阿爾法特遣機動隊的中堅力量,在戰場上通常擔任進攻的矛頭,專門負責肅清學院的勘探小隊解決不了的危險目標。
同一時間,遠處傳來一聲聲震耳欲聾的悶響,兩門902毫米列車炮齊齊噴出火舌,將數枚攜帶著千斤級雲爆彈戰鬥部的膛射火箭推上了雲霄。
十數個呼吸的時間,一道道刺耳的尖嚎貫穿了天空的薄雲,並在一瞬間炸裂成一團團蘑孤形狀的紅雲。
炙熱的火焰如同九霄落下的岩漿,幾乎將整片山區吞沒了進去,並一瞬間抽空了方圓數公裡內的氧氣。
那縈繞在血山山峰上的詭異紅霧被吹散得一乾二淨。
事實證明,在足夠的當量麵前,一切妖魔鬼怪不過是紙老虎。
當然,攻防的概念永遠是相對的,一切的前提是“足夠”。
山峰發生了些許的滑坡,大塊的石頭從三千米高的山巔滾去了山腳下,然而整座山峰依舊紋絲不動的佇立在那裡。
即便那升騰著的熱氣看上去,就好像整座山都被烤熟了一樣。
數分鐘的時間,聯軍朝著血山一帶傾瀉了至少十枚902毫米重型火箭增程彈。
這足以塞滿五節車廂的炮彈,幾乎將能洗到的地方都洗了個遍,連一隻螞蟻也不會剩下。
與此同時,阿爾法特遣機動隊的兩個百人中隊已經推到了前線。
跟隨他們一同抵達的,還有足足200架懸掛著無彈殼步槍和榴彈發射器的四旋翼無人機。
和聯盟的無人機不同,學院的無人機不但造型更接近於科幻的風格,集成的功能也是五花八門。
就在無人機攻擊編隊展開的同一時間,一道道絢爛的光影忽然出現在了無人機的下方,組成了一幅幅彩色的人像。
坐在忠誠號飛艇上觀戰的利烏姆將軍眼睛都看直了,還以為是什麼瞬間移動之類的黑科技。
不過他很快便意識到,這玩意兒不過是全息投影,那些憑空出現的士兵並不是真家夥,於是又坐回了椅子上。
“嗬,裝神弄鬼。”
他嘴裡不屑地嘲諷了一句,眼中卻閃爍著一絲忌憚。
有一說一,這全息影像已經逼真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
如果無人機和假人同時開火,很難說前線的士兵是否會被那些偽裝的目標欺騙,從而分散了火力。
就算看破了那些虛幻的目標其實是全息影像的偽裝也沒用,畢竟那些無人機本身就是為阿爾法特遣機動隊隊員掩護的“掩體”。
如果朝的那些攜帶不了多少彈藥的無人機開火,反而正中了那些沼澤地裡的蛞蝓們的下懷。
如果是以這些家夥為假想敵交火,他的士兵所將麵對的最嚴峻的情況,恐怕不是在無人機和光學偽裝之間區分真偽,而是在一群假人和少數幾個真人之中甄彆真實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