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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輪起航了,巨大的船隻趁著夜色穿過山林,靜悄悄遊淌在漆黑的河流上,而船艙內部卻不平靜。
一大幫手持武器的男人風風火火奔赴各個艙室和房間,賣力搜尋著什麼。
“趕緊找趕緊找,一定要把老鼠們找出來”
“把這些箱子全都撬開看看”
“我就守在這個通道,你們去那邊。”
“報告,負三層貨倉裡沒有發現”
這些亡命之徒提著各式武器遊走在貨輪上,像是驅趕獵物的螞蟻,臉上帶著興奮和屠戮的笑,陰森的令人恐懼。
在不斷有人跑來跑去的走廊上方,隔著通風網,幾雙眼睛棲身在陰暗空間裡,悄無聲息地盯著下麵的人們。
段沫顏一身的黑色,幾乎要和夜色融為一體,賀南和沈葉一左一右在她後方,他們三人在狹窄的天花板夾層裡爬行,一路上竟然也躲過了許多追兵。
段沫顏雖然看似平靜,但其實內心十分不安,這艘船上的人比她想象的還要多,僅憑他們三個人的力量想要抗衡這幾十個身強體壯的大漢,任務十分艱巨。
而距離遙遠的援軍們想要趕來,也需要花費時間。
“皮爾科,哪裡都沒找到,貨倉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了,他不會是跳到湖裡了吧”
不遠處兩個人結伴走來,段沫顏立刻停下前進的動作。
“不可能,那人一定還在船上,他都已經殺了兩個人,不達到目的不會罷休的。”另一個男人說道。
這人身量很高,棕色的頭發濕噠噠、黏糊糊地披散著,他一隻眼睛上罩著塊黑色的眼罩,身材瘦削,五官奸邪,穿一身牛皮夾克,腰後還彆著把細長的砍刀。
赫然就是殺死沈枝的凶手。
段沫顏心頭一跳,她回頭看了一眼,沈葉雙眸一眨不眨,死死瞪著那個獨眼男人,她雙手摳緊了鐵絲網,牙關緊咬。
段沫顏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肩膀,皺眉搖搖頭。
大約是下了巨大的決心,沈葉抿嘴,使勁全身的力氣才平複下心情,她點點頭,通紅的眼含著淚。
段沫顏安撫沈葉時,那兩個男人說著話從他們下方走過,他們的打扮明顯與那些工廠領班不同,渾身上下都綁滿了武器,光是腿上長長短短的匕首、軍刺就有數把,不排除還有槍。
這讓她一下就想到了某個群體。
流寇。
晨曦組織的瑪麗大姐曾經說過,她的家園曾被一股流寇勢力毀滅,村裡人死的比活著的還多,如果不是謝利碰巧路過解救,她可能也要死於非命。
流寇居無定所,且一直被通緝,他們多是基因瀕臨狂暴的男人、被迫走上搶劫道路的流民、或者被各種原因驅逐逃亡的罪犯,他們無惡不作,連12區監獄都不收。
拐賣女童這樣窮凶極惡的行為,是死罪,也隻有最喪心病狂的犯人才能做得出來。
貨輪全速航行,一路上船員們就沒有停下過搜尋,但始終一無所獲。
在午夜的兩三點,連船隻都減緩了速度,這個時間段是人最為困頓的時候,兩個大漢靠坐在一間貨倉的門口,仰頭張著嘴打瞌睡。
在他們震耳欲聾的呼嚕聲裡,一雙腳穩穩落地。
段沫顏屈膝著地,手中攥著一把刀,她雙眼緊緊盯著兩名男人的反應,確定沒事了,才朝後方揮揮手。
賀南和沈葉陸續從天花板的通風口爬了出來,借著響徹驚雷的呼嚕聲,一行三人側身閃進了貨倉房間。
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裡頭已經被搜過幾遍了,箱籠七零八落地堆在地上,有些連蓋子都沒有蓋好,露出裡頭滿載的鐵質零件。
不大的房間裡,滿是堆成山的雜亂木箱,在這些貨物裡頭,兩隻安安穩穩放在角落的箱子格外顯眼。
隻有它們裹著防水油布,箱身還用油漆塗了數字序號。
段沫顏想要打開看看,一旁的賀南製止了她,他走上前用刀挑開箱蓋,替她掀開那些油布,裡頭的東西露了出來。
是軍火。賀南無聲說道。
聯邦是禁止民用槍械的,這已經屬於一級走私行為。
段沫顏打量了幾眼那些步槍與衝鋒槍,比了一個手勢,沈葉立刻自發湊到門口警戒四周,賀南手腳麻利地卸掉木箱上固定用的鐵釘,這是他最擅長的事。
段沫顏從中挑選了一把槍背在身上,又給他們倆各自裝備了一支,她摸了摸冰冷的槍管,感覺胸口劇烈的跳動。
怕嗎她無聲問。
沈葉抱著一把手槍,堅定地搖搖頭。
我也不怕。段沫顏微笑。
賀南看著麵前兩個姑娘,眼中透露出擔憂,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他們處理完畢那些軍火,三人悄悄自貨倉離開,走在安靜的走廊裡,他們趁著眾人熟睡,暫且躲避在一處無人看管的操作間內。
精神高度集中會燃燒身體的能量,三人趁著機會恢複體力,段沫顏半闔眼皮,在一片寂靜中,她忽然聽見“吱嘎”的一聲開門的響動。
賀南也驚醒了,他們悄悄靠近窗邊往外看出去,見不遠處的一間船艙大門打開,兩個人影走了出來,從他們待的這個角度,隔著渾濁的窗玻璃,正好能看見那兩人的身影。
其中一個是漢森加爾,鋼廠的廠主,他穿著條虎皮紋大衣,不用更顯眼了。
而另一人身材矮小,披著件兜帽鬥篷,等到他一步步走到窗邊,借著昏暗的月色,段沫顏才看清了。
那竟然是個女人,而且模樣美麗,五官還頗為麵熟。
漢森沒了一貫的傲氣,對那女人畢恭畢敬,甚至可以說的上是諂媚,仿佛有求於人似的。
而那披著鬥篷的女人,轉過頭來時,隻露出一張麵無表情的臉,仿佛對漢森的示好全無所動。
兩人很快離開了,等到他們的身影徹底看不見,段沫顏還在思考,她總覺得那女人有些熟悉。
過了幾秒,段沫顏忽然心頭一震。
她想起來了,那副麵孔,在畫冊裡見過阿芙拉格瑞斯少將因心臟病過世的妻子,聯邦頗有名氣的淨化師。
她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死人複活,這怎麼可能
這一重大的發現讓段沫顏原先對畫冊主人的猜想徹底推翻,她原本以為那個所羅門就隻是喜歡將當代各個出色的淨化師整合在一起,以他自己的審美偏好進行繪畫,也許有心理變態的成分在。
但現在,如果阿芙拉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