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遊戲也太真實了!
就在羅斯率領的增援抵進港口的同一時間,駐紮在西帆港的天王軍士兵們也在躍躍欲試地等待著,已經準備好了給這幫大鼻子們上一課。
負責指揮第一道防線的尹姆蘭千夫長。
此時此刻的他正手握著一隻威蘭特人軍援的望遠鏡,對遠處開來的那四艘軍艦“暗中觀察”著。
三艘好像都是運輸船,還有一艘黑不溜秋的玩意兒應該是軍艦,不過隔得太遠看不清具體什麼情況。
見到隻有一艘軍艦,尹姆蘭的心中稍稍放心了些。
看來就如亞努什陛下所說的那樣,軍團派不了多少人過來。
事實上,直到四天前,他還是一名城防軍的百夫長,過著一打漁曬網,二四六七欺男霸女的快活日子。
然而因為長官臨陣脫逃,他們幾乎一槍未放便倒戈加入了叛軍。
其實也怪不得他們不抵抗。
由於西嵐特殊的“生態環境”,天都對地方勢力不得不嚴防死守,而地方貴族又沒興趣養一群自己指揮不了的兵。
因此在西嵐帝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城防軍本身就是戰鬥力墊底的存在。雖然名字裡帶個城防,但平日裡乾的事兒和城防一點關係沒有,也就是欺負一下那些耕地的泥腿子,擺攤的小販或者和他們一樣的地痞。
灰狼軍出身的亞努什其實瞧不上他們。
然而也許是出於多多益善的目的,也許是出於實在無人可用的無奈,最終他還是將他們照單全收了。
不止如此。
這位仁慈的天王陛下不但對城防軍原來的軍官予以了留用,還康慨地對他們進行了提拔乃至重用,甚至將富饒的西帆港賞賜給了他們!
尹姆蘭能看得出來,他們的天王陛下所圖不小!
這位尊貴的天王大人,是真打算去推翻那個腐朽無能的帝國!
他們其實不是沒有機會。
目前帝國的王牌正在遙遠的猛獁州,根本來不及回防,也根本不可能回防。
而反觀他們的天王,靠著那個天狼吞日的傳說,以及解放所有奴隸的宣言,短短幾天的時間便拉起了一支足有二十萬人的大部隊!
哪怕這支部隊質量參差不齊,裝備和補給都存在著嚴重的問題,卻架不住他們規模龐大!並且士氣高昂!
他們就像從山頂滾落的雪球一樣,不但越滾越大,而且威力也越來越猛,最終定能化作席卷一切的雪崩!
而如果這家夥真的成了,那自己高低也是個從龍之功啊!
搞不好,能封個伯爵當當……
就在尹姆蘭做著白日夢的時候,遠處的一聲炮響忽然猛的將他拉回了現實。
他渾身一個激靈,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抓起對講機大聲吼道。
“是軍團!威蘭特人!那幫大鼻子來了!所有人準備戰鬥——!”
那響亮的嗓音通過炸麥的廣播,立刻傳遍了整個戰場。
在那沙啞嗓音的鼓舞下,整條防線上立刻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呐喊。
“噢噢噢!
”
“狗曰的威蘭特人!”
“乾特麼的!給這幫大鼻子來點兒顏色瞧瞧!
”
那嘈雜的聲音就像老鼠的吱吱吱叫,此時此刻的他們還在叫囂著開戰,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大禍臨頭了。
率先發起進攻的是淺水重炮艇上的380艦炮。
粗長的火焰從那漆黑森然的鋼鐵甲板上衝天而起,如一柄刺破長空的利劍,亦如一道貫穿晴空的雷霆!
當那震耳欲聾的怒吼推開重重波浪,守在港口的小老鼠們這才終於恍忽的意識到,他們麵對著的到底是怎樣的敵人。
從來沒有人敢像他們這樣,激怒這幫為戰爭而生的家夥們。
“轟——!
!”
沸騰的熔岩在磚石鋪成的馬路上轟然炸裂!
一片片磚塊旱地拔蔥似的飛起,耕犁般掃蕩的衝擊波一瞬間便揚了整條街!
架在街口的兩門100毫米炮根本來不及開火,甚至連目標的影子都沒完全瞧見,就被那炙熱的衝擊波碾成了一團扭曲的廢鐵。
蹲在一旁的炮手和裝填手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便和沿街兩邊破損的櫥窗一同被碾碎成了碎渣。
倒是那些蹲在爆炸區域邊緣的倒黴鬼,如破抹布一般躺進了廢墟裡。
半死不活是最慘的。
那些被炸傷的人渾身抽搐著,顫抖著,在廢墟中掙紮著……
“啊……”
“我的……腿……”
“啊啊啊!”
