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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話,我想要親口與他說清楚,有些事情,我要與他當麵對質,詢問清楚。”雪楹輕聲喃喃著,水眸中目光晦澀難言,她垂著頭,神情怔忪茫然,神思不屬,麵白如紙,淚盈於睫,若風中搖曳的脆弱浮萍。
玄淵側眸看了雪楹一眼,目光是極為清淡平靜的,右手負於身後,他身上所穿的青色官袍上精美繁複的繡紋於陽光下折射出瑰麗的光芒來,衣袍翩翩,越發襯得他若芝蘭玉樹一般端秀非凡。
“隨你。”不甚在意的隨口應了一聲,玄淵轉身往巷外走去,腳步平緩,從容淡定,“我隻有一個要求,不要鬨出更大的事情來。你應該很清楚,我留下你不過是因為你適合作為妹妹的玩伴、寵物,但你若是太麻煩,我也懶得繼續留著你。”
並不是沒有替代品的。
作為害得謝恬病故、謝家滿門被滅的凶手之一,若是雪楹沒有用處,那玄淵也不介意送她一程讓已經明悟陳蘭生真麵目的她去與陳蘭生作伴。
雪楹渾身一震,弱不勝衣、瘦削纖細的她於深秋帶著涼意的風中駐足片刻,方才低下頭去,咬著唇露出一絲苦笑來,擠出細弱的聲音說道“我知道的,請主人放心,雪楹絕非不識好歹之人。”
陳蘭生借妖怪科舉舞弊之事曝光後,按照大寧一向對妖怪鬨事的處理方式應當是狠狠懲處參事的妖怪,以此殺雞儆猴,震懾藏在暗處的妖怪,警醒他們不要輕易觸犯大寧律法。
按照大寧往日懲處妖怪的方式,包括雪楹、白虎妖在內所有的岐山妖怪都將被連坐,都會施以斬首、曝屍刑場的刑罰。而如今,雖然紅琇等妖怪都被丟去了天師道觀做苦力,但吃飽喝足,最多累點,沒太多自由,性命卻是完好無缺的。
更彆說賴在謝府成日大吃大喝,說是馴馬實則對著駿馬流口水的白虎精了,叫白虎精自己說,他也覺得在謝府的日子比在岐山時過得好這可半點沒有被懲處治罪的意思,而雪楹作為偷盜科舉試題的行動者,更是好好的待在謝府,並沒有被斬首示眾。
她很清楚,岐山眾妖之所以能夠留得一條性命,是因為天玄真人看在玄淵的麵子上從輕發落他們,若是沒有玄淵,摻和進這種可能引發文壇和朝堂動蕩的科舉舞弊案中的他們,最有可能的下場就是被那些道士們斬殺,留下的屍體被當做煉器的材料。
雪楹離開去找陳蘭生了,她要去做什麼,會對陳蘭生如何,玄淵並不關心,隻是從刑部自去了翰林院點卯,翰林院所藏的眾多典籍。等到放衙後,在玄淵乘謝府的馬車回府時,一隻白蝴蝶從微微掀起的窗簾縫隙中飛了進來,他擱下手中的古卷,抬眸看了過去。
白色蝴蝶在馬車中振翅翩翩飛了片刻後,方才幻化成白裙清麗的雪楹,她麵無表情,眸光幽暗,一副十分平靜的模樣,見玄淵手中捧著古籍,她沒有主動開口,隻是悄無聲息的坐在了馬車中距離玄淵最遠的地方。
倒是玄淵擱下手中的書卷,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絲漫不經心的笑容來,語氣淡淡的問道“你選擇怎麼對付陳蘭生的”他沒問雪楹跟陳蘭生說了些什麼,因為那無足輕重,隻是有些好奇這對曾經譜寫了至死不渝的人妖絕戀的戀人最後是什麼結局。
隻是決裂,日後老死不相往來還是更沉重的結局。
雪楹端坐在馬車一角,側對著玄淵,聞言她垂下眼瞼,睫羽微卷如簾,遮住了眸中神色,在沉默片刻後,她方才眉眼淡淡的平靜道“我沒有現在就殺了他,免得事情不好收拾。”她到底還是記得玄淵剛才的警告,不曾有過激行為。
長眉微揚,玄淵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就明了雪楹此言的涵義,不由抬手輕輕摩挲了一下形狀優美的下頜,眸中笑意點點“也就是說,他遲早會死的,是嗎嗯,你做了什麼,用了什麼手段”上下打量了雪楹幾眼,玄淵不太記得她這隻蝶妖有什麼非凡手段了。
“我給他下了我鱗粉中所帶的致幻之毒。”雪楹不敢隱瞞玄淵,老老實實的回答著,“我本來隻是很普通的一隻白蝶,機緣巧合之下方才化妖,原型也發生了些許變化,從普通白蝶變做了身帶幻毒的蝶妖。”
雪楹其實也是第一次使用自己的天賦手段,往日她生活在深山之中,少見外人,岐山妖怪是她的夥伴,她哪裡用得上自己翅膀上的毒。而雪楹心地善良,以往從來沒有用此毒害過什麼人,她從來沒有想過她第一次使用手中手段,是用在陳蘭生身上。
