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遊戲也太真實了!
猛獁城位於猛獁州的東海岸,距離銀月灣隻有不到六百公裡的直線距離,而從銀月灣到金加侖港卻是這個距離的三倍。
雖然塔桑河的河流湍急,流域也不如永流河廣,但也能福澤兩三個州,覆蓋兩三千萬人。
有著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而且還靠近一群善於做買賣的“貓奴”們,這座聚居地卻一直沒有發展起來,也是相當的令人迷惑了。
猛獁州的人口少說有千萬之眾,而猛獁城這座唯一的聚居地,卻隻有八十來萬人
金加侖港之前之所以貧窮是帝國的問題,但這裡的貧窮卻似乎賴不到帝國的頭上。
畢竟帝國對當地的控製權一直處於一個模糊的狀態,這裡雖然名義上是帝國的領土,生活著帝國的貴族和子民們,但由於沒有道路網和河流運輸的鏈接,天都自己都時常會忘記自己還有這塊地。
換而言之,這裡的自治度一直都是很高的,隻有極少數的時候巫馱才會想起來管管這裡。
對於這一現象,聯盟科考團的社科研究員韓明月女士做了一番調查,初步得出的結論是農奴製導致一部分人口被圈養在了貴族的莊園中,阻礙了猛獁城的“城市化”進程。
再一個則是由於猛獁州的“基礎設施接入度”太差,生產的農作物運不出去,外麵的商品運不進來,自耕農隻需要生產自己消費的糧食就夠了,沒有互通有無的必要,自然也不需要向城市聚集。
第二個問題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不過第一個問題倒是被拉西大爺快刀斬亂麻地謔謔光了。
貴族的莊園都沿著塔桑河分布,就連那個防澇、灌溉用的河堤都是貴族老爺們集資修的。
把那河堤炸了,問題不就解決了麼?
如今貴族老爺們手上的土地和他們養出來的地方軍,一起都泡在了那漫灌的洪水裡。
這農奴就是不想從莊園裡逃走,也不得不湧進逃荒的隊伍裡了······猛獁城外。
突然漫出河道的洪水不但衝毀了城外的柵欄牆,把緊鄰著柵欄牆不遠的村子也給衝沒了。
這兩天眼看著天氣好轉,洪水終於是退了,躲去山林子裡避災的村民們總算背著大包小包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而當他們看到家裡的狀況之後,一個二個全都陷入了沉默,兩眼發直地望著倒塌的木房子和籬笆以及不見了的牲口們,一時間全都沒了主意,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慢慢的,人們似乎終於認清了現實。
一些人開始挪騰著腳步,麻木地走向了自己倒塌的屋子,試圖收拾一些還能用的東西,還沒有被先來的人撿走的東西,至少帶著自己的家人把今天給將就過去。
還有一些人則是四處遊蕩著,或沉默地在廢墟中翻找,或逢人便打聽詢問有沒有見到自己的家人。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徒勞。“娘!爹一—!你們在哪裡?”
一棟倒塌的木屋旁邊,一名十三四歲大的孩子孤零零地站著,兩眼茫然地直視著一個方向,嘴裡時不時地喊一嗓子。
他的聲音有氣無力,嗓子都快喊啞了,卻無人搭理他,直到一群胳膊上綁著白繃帶的人走了過來。
背上背著ld—47步槍,肩帶死死地焊在肩上,阿克曼在那孩子的旁邊停下了腳步,上下打量了他兩眼。
這孩子和一個月前他的時候倒是有些像,沒爹沒娘,一臉的慫樣······應該就是拉西要找的人。
他沒有廢話,直接開口問道。“你的名字?”
少年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凶狠的家夥,又看了一眼那些帶著槍的人,下意識地動了動嘴唇。
“烏迪。”阿克曼接著問道。“你在乾什麼?”
“我在找我的娘······她好像被衝走了。”
烏迪小聲地說著,同時一臉期盼地看著這些人,希望他們能帶他去找到他的家人。
然而令他失望,甚至於絕望的是,眼前這位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並沒有這麼做。
“她沒了。”阿克曼取過一支繳獲的開膛者步槍,直接塞到了那孩子手上,瞧著他問道,“會用嗎?”
