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司獄穿的簇新新,看了一眼跟著迎親的八個男孩子,高興的大喊,“兒郎們,等去了劉家,有什麼本事隻管使出來。”
鄭頌賢身邊跟著龐世淵、陸二郎和聞老七三個同窗,鄭家族裡兩個族兄弟,還有魏氏娘家一個侄兒,再加上鄭老爺手下書吏家的一個男孩子。
八個孩子個個容貌出眾,都是讀過書的人,去哪裡都不丟人。
鄭頌賢穿了一身紅色喜服裝,其餘八人天藍色、寶藍色、綠色和絳紅色都有,眾星拱月一般把他圍在中間。
何司獄高興地吩咐鄭家下人,牽馬來。
自從換了新宅子之後,鄭太太給家裡又添置了三匹馬,正好,鄭家爺兒四個一人一匹。從那以後,毛豆的醋意一天比一天濃。主人騎行本來就少,有時候還被那匹白馬搶去了。
今日外麵鑼鼓喧天,毛豆早就按捺不住了。彆的毛驢都怕生,它是哪裡熱鬨想往哪裡去。
鄭家下人來牽馬,馬棚裡除了鄭家的四匹馬,還有鄭太太借來的六匹馬。毛豆見馬兒們都走了,急得昂昂叫。
聿竹摸摸它的頭,“毛豆乖,少爺去迎親,你乖乖在家等著。”
毛豆要是乖就不是毛豆了,它在馬棚裡打磨璿兒,百般折騰後終於把繩子給拽斷了。
它扯著斷了的繩子,得得得往外跑。
鄭頌德立刻高喊,“快拉住它”
毛豆繞過幾個仆人,衝出大門,一路昂昂叫追著馬兒們去了。
鄭頌賢正騎在高頭大馬上微笑著看向路兩邊看熱鬨的百姓,忽然,他覺得自己似乎聽錯了。
什麼聲音毛豆不對,定然是我昨兒晚上沒睡好,犯迷糊了。
然而,他剛否定自己,毛豆就衝到它身邊了,一邊嗯昂嗯昂,一邊去蹭它的腿。
頓時,迎親的、路邊看熱鬨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喲,新郎官迎親,還帶頭驢呢”
何司獄笑罵,“畜生,你倒知道湊熱鬨。”
鄭頌賢摸摸它的頭,“你怎麼跑出來了”
鄭頌賢今日是新郎官,身上自然沒帶吃的,龐世淵掏了一把豆子喂給毛豆吃,它這才老實了一些。
鄭頌賢又摸摸它的頭,讓它一邊跟著。於是,大街上出現了很奇特的一幕。
八個少年郎簇擁著新郎官,本來多招人喜歡啊,大姑娘小媳婦們看的都臉紅,可旁邊總是有個昂昂叫的聲音,讓人忍俊不禁。
還沒到劉家大門呢,劉家下人看到了,立刻回去稟報,“來了來了,姑爺來了。”
劉家大門吱呀關上了。
迎接鄭頌賢的就是兩扇紅漆大門,門裡麵站著閆慶才和魏大郎。
閆慶才道,“妹婿,我們沒讀過什麼書,不大懂詩文,這樣,我也不為難你,聽說你們讀書人時興做催妝詩,你們人多,做一百首催妝詩我就開門。”
門外的九個少年郎頓時都瞪大了眼睛,這還不叫為難,一百首,老天爺
鄭頌賢鞠躬,“姐夫,一百首有些多,可能減少一些”
閆慶才清了清嗓子,“那行,那就六十首吧。”
一下子減少了四十,鄭頌賢看了眼龐世淵。
龐世淵點頭,“師弟,咱們九個人,一人七首足夠了。師弟先來”
鄭頌賢自然是有準備的,站在門外一首接一首,很快就做完了。剩下的,龐世淵是大師兄,從他開始。
二人做的詩裡頭,有借鑒古人的,也有自己臨時寫的。等到後麵,能借鑒的越來越少了,如聞老七這樣的,急得抓耳撓腮,支支吾吾瞎胡騶了幾句。大喜的日子,大夥兒也不計較是不是押韻,能完成任務就行。
做完了詩,眾人都長出一口氣。
誰知裡頭魏大郎又開口了,“表妹夫,閆兄弟那邊你打發了,還有我呢。我也不叫你做事,你就隔著門,對表妹說幾句話。”
這
鄭頌賢也開始抓耳撓腮,“表哥,我去了東小院,對著房門口說可行”
魏大郎不答應,“你說給表妹聽是另外一回事,元寶還小,我們是娘家人,我們得替表妹仗腰杆子,你得說給我們聽。”
何司獄笑,“賢哥兒,不行你就隨便說兩句。”
少年郎們都起哄,“鄭師兄表哥三哥,快說嘛。”
鄭頌賢臉紅透了,讓他對著劉悅薇說,他一個字都不結巴,可對著一群大男人說,他怎麼說得出口。