“中了此毒後,他會在幻想中變得瘋瘋癲癲,日漸衰落,然後於三個月後枯瘦如柴、狀若乾屍一般的死去。三個月後,他應該已經到了流放的邊寒之地,不會引起旁人懷疑。”雪楹麵無表情的說著,神情平靜淡然,顯然她並不覺得這樣對待陳蘭生有哪裡邪惡,又或者不對。
這就是妖,因天真無知而殘酷邪惡。愛陳蘭生時,她願意為陳蘭生付出一切,用各種方式去幫助陳蘭生,而當她發現陳蘭生的真麵目,發現他所為會傷到她,害了她的夥伴時,她也能於頃刻間撕下溫柔的表麵,露出獨屬於妖怪的殘忍和無情來。
“哦。”玄淵也不覺得這種處理方式有什麼不對,所以也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而已。垂下頭,玄淵並沒有太多情感波動的拿起了擱在一旁的古籍,再次翻看了起來,在翻到剛剛看到的頁麵時,他隨口說了一句,“你倒是舍得。”
雪楹笑了笑,隻是這笑容顯得極為寡淡,帶著幾分微不可見的淡漠“陳蘭生既然負我,又差點害了紅琇他們,我自然沒辦法再放過他。”便是她可以不在意陳蘭生的欺騙和謀害,可她憑什麼讓紅琇等人也不在意
這一次科舉舞弊之事被朝廷發現,連累整個岐山所有妖怪都被抓捕,雪楹心中真是既愧且悲。明明是她犯傻,信了陳蘭生的鬼話,可是卻連累整個岐山,她這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
而做錯事了,就又付出代價,就要去彌補。
側過頭去,雪楹閉了閉眼,嘴唇翕動發出輕不可聞的聲音來“當初原本就是我救了他,他才能活下來,如今讓他把這條命還給我卻是正好。”她怔怔呆坐在原地,之後忍不住低聲歎道,“早知道當初,不如讓他死在那料峭懸崖。”
“這樣也好。”玄淵翻著手中的古籍,頭也不抬的表達了讚同,“陳蘭生落到這等地步,最後又死在你這與他有白首之約的愛人手中,當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落得這樣的下場和結局,當真不錯。”
角落鐫刻著謝府標致的馬車骨碌碌的從大街上經過,馬車外人群熙熙攘攘,熱鬨非凡,馬車內卻是一片寂靜沉悶。玄淵倚靠在車中小榻上,垂眸專心看著手中捧著的古卷,一副專心致誌的模樣。
而雪楹則是呆坐在馬車角落,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是在想因她所累的岐山眾妖,還是在想那被她下了毒,活不了多久的陳蘭生不過不管她在想什麼,陳蘭生注定要死,謝家之仇已經了結大半,玄淵已並不關心。
滿心以為謝湛留下的願望已經實現了大半,他是時候可以抽身離開,前往下一個世界再次趁著主神送他去新世界的契機感悟時空大道的玄淵卻是剛進謝府後院,便被謝恬投下了一顆大雷,炸得他不由露出幾分驚訝無語之色。
覷著玄淵回府的時間,謝恬等在前院通往後院的月亮門前,果然等到了玄淵,趕在他去見謝父和謝母之前截住了他,謝恬興衝衝的跑到玄淵身邊來,仰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笑道“哥哥,天玄真人說我很有天賦,要收我為徒”
“天玄真人不是沽名釣譽、欺騙世人的假道士,是真的能降妖伏魔有大能的道士,他還給我表演了一番畫符收妖該如何去做。我覺得好厲害、好有意思,哥哥,我想拜他為師,拜入天師道派學習降妖伏魔,你幫我一起說服爹爹和娘親”
看著興致勃勃、滿臉喜色的謝恬,玄淵瞠目結舌半晌,才吸了口氣平靜下來,正色問道“你說話沒頭沒腦的,我哪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先仔細給我說一遍,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是詢問,但玄淵的眉頭已經輕輕蹙了起來,帶著幾分不悅,謝家四人中,隻有謝夫人是道派虔誠信徒,謝丞相與謝湛皆是儒家學子,謝恬與謝湛感情最好,受他影響雖然對妖魔鬼怪很感興趣,但同樣也不信道教,怎的突然對道教感興趣,還想拜天玄真人師
難道這是天玄真人見他不動心所以饒圈子做出的嘗試玄淵眸光冷凝了下來,帶著幾分寒意,若真是如此,可彆怪他不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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