那男孩茫然地看著手中的槍,又看向了他,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阿克曼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會用沒關係,我教你,現在你是我的兵了。”
“可是······我得等我娘回來。”烏迪有些恐懼地往後退了一步,不過肩膀卻被拉住了。
“我說了,她已經沒了,還有你的父親,你的兄弟姐妹。如果他們還活著,會把你扔在這兒不管麼?
看著陷入沉默的孩子,阿克曼緊緊握了握他的肩膀,隨後便將握著他肩膀的手鬆開了。
“人都會經曆這一天,你經曆過的東西我也經曆過,直到一個男人揪著我的衣領告訴我,隻要帝國還統治著這裡,我經曆過的事情會一次又一次地發生,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會一次又一次地經曆,除非我們將那些貴族送上絞架,將奴役我們的人一個不剩的殺死。”
“······是帝國。”男孩默默地念著,呼吸漸漸急促,眼眶通紅,手緊緊地握住了那把開膛者步槍。
看著忍住了淚水的小夥兒,阿克曼讚賞地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將他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是的,跟著我。
猛獁城外的村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猛獁城內的幸存者們同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多數人隻是打了個哈欠的工夫,便聽見有人喊著“水來了!”,接著那洪水便淹了過來。
最先被衝垮的是聚居地外的柵欄牆。
那東西隻是用來擋野豬和狼還有鱷魚的,在塔桑河的怒吼麵前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再接著倒黴的便是城中那些雜亂的窩棚,以及直接蓋在泥巴上的磚頭房。前者在第一波洪水來的時候就被衝走了,而後者則是硬生生地被淹沒街道的河水給泡垮了。
除了經濟實力不錯的貴族之外,也隻有銀月教會的教堂和一些銀月灣的商人住的房子幸免於難。
由於在落霞行省生活養成的習慣,他們習慣在建築下麵埋地基,這樣睡覺才能安穩。
不過眼看著全城都被淹了,就自己的沒受災,那些銀月灣的商人們也不敢在這兒多留,紛紛收拾細軟上船跑路了,也隻有不怕死的傳教士還固執地留在教堂裡沒走。
拉西進城之後第一件事兒就是派了一個連到漁船碼頭邊上的教堂,把那兒的神職人員給保護了起來。
倒不是他信什麼“月族人的月神和銀月教會的銀月女神師出同門”這種鬼話,純粹是因為猛獁州的發展需要那些富有的神棍們。
不管他信不信那玩意兒,至少他得做做尊重對方信仰的樣子。
至於他自己,則是一邊帶人徑直占了猛獁城的城主府,將那兒作為了抵抗軍的司令部,一邊安排抵抗軍的手下帶人去救災,一邊指揮心腹去將城中那些豪紳貴族們“請”了過來。
坐在城主的椅子上,拉西眼中帶著一絲蔑視俯視著那群垂著腦袋、瑟瑟發抖的達官貴人們,軍靴翹在了膝蓋上。
“老子不管你們腦袋上以前掛著什麼頭銜,從今天開始誰再敢在我麵前擺什麼貴族老爺的譜,我就連他掛著頭銜的腦袋一起砍了!”
所有人噤若寒蟬隻覺是站在地獄的入口,兩邊都是雙頭犬看著,不敢說一句話,膝蓋發軟卻又不敢跪下。
見沒有人反對,拉西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老子來這兒要辦三件事兒,但你們隻需要知道一件就夠了。”
“從今往後,猛獁州禁奴,誰敢留一個奴隸,老子就讓他腦袋挪個地方!”那聲音不輕不重,卻像是炸雷一樣回蕩在在場所有貴族們的耳中。
看著鴉雀無聲的城主府,拉西見無人應聲,眼睛微微的一眯,突然提高音量地嗬斥了一聲。
“聽見了沒有!說話!”
被那聲音嚇了一跳,一眾貴族們再也繃不住心中的恐懼,紛紛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
“是,是!大人!”
“我,我我這就回去把家裡的奴隸給放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我們······也不想為難月族人······都是陛下······呸!都是那個巫馱下的命令,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月族畢竟是前朝的貴人,雖然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是貴族,但整體的生活水平還是要比蛇鼠蟲鳥高上許多的,受教育的比例更是不低,因此不乏一些知書達理的俊男美女。
因為陛下的一紙命令,將帝國全境的月族人通通貶成了奴隸,他們也確實沒少趁火打劫搜羅一些“漂亮的金絲雀”圈養在自家宅子裡當成玩物。
這些事情就算想洗也洗不掉,隨便在城裡找個人問一句就問出來了。拉西俯視著他們,冷笑著說道。
“老子特娘說的不是月族人,其他各族的奴隸都不許有。從今天開始,猛獁州要講平等!”
