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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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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懷兮聞言,彎唇笑了笑。長而卷翹的睫不自在地一垂,掩住眼底的情緒。
似是有意地避開他灼灼的視線,她還向後坐了坐。
仿佛敗退。
撤到一個安全的距離,不若剛才那般近如咫尺,劍拔弩張了,她複又抬眼,笑得有些不以為然的“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樣”
程宴北依然停在剛才的位置,依然凝視著她。眉眼沉沉的。
懷兮側開頭,環視一圈兒飯店裡簡單卻溫馨的陳設,慵懶地抻了抻纖長的胳膊,舒緩一整天下來周身的疲憊。
最後,她一條手臂扶住了凳子邊沿兒,肩頭微聳起,一手又撐起下頜,眉目帶著笑,又看著他,認真地說“今晚那個叫尹治的,也是我前男友。”
程宴北輕輕皺了眉。
他顯然沒想到。
懷兮卻沒想把她跟尹治從前那些一二三,不經心的往事說給他聽。他們之間沒有聊起這些的必要。
隻淡聲地下了結論“你們是不是還覺得,前女友,還是你們的女人”
程宴北微微坐直了身,目光陡然沉下。一邊靜候她的下文。
懷兮眼帶笑意,眸光清清冷冷。
就以這麼一副嬌憨姿態,看著他,紅唇張合著,不疾不徐地說“可是在我這裡,前男友就是個稍微有點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我這些年戀愛是談了不少,各種各樣的男人都見過,比你好的,沒你好的,都有可是,不都成了前男友了嗎你也跟我差不多吧交往了不少女人,比我好的,沒我好的最後,不都分手了嗎”
懷兮仍笑容瀲灩的。
她說著,頓了頓。
似乎是不願被往事牽絆住心神,稍稍過渡了一下從今天晚上開始,就在心底肆意滋生而出的那種奇異的,好像失去了所有自製力,連心都差點管不住的感覺。
她今晚也的確喪失了些許自製力,被他一番誘哄,吃了兩頓飯。熱量還這麼高。
心有罪惡感。
再開口,她放緩了些語氣。
偏生帶了點兒曆經千帆過後的語重心長的意味在其中,對坐在對麵,笑意與情緒已不若剛才那般濃烈的他說“程宴北,人是要向前看的。”
程宴北指尖兒叩車鑰匙環兒的動作緩了下來。他半抬著眼,壓低眼底神色,與她無聲對視了片刻。
兩處目光交彙,誰卻也再沒多說什麼了。
片刻後,懷兮接到鞏眉的電話。她出去前,邊打著電話,邊伸手找他要一支煙。
程宴北看了她一眼,從口袋掏煙。骨節分明的手指夾過一支細白,遞給她。
鞏眉嘮叨著“你爸又給你打電話了是不是我跟你說了幾
次,少往你爸那邊跑,你彆胳膊肘老向外拐”
“媽,我爸不就過個生日嗎”
懷兮接過程宴北遞過來的煙時,無意碰到他手指。略帶涼意。
她被鞏眉嘮叨得有些心煩,迎上了他目光,思緒又凝了小半秒。回神過來,立刻收了收手,避開他,繼續回應鞏眉,“我回港城就算不去他那兒,打個電話說一聲生日快樂也行吧”
她今天出門煙和打火機都沒帶,意識到了,又揚了揚手,找他要打火機。
鞏眉又在那邊說“你彆跟我說這些對了,哥哥給你打電話了嗎”
“打了,但我沒接到,還沒回過去。”懷兮淡聲回應,站在程宴北的麵前,低睨著他。
手半伸著,等他遞打火機過來。
她全程應付鞏眉的嘮叨,都沒跟程宴北說自己要什麼。
要煙的時候,就一個食指和中指微微開合的動作;要打火機,就站在原地不動,向他伸出一隻手。
程宴北卻了然她意思。
將他那個黑色磨砂質地的打火機拿出來。
懷兮主動伸手,要先他一步劫過來。
程宴北卻眼疾手快地故意繞開了她