龐世淵笑,“師弟,你就當劉姑娘在門後呢。你放心,你說的話,保管很快劉姑娘就能聽見了。”
鄭頌賢隻得硬著頭皮,“薇兒妹妹,我,我一輩子都會對你好的,以後家給你當,錢給你管,連我也給你管。”
人群頓時哄哄笑了起來,院子裡頭劉家的賓客門都嘎嘎壞笑,“讀書郎的嘴巴真甜。”
何司獄趁機往門縫裡塞了幾個紅包,立刻被們裡頭的皮孩子們搶走了,同時,大門也開了。
眾人先一起去了正院,雙方見過禮之後,女方這邊備了兩個桌子,迎親的人都坐了下來,一起吃茶果。
九老太爺陪著何司獄說話,鄭頌賢給劉文謙夫婦行過禮,安安靜靜坐在那裡。時辰還早呢,暫時不急著去東小院。
少年郎們坐了一桌,讓一眾賓客們看得眼饞死了。
何司獄說了一陣子話之後,就打發兒郎們去東小院迎親,他繼續在這裡和九老太爺說閒話吃果子。
到了東小院門口,鄭頌賢的心情忽然激動了起來。
他們定親八年了,現在終於要成夫妻了。劉悅薇坐在床上,頭上披著蓋頭,心裡比他還激蕩。
她守了二十年,孤寂了二十年,上蒼憐憫她,讓她重活一世。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的。三郎,你來了嗎,我都準備好了。
劉悅蓁守著房門,讓鄭頌賢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塞了幾十個小紅包,這才打開房門。
鄭頌賢一眼看到坐在床上的劉悅薇,他滿懷欣喜走了過去,先鞠躬,“妹妹,我來了。”
劉悅薇在蓋頭下默默流淚,她用平靜的聲音道,“三哥,你來啦。”
眾人都在一邊笑。
鄭頌賢在喜娘子的指引下,牽著劉悅薇一起去正院告彆父母。
辭彆這個環節,是最傷人的。劉文謙和魏氏坐在上首,受了跪拜禮。
劉文謙隻簡單說了句以後好生過日子,魏氏強忍住淚水,也簡單說了兩句,她怕說多了,女兒受不了。
劉悅薇其實早就哭了,但她的聲音仍舊很平靜,隻略微有點哽咽,“爹,娘,女兒會好好的,二老多保重,我有工夫就回來看你們。多謝爹娘對女兒的疼愛,女兒會永遠記得。”
這話說的連劉文謙都忍不住紅了眼眶,“去吧,莫要擔心,我們會好好的。”
鄭頌賢又磕了個頭,“嶽父嶽母放心,我會好好對薇兒的。此生此世,定不相負。”
劉文謙繼續微笑,“去吧,好生過日子。”
劉悅薇遇到了和林檀姝同樣的難題,林檀姝沒有親兄弟,劉悅薇的弟弟元寶還在吃奶呢。但林檀姝可以自己踩著紅綢布走出去,劉悅薇不可以,她不想給父母增添話柄。
魏氏先說讓魏大郎背,可劉文謙最後決定讓閆慶才背,自己的女婿,魏氏自然沒意見了。
對此,劉氏宗族的人也說不出二話來。當初劉悅妍出嫁是劉大郎背的,現在劉文謙已經分宗,他這一支的事情,九老太爺一般都不多嘴,普通族人就更管不了了。
閆慶才對此非常高興,他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討到這個好差事,這說明嶽父把自己當親兒子了。魏家人也沒爭,娘家侄兒再親,也沒親閨女親,劉悅妍兒子都生了,閆慶才又是個老婆奴,在劉文謙夫婦眼裡,女婿自然更親一些。
閆慶才見劉悅薇起身了,立刻俯下身子,“二妹妹,我背你出去。”
閆慶才在劉悅薇心中和親兄長也沒有區彆了,她也不用太計較男女大妨,大大方方地讓閆慶才背起她。
閆慶才成年男子,力氣大,背個小姑娘輕輕鬆鬆。到了門外,喜娘子掀開轎簾,閆慶才把妻妹放在轎子邊沿子上,他的差事算是完成了。
鄭頌賢從懷裡掏出一個大大的紅包,雙手奉給閆慶才,“多謝姐夫。”
閆慶才拱手還禮,退到了一邊。
何司獄見新娘子上轎了,大喊一聲,“奏樂”
喜事班子立刻又吹吹打打了起來,新郎官打頭,後麵是花轎,然後是劉悅薇的幾十抬嫁妝。
劉家離鄭家太近了,這樣迎回去未免沒意思。何司獄帶著迎親隊伍,沿著青州城繞了一大圈,走了許多大街小巷,散發出去了無數喜糖喜果。