“救命……不要……我不想死……”
整個港口死一般的寂靜。
隻剩下那房梁斷裂的劈啪作響,和那濃煙籠罩著的狼哭鬼嚎。
有的人捂著斷腿痛哭流涕,有的人像蝦球似的縮成了一團,也有的人徒勞地試圖將漏出來的腸子塞回肚子裡……
握著槍的天王軍士兵全都愣在了原地。
麵對著那片瞬間化作廢墟的街道,他們刹那間失去了言語。
那是……什麼東西?
好像隻是一眨眼的功夫。
他們花了兩天兩夜構築的防線,便被揉成一團扔到了天上去。
半支百人隊瞬間被打沒了,而他們連威蘭特人在哪都沒看見……
“啪噠——”
天上忽然下起了“黑雨”。
先前被炮火掀飛的石子和泥巴“嗖嗖嗖”地落下,打在士兵們身前的掩體上,打在頭盔上,甚至鑽進領口裡……
將無數人從睡夢中打醒!
站在前線的尹姆蘭千夫長張著嘴,渾然不覺已經尿濕了褲子。
他終於知道,亞努什為什麼火急火燎從這兒離開了。
他此時此刻的想法和那家夥如出一轍,也和他曾經的長官如出一轍!
到頭來他昔日的長官才是真正的聰明人,那個平時不顯山露水的家夥比誰都清醒。
那家夥從一開始就知道,從叛軍占領港口區的那一刻開始,西帆港就已經完蛋了,不管他們抵不抵抗都死定了!
既然如此那還抵抗什麼?
趕緊逃命吧!
尹姆蘭張開了嘴,克製著臉上的驚慌,色厲內荏地大聲吼道。
“……彆,都彆慌!我們這兒人多!他們隻有三……哦不,四艘船!有本事他們彆上岸,等他們上岸了……老子一定讓他們好看!”
哪怕是為了給自己爭取逃命的時間,他也得讓那幫小老鼠們在前線頂著。
嘴上一邊叫囂張,他一邊向後退著,最後關掉了連著廣播的對講機,將指揮士兵作戰的活兒扔給了同樣瑟瑟發抖著的副官。
而他自己,則是胡亂地找了些亂七八糟的借口,在一眾草台班子們絕望的眼神中,慌慌張張地逃離了前線陣地的指揮所。
也正如他祈禱的那樣,威蘭特人確實沒有上岸的打算。
至少現在沒有。
先前那一發炮彈隻是校射。
在確認彈著點之後,那根粗長的炮管便再一次的——且一次又一次地噴出了火舌!
怒吼的炮彈覆蓋了整個港口,將蜷縮在建築內的守軍轟的抱頭鼠竄,嘰裡呱啦的亂叫。
西帆港並不是軍用港,這兒本身就沒什麼堅固的堡壘或者掩體。
至於威蘭特人帶來這兒的大理石建築,更不能為躲在裡麵的老鼠們一絲一毫的掩護,在那380毫米重炮麵前幾乎是一碰就垮。
就如同被刀拍碎的豆腐一樣!
當第三發炮彈落下的時候,駐紮在港口的天王軍千人隊士氣便已然徹底的崩潰。
說到底,這兒的大多數人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而戰,贏下了這場勝負又能怎麼樣,隻覺得好像似乎可以贏。
直到那炮聲響起的一刻,他們才意識到自己腦袋裡的那團漿湖到底有多抽象,真正的戰爭根本不像他們想象中的那樣!
然而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那炮火的轟鳴並沒有因為他們的恐懼和哀嚎而停下,而是從他們的頭頂徑直碾了過去,一路碾進了附近的城區。
不但守軍死傷無數,城區內的平民們也是一樣。前些日子才受了叛軍蹂lg的他們,這回又挨了威蘭特人的毒打。
炮聲足足響了十幾分鐘,昔日繁華的港口一片濃煙滾滾。
“夠了!”
麥克倫伸手握住了羅斯的肩膀,將後者的臉轉了過來。
羅斯的雙目一片通紅,就如同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一樣,嘴角不住的抽動。
“夠了……夠?根本不夠!你也看見了!看看他們都做了些什麼!這幫畜生……老子要把他們全都宰了!他們必須血債血償!”
他歇斯底裡的吼著,臉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抖動著。
說到底,他也沒必要聽麥克倫的命令,而這一刻更是忘記了下級對上級的尊敬。
麥克倫倒也沒有責備他的無禮,畢竟他的心情是一樣的。
“我讚同你的觀點,但彆忘了,那是我們的港口。”
麥克倫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眼神冰冷,握著他肩膀的雙手微微用力。
“而且,你不覺得炮決太便宜這些畜牲了麼。”
羅斯一瞬間愣住了,雖然鼻息仍舊粗重著,卻沒了先前的那般瘋狂。
麥克倫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
“你們不是有‘灰人’雇傭兵麼……我倒是有個不錯的主意。他們竟然這麼勇,就讓我們來瞧瞧到底有多勇好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那繃緊的嘴角漸漸掛起了一絲殘忍的獰笑。
看到那殘酷的笑容,羅斯忽然感到背脊一陣發涼。
他明白這家夥想乾什麼了。
不愧是東方軍團的蠻子,折磨人的辦法就是不同一般。
不過……
這聽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羅斯的嘴角也漸漸翹起了一絲殘忍的弧度,和眼前這位來自東方軍團的惡魔達成了共識。
確實……
炮決對他們來說過於便宜了。
換成赤手空拳地和變種人格鬥如何?