她便落了個空,手在半空揚著,什麼也沒抓住。
不由地擰了擰眉。
他慢條斯理地抬眸,對她淡淡地笑了笑,同時站起身,拿打火機的那隻手,突然反捏住了她的手腕兒。
懷兮心裡一抖,還沒反應過來,他就牽著她,離開了這家飯店。
他溫熱的手心和她手腕之間,隔了一個質地冰涼堅硬的打火機,硌得她骨頭生疼。
她右腳崴了,走路不利索,跌跌撞撞,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掙脫不能,直接就這麼被他帶了出去。
他沒有再抱她。
馬路上車來車往,鳴笛聲迭起。入夜漸深。
程宴北的車停在對麵,兩人在門口停了停腳步,準備過馬路。
鞏眉聽到了她這邊的動靜,嘮叨之餘,問了她句
“你在外麵嗎”
“就出來吃個飯。”懷兮說。
程宴北避著風,給自己點上支煙。一點猩紅揚起。
“這麼晚了,你跟誰在外麵野呢”鞏眉對她這麼晚了還在外麵有點兒不悅,“是不是又談新男朋友了”
懷兮抬頭看程宴北一眼。
他很高,她雖也不矮,如此望去,隻能看到他
沉沉的眉眼輪廓。
她不知如何解釋“沒有,沒跟誰。”
“真沒有”
鞏眉在那邊又問一句,這一方,程宴北突然俯下身。
一下就湊近了懷兮。
打火機“哢噠”一聲脆響。
火花四濺,火苗躥起,映照他眉眼。
他很體貼地替她點上了煙。就如那晚在外灘十八號門口一般。
可他卻沒像上次一樣,點完了就立刻
撤身離開她。
而是借著彼此之間一簇熒熒火光,看了她一眼,一把捏住她拿手機的手腕兒,朝他那邊貼了貼。
嗓音低沉地問候一聲
“老師好。”
“”
懷兮氣息一窒,心跟著抖。差點兒咬到嘴。
他說完,揚眉一笑,然後才撤回了身。
朝空氣吐了個煙圈兒。
鞏眉聽那聲音熟悉,卻又是一頭霧水“懷兮,你跟誰在一起呢”
懷兮恨恨地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換了個話題“沒事。就碰見一同學。我明天給我哥回電話,他估計這回兒已經睡了”
鞏眉卻沒想放過這個話題“同學以前我教過的學生”
懷兮這下完全不知說什麼了。
洶湧的車流,在眼前漸漸平息。
滿世界喧囂四起,唯有他與她之間靜默如迷。
懷兮正要說話,程宴北又拉住了她的手腕兒這次他的手掌稍稍下移,半牽住了她的手。
似有意,又像無意。
牽著她朝馬路對麵走去。
馬路寬闊,他走的很慢,很慢。
慢到好像一晃眼,就能讓他們回到從前。
“懷兮,媽媽問你話呢。”鞏眉教數學的,說話乾什麼都喜歡反複強調,打破砂鍋問到底。
今晚這個話題算是過不去了。
“沒誰,”懷兮低了低聲音,在一眾汽車呼嘯而過的鳴笛聲中,想掩飾住什麼似的,回答,“就跟,程宴北。”
三個字咬得極輕,如同用朱砂在心口研墨。
也不知鞏眉聽沒聽見。
程宴北卻聽得一清二楚,不動聲色地彎了彎唇。
正好牽著她到自己車前,他打開車門。又將還在打電話的她打橫一抱,放上了副駕駛。
雖有喧囂掩蓋,鞏眉的確聽到了懷兮剛才那聲。
但她沒再多說什麼了,也沒追問了。
拉拉扯扯,又回到之前的話題,強調了幾次不讓懷兮去港城給懷兆煒過生日,然後囑咐她這麼晚彆在外麵,讓她早點回去,忙完上海的事早日回南城。
車內恢複一片靜謐。
程宴北正要發動車子,右邊袖子卻被人拽了一下。
懷兮氣憤無比地扯住他的衣袖,神情忿忿的。
“怎麼了。”
他看了眼她拉著自己袖子的手,停下給車打火的動
作,側了側頭,好笑地問了一句。
仿佛剛才與他無關。
懷兮卻不知怎麼發脾氣,也知道,她就算發脾氣,他也沒義務再順從她。他們之間好像做什麼都很多餘。
於是她收了手,坐回去。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也收回了視線。發動車子。
車身載著他們向前行進之時,他用低沉輕緩的嗓音,狀似無意地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