鄭頌賢高興的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雖然毛豆總在旁邊挨挨蹭蹭找存在感,他也不生氣。隆冬的天,就算出了大太陽,還是有些冷,鄭頌賢卻覺得自己渾身燥熱。
劉悅薇被喜娘子塞了個寶瓶在懷中,感受到外麵敲鑼打鼓的歡慶,心裡一陣陣高興,眼淚又忍不住往下掉。
她悄悄擦了擦眼淚,今日不能再哭了,從此以後,我要快快樂樂的和三郎過一輩子,夫妻恩愛,白頭到老。
隊伍一路吹吹打打,過了近一個時辰,終於到了鄭家大門口。
鞭炮聲早已劈裡啪啦響了起來,賓客們都跑出來看熱鬨。
旁邊有人起哄,“賢哥兒,踢花轎啊,快踢”
鄭頌賢想了想,拿手在花轎門框上敲了兩下,看熱鬨的頓時咦了起來,笑話他以後是個老婆奴。
劉悅薇在裡頭也輕輕敲了敲花轎門框。
喜娘子頓時高聲道,“夫妻相敬,大吉大利”
喜娘子掀開轎簾,把劉悅薇扶了出來。旁邊有人人拿了一條紅綢帶出來,新人一人拽一頭,鄭頌賢牽著劉悅薇往院子裡去。
大門口放了個火盆,裡麵正燃燒著炭火,劉悅薇穩穩當當跨了過去,連一粒火星都沒濺出來。其實濺出來也沒關係,大家會說日子紅火。沒濺出來那更好了,新娘子穩重,是個會持家的
鄭家的紅布從大門口一直鋪到正院,劉悅薇一手扶著喜娘子的手,一手抓著紅綢,慢慢往裡走。她頭上蓋著蓋頭,隻能聽到周圍人聲鼎沸,熱鬨盈天。
鄭老爺和鄭太太高坐正堂,在何司獄的高喊聲中,新人一起行大禮,三拜之後,被簇擁著進了洞房。
已經行了大禮,劉悅薇就是正經的劉家婦了。人群裡一些猴子們離了長輩們的眼,就開始起哄開玩笑。
“三哥,背嫂子進洞房啊。”
“賢哥兒,要不要幫忙啊”
鄭頌賢也不惱,丟棄了紅綢,牽著劉悅薇的手進了新房,讓她坐在了床邊。
喜娘子拿來喜秤,遞給鄭頌賢。
鄭頌賢輕輕挑開紅蓋頭,看到了低眉垂眼的新娘子。
他嘿嘿笑了笑,忽然鞠躬,“娘子好。”
眾人都大笑起來,劉悅薇抬起眼簾,眼波流轉,見到了許多陌生人,她也沒害羞,輕聲回了一句,“官人好。”
哦豁,人群裡頓時又咦咦咦取笑的聲音一大堆。
喜娘子笑著讓鄭頌賢坐下,取了二人的一縷頭發綁在一起。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移。
劉悅薇雖然臉上在笑,心裡卻忍不住想,這床上到底放了多少東西,她屁股底下就沒一塊平整的地方,估計全是花生紅棗和果子。
喜娘子讓人端來果酒,讓新人一起吃了合巹酒,然後把兩個杯子扔到床上,正正好,一個口朝上,一個口朝下。為了練這個,家裡的酒杯都被劉悅薇砸碎了好幾個。
喜娘子立刻撫掌大笑,“一仰一俯,夫婦和順。”
喜娘子又端來一碗餃子,喂給新人一人吃兩個,笑著問,“生不生呀”
那餃子半生不熟的,鄭頌賢卻一口吃了,然後大聲喊,“生”
他聲音這樣大,讓劉悅薇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隻能小聲說了一句,“生”
人群頓時又開始哄笑起來。
喜娘子又說了一堆的好話,才算把後麵流程走完了。
剩下的,隨便大家說閒話都行。
鄭頌賢一直在新房裡陪著,跟觀禮的親朋們說話,向劉悅薇介紹親戚,直等到外頭開席了,他才被鄭頌德拉走了。
熱熱鬨鬨忙碌了一天,等到了夜裡,鄭頌賢喝的有點暈乎乎的回來了。
他一推開門,就看到自己的新娘子正坐在床邊,一身紅裙,含笑看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毛豆主人是我的,昂昂昂
劉悅蓁來,毛豆,我給你開臉拔毛,一點不疼
毛豆昂昂昂,你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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