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遊戲也太真實了!
和廢土上大多數充滿人間煙火的聚居地相比,721號地更像是真正的幸存者聚居地。
而生活在這裡的幸存者,也更像是真正的幸存者。
這倒不是說他們很窮。
那縫縫補補的防寒服雖然看著有些陳舊,但怎麼也比一家人湊不出兩件衣服的婆羅行省幸存者要好的太多。當地人更不必吃土,即使是最艱苦的時候,也是有營養膏可以果腹的。而不那麼艱難的時候,也能弄到麵包和香腸。
事實上,坐在列車上刷著論文的那個研究員並沒有說謊,科委會滿足了當地人一切生存所必須的營養,以及維持生命的基本必需品。
比如混凝土修的房子,取暖和照明用的燃料,以及修的和教堂一樣漂亮的學校等等。
受教育的權利得到了基本的保障,當地幸存者隻要按照科委會的要求完成不算太苛刻的生產任務就能獲得溫飽,但又不會活得太好。
當地人所承受的苦難也大多來自於氣候本身,而氣候似乎沒什麼可抱怨的,彷徨沼澤即使在戰前也不是宜居的地方。
唯一能抱怨的,似乎也隻有那極端不平等的待遇,一名研究員能享受到的資源,甚至超過了1000個普通幸存者消費資源的總和。
而這僅僅是個人生活標準,還不計算業務上的支出。若是把實驗室的開支也算上,那就沒法計算了。
不過這一點似乎也不值得抱怨。
畢竟改變命運的機會並不是完全沒有,甚至一生中足足有八次之多。
隻要年滿12歲,就可以參加遴選學徒的考試,不服輸可以一直考到20歲為止。
隻要考上了學徒,就不在科委會的管轄之內,而是能夠成為學院的一員。這不僅僅意味著個人的榮譽,整個聚集地都會跟著沾光——科委會不僅僅會獎勵培養出“未來的研究員”的家庭,還會對整個聚居地予以獎勵。
也正是因此,對於留在苦寒之地的人們而言,所能抱怨的似乎也隻有自己年輕的時候不夠努力,並將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了。
而對於那些誕生過學徒的家庭,則會成為整個聚居地裡最“炙手可熱”的明星,多少都會受到聚居地管理人員的照顧。
比如蔣雪洲的父親就因此成為了鑽井隊的隊長,不必親自到井下工作,而母親則從車間調到了相對清閒的會計處。
不止如此。
他們的屋子也是整個721號地上最結實的兩層樓,位於整個聚居地的中心地帶,和那些科委會派下來的技術人員、管理人員們住在同一個街區。
那條街上不但有24小時的暖氣、燃氣、電力、直飲水供應,還配置有基本的家電家具。
不過即便受了特殊的照顧,該完成的工作還是得完成的。
同行的李翔和吳瀟瀟的家人也住在這條街上,兩人的關係似乎並不一般。
雖然夜十的故事還沒講完,但已經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
李翔的臉上帶著意猶未儘的不舍,於是和夜十約定了下次見麵的時間,然後一行人便在十字路口分道揚鑣。
當蔣雪洲帶著夜十回到家中的時候正是下午五點,這個時間她的父母還在單位上,家裡隻有個約莫六七歲的小丫頭。
那小丫頭的頭上紮著兩隻小揪揪,看著古靈精怪的,倒有點像是蔣雪洲的縮小版。
看到姐姐出現在門口,那小丫頭臉上的警覺頓時變成了驚訝,隨即驚喜的飛撲了上來。
“姐?!你回來了?”
“誒!姐姐回來了……月寒長高了呢!姐姐抱抱,嘿嘿,真乖。”
一把抱住了飛撲上來的妹妹,蔣雪洲寵溺地撫摸著她的頭,臉上帶著不同尋常柔和的笑容。
跟在她身後的行李箱自覺地穿過玄關跑進了屋裡,咕嚕著輪子直奔她的房間,沒多久那房間裡傳來一陣叮叮咣咣。
夜十不禁有些好奇,這玩意兒會不會還有自動收拾行李的功能,比如能像紅警裡的基地車一樣展開的那種,但他又不好意思跟進房間裡瞧瞧。
就算是沒有談過戀愛的他也是清楚的,隨意進女生的房間是不太禮貌的。
哪怕是賴在他家的老妹玖玖,也會不留情麵的把他這個主人爆錘出去。
就在夜十直勾勾盯著走廊儘頭那扇門的時候,掛在蔣雪洲脖子上的小丫頭也在直勾勾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男人。
放開了抱著妹妹的手,蔣雪洲站起身來看向夜十,給倆人分彆做了個介紹。
“這家夥叫夜十,姐姐的朋友。唔,他的名字有點怪,你叫他哥哥就好……這是我的妹妹蔣月寒,我爸媽還沒回來,你先在客廳裡坐一會兒吧,我去收拾下東西。”
說完蔣雪洲便穿過客廳走去了走廊的儘頭,隻剩下兩人站在玄關處。
夜十衝著那小丫頭友好的笑了笑,隨後繞過她走去了客廳,拘謹地坐在了沙發上,想開電視卻發現這裡並沒有那種東西,隻能拿起桌上的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小丫頭卻意外的不怕生,坐到了他對麵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眼睛,嘴裡忽然冷不丁地蹦出來一句。
“哥哥,你是姐姐的男朋友嗎?”
正在喝水的夜十差點沒被嗆到,乾咳了兩聲慌忙解釋。
“不是。”
說著的同時他還瞟了一眼門口,確認某人沒有突然回來。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虛。
“什麼嘛……”
那小丫頭歎了口氣,人小鬼大地咕噥著說道,“姐姐還說下次回來的時候要把男朋友帶回來呢,姐姐又騙人。”
“……哈哈。”夜十尷尬地笑了笑。
那小丫頭依舊直勾勾的盯著他,忽然又糯糯地說道。
“那哥哥……不忙的時候,你可以帶姐姐多回家裡看看嗎?”