以他對“灰人”的了解,那幫牲口會把他們拆成零件,而且會點一點的拆,以保持食物維持在最新鮮的狀態……
他已經不想把岸上那些家夥當人了,他隻想用最殘忍的方式屠光他們!
收斂了嘴角的獰笑,麥克倫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望向了海岸線的方向。
“……哪怕還有一個幸存的威蘭特人,我們都得把他們救下來。”
“泄憤已經足夠了,現在該換我們的小夥子們上了。”
……
隨著炮火聲的停歇,兩艘滿載著士兵的運輸船齊齊殺向了港口。
站在甲板上的士兵們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怒火,緊緊攥著手中的步槍,恨不得將岸上的那些畜生們生吞活剝了!
“肅清”小組站在了前排,身披重型防彈甲的大個子手中拎著噴火器和轉輪的槍管。
這些大個子都是覺醒失敗的威蘭特人,埋藏在dna中的不穩定片段賦予了他們超越常人的堅韌和力量,卻帶走了他們的智商。
然而即便是那一張張癡傻的臉,此刻也寫滿了嗜血的怒火。
“吼——!”
一名大個子咆孝著,提手中的轉輪槍管擱在了膝蓋上方的半寸,在那轉輪的呼嘯中宣泄出了風暴一般的彈雨!
被那狂風暴雨般的火力壓的抬不起頭,趴在掩體背後的天王軍士兵壓根沒辦法還手,隻能將步槍探出掩體外一頓突突的亂掃。
在巷戰中用這招是有效的,然而隔著上百米的距離用這招,子彈要麼飛去了天上,要麼全都掃在了地上。
除了浪費彈藥之外,他們可以說是一點作用都沒起到!
港口邊的灘頭火力陣地很快準備完畢,率先登陸的百人隊立刻分成了十支小隊,分成三個梯次撲向了被炮火耕耘過的建築殘骸。
沒過多久,那廢墟裡便傳來突突突的槍聲和倒地不起的哀嚎。
一名威蘭特士兵先是隔著牆壁射斷了一名天王軍士兵的腿,隨後在後者的求饒聲中一槍托直接砸在了他的額頭上。
“閘種!特娘的對平民出手算什麼本事,有能耐衝老子來啊!給我起來!
!”
那個男人一邊吼著,一邊搗蒜似的用槍托砸著那張血肉模湖的臉,直到隊友將他拉到掩體背後才停下。
“夠了,這畜生已經死了!”
熟練的換彈上膛,那人臉上同樣寫滿了仇恨,咬牙切齒的從唇縫裡擠出來了一句話。
“……還有那麼多活著呢。”
“殺!
!”
這些威蘭特士兵們已經殺瘋了,幾乎是見人就殺!
用槍掃射,用火烤,用槍托砸,用刺刀戳!
踏過那破碎的櫥窗和街道,衝到天王軍士兵臉上的他們幾乎用上了一切殺戮的辦法!
麵對這群發了瘋的威蘭特人,天王軍的士兵們一個二個都被嚇破了膽,再也沒了先前那副叫囂著決戰的模樣。
一開始,他們還試著做垂死的掙紮,然而在發現根本打不過之後,立刻便不顧一切地扯下了胳膊上的繃帶,丟下武器沒命的逃跑。
一如當時他們倉皇地將繃帶纏上去時那樣,此刻的他們又將這隨手撿來的信仰棄如蔽履。
說到底,這場戰鬥從一開始便稱不上什麼勢均力敵。
蹲在這兒的大多數守軍幾天前都還是平民,才剛剛琢磨會怎麼開槍和瞄準。
如果他們真有悍不畏死的勇氣,或者願意誓死捍衛的信仰,這些缺陷倒也沒那麼的致命,真豁出了命去也是能換死一些的。
但很顯然他們並沒有。
至少死在這兒的絕大多數人沒有。
而反觀他們的對麵,那都是利用繁榮紀元的技術生產出來的“基因戰士”!
且不說這些威蘭特人的力量、體質以及反射神經本身就比尋常人要強上個20左右,相當於力量體質敏捷各多了一個“屬性點”,站在這兒的還不是普通威蘭特人,而是一群訓練有素的軍人!
雖然軍團中覺醒者的比例沒有聯盟的幾十個兵團那麼誇張,但他們同樣是從鐵與火的地獄中摸爬滾打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