說到這兒,他也不管那些跪著的貴族們臉上是如何的茫然,隻是慢條斯理地在後麵接了一句。
“另外,老子說了不準跪。”說罷,他揮了下手。
“拖出去,一人領十鞭子再走。“是!”
站在一旁的眾親衛得令,眼中紛紛閃爍著凶光,大步流星地上前,像捉小雞似的將那癱坐在地上的貴族們連拉帶拽地拖去了院子裡。
他們早就想動手了。
如果不是礙於紀律的話,他們豈會容許這些帝國的走狗們,站著走進這府邸裡。一個二個接過鞭子,紛紛用上了全力。
貴族們的慘叫和鞭子抽打的聲音在空曠的院子裡此起彼伏,地上一片鮮血淋漓。
看著那些挨鞭子的貴族們,抵抗軍的元老們雖然心中隱隱覺得不妥,但礙於拉西的威嚴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雖然那拉西說要講平等但這種強迫給予的平等又和他們想象中的平等有些不太一樣。
他們總覺得可以換一種更好的方式,就像聯盟當初在金加侖港做的事情一樣,用更溫和的方法推動猛獁城的變革。
不過現在想什麼都沒用了。
抵抗軍的人數已經不是早些時候的兩千來個了,而是眼瞅著要奔著上萬人去了。那家夥在軍中的威望愈發高漲,幾乎所有年輕的小夥子都將其視作是精神領袖和榜樣。
就算他們想把他給換掉,也沒那個機會了······“嘩”
昏迷中的巴姆特州長被一盆冷水潑醒。
當他抬起那濕漉漉的腦袋,卻發現達西納將軍等一眾軍官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滿身匪氣的軍官以及幾個眼神像狼一樣的少年。
那仿佛能殺人的視線令他的腦門上一瞬間滲出了冷汗,人也是跟著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猶如漿糊一般的記憶漸漸灌入了腦海,他依稀記得那洪水淹過來的時候,他抱緊了一根歪脖子樹,用力踹暈了抱著他大腿的親衛,將袖子纏在了樹枝上,然後就在那泥漿渾濁的河水裡泡著,沒多久便泡暈了過去。
再後來一艘木筏靠了過來,幾個胳膊上綁著白繃帶的家夥一把逮住了他胳膊,連拉帶扯的把他拽了上去。
再然後他就沒了意識。
至於眼下的情況已經無需多問,從這兒的環境來看明顯是猛獁城的牢房。很明顯,他被俘了。
“咳,我會繳納贖金······”來不及反思自己是怎麼輸的,巴姆特咳嗽了一聲,語速飛快地說道,“根據神聖的契約,你們需要保證我的一日三餐和人身安全不受侵害,當然,我會儘可能配合你們······”
那幾個少年聞言笑了笑,那副被逗樂的樣子顯然是沒把他這句話放在眼裡。
巴姆特眼中閃過一絲惱火,攥緊的拳頭卻又不敢發作,隻是色厲內荏地瞪著那名軍官,試圖用貴族的威嚴將其嚇退,卻沒想到臉上挨了一耳光。
那耳光把他打懵了,眼睛瞪得更大。“你!你敢打我——”
“說!”那軍官忽然暴嗬了一聲,將他說到一半的話給打斷了。
被那聲音被嚇了一跳,巴姆特的語氣不自覺就軟了下來,頓時也沒了貴族的架子,整個人畏縮地像一條老鼠。
“說,說什麼?”
然而那軍官卻沒問,隻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隨後冷冷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道。“還特娘的敢嘴硬,給我打!”
巴姆特“???”
還沒回過神來發生了什麼,巴姆特便聽“嗖”的一聲破空脆響,緊挨著一鞭子便抽在了他的臉上。
那鞭子大概是浸了鹽水,疼得他一聲慘叫,才清醒沒多久的意識,又差點疼的背過了氣去。他想用胳膊去護住腦袋,卻發現雙手被反綁在椅子背上,抽動了半天根本動彈不得。
當了一輩子老爺的他隻拿鞭子抽過人,何時挨過鞭子打,那急一下招呼疼得他眼淚和黃的一起流了出來,連呼著求饒,樣子好不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