看出了那雙眼睛裡的寂寞,夜十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了下頭。
“嗯。”
他其實倒是能理解,蔣雪洲為什麼很少回家,畢竟以d級的生活狀態,哪怕是有導師罩著存活率也稱不上有多高。
而升到d級也就是去年的事情,在此之前她隻是e級。
那家夥可能隻是為了不讓他們在失去自己的時候太過悲傷,所以才故意疏遠了和他們的距離。雖然平時說話不太好聽,但那家夥心裡其實是很在意其他人的感受的。
否則當時自己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的那會兒,她也不會那麼難過了。
這時夜十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意外發現了她平時很少顯露出的另一麵。
不過很快他又搖了搖頭,把那奇怪的念頭趕出了耳朵。
自己了解nc那麼多乾什麼……
坐在對麵沙發上的小丫頭歪著腦袋看著他,不理解他搖頭晃腦的在乾啥,但也沒有多問,而是撿起了沒看完的書繼續看了起來。
等待是如此的漫長,過了約莫一個小時那麼久,客廳旁的走廊總算傳來腳步聲。
見蔣雪洲回來,夜十鬆了口氣,朝著走廊的方向吐槽了一句。
“你乾什麼去了,怎麼這麼久?”
站在走廊旁邊的蔣雪洲換上了一身居家的便裝,身上係著一件圍裙,額頭上還掛著一圈細密的汗珠。
看著這個坐著說話不嫌腰疼的家夥,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乾什麼,還不是怕你坐了一路車餓著了……就弄了點吃的。”
“開飯咯!”
聽到姐姐弄了吃的,坐在沙發上的小丫頭眼睛一亮,立刻丟下了手上那本看的讓人腦袋發昏的書,像小兔子一樣從蔣雪洲旁邊竄了過去,鑽進了廚房旁邊的小房間。
那兒擺著一張樸素的餐桌,是一家人吃飯的地方。
夜十驚訝地看著蔣雪洲,就像在看某種珍奇動物一樣。
“你還會做飯?”
蔣雪洲嗬嗬一笑,食指輕輕撩了下掛在耳後的發絲,驕傲地翹起了鼻梁。
“你在開玩笑嗎,我可是從12歲開始就獨自生活了,把食物弄熟還是沒問題的。”
夜十本來都忍不住想豎起大拇指了,但聽到那句把食物弄熟,他忽然又生出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也正如他預感中的那樣,擺在餐桌上的隻是一碗烤熟了的小土豆球,和一鍋像是用空氣炸鍋之類的玩意兒烤熟的雞腿。
那雞腿上裹著蠟紅色的醃料,有點像奧爾良烤醬,但又散發著雞的味道。
夜十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
這是沒有焯水?
其實烤雞不焯水倒也不是不行,但總不能把腥味兒也給保留著吧……
不過,那小丫頭卻一點不挑食,已經抓了個雞腿在手裡美滋滋的啃了起來。
很不滿夜十臉上的表情,蔣雪洲瓊鼻輕輕皺起,右手擱在了腰上。
“有什麼問題嗎?”
她堂堂一名d級研究員親自下廚,這家夥竟然還不感恩戴德!
她尊敬的導師可都沒吃過她做的東西!
夜十迅速搖頭,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端莊的坐在了椅子上。
“沒什麼……挺好的。”
再怎麼說也是人家辛苦做的。
況且彷徨沼澤上資源匱乏,就算用g分兌換的食材很便宜,浪費糧食也是可恥的。
並沒有聽出那聲誇獎中的敷衍,蔣雪洲的嘴角翹起一絲心花怒放的弧度,乾勁十足地轉過了身軀。
“你和月寒先吃著,爸媽快回來了,我給他們也做些。”
一聽到這句話,還沒把椅子捂熱的夜十,又觸電似的站了起來。
“等一下,還是我來吧……”
“你會做飯?”蔣雪洲停住腳步,回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夜十靦腆地笑了笑。
“會一點的……實不相瞞,我離家也有個三年多了。”
倒不是他想露一手,主要是心疼糧食。
蔣雪洲倒也沒多想,茫然地點了點頭,但仍然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
“那行吧……不過先說好哦,不會的你一定要問我。”
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夜十直截了當問道,“有料酒嗎?”
蔣雪洲“那是什麼?”
“……啤酒呢?蔥薑蒜之類的東西總有吧?”
“啊,那倒是有……你要喝酒嗎?”
“誰告訴你我要喝了,你給我弄來,然後站在旁邊看就好了。”
說著,夜十把桌上那一盆烤土豆也給端了起來,衝著眼巴巴望著這邊的蔣月寒做出了友好的笑容,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
“這個借我用一下,一會兒再還給你。”
烤雞應該是搶救不了了,但這一盆土豆還是能搶救一下的。
“嗯!”
小丫頭乖巧地點了點頭,隨後目送著兩人走進了廚房。
看著那氣氛熱鬨的廚房,她也不吃雞腿了,雙手托著腮,晃悠著小腿,眼睛閃閃發光,腦袋瓜裡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
說起來,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開朗的姐姐。
以前每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總是一幅心事重重的表情,哪怕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也見不到多少開心。
真希望她天天都這麼開心……
……
與此同時另一邊,夜十在蔣雪洲的指導下熟悉了廚房裡的烹飪工具。
這兒雖然沒有炒鍋,隻有燉湯的鍋,但對於經常做懶人飯的他而言,什麼鍋其實都一樣。
為了少洗一個碗,他甚至能用電飯鍋炒菜,彆說燉湯的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