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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文學城獨發
46
立夏將腿上那雙已被扯得淩亂的絲襪脫掉,扔到垃圾桶裡,又跟蔣燃喝了一遭。
一瓶酒再次見底,兩人卻都了無醉意。
窗外,夜幕悄然降臨。
蔣燃仰頭靠在沙發裡,看頭頂的燈。
深藍色的光線暗沉,像是深色的海平麵,不急不緩地,要溺斃他。
喝完最後一杯,立夏去了趟衛生間補妝。
再出來,這家ub的客人越來越多,熙熙攘攘的。她雖沒醉,卻吵得人有些頭痛。
一過去,蔣燃還維持著剛才她走時的姿勢。
靠著沙發,闔目養神。
立夏知道他也沒醉,坐到他的旁邊,問了句
“還喝嗎。”
蔣燃不說話,稍稍睜開眼睛。
弧度溫柔的桃花眼,極搭他這樣溫和的脾性。他轉眸,看了看她。
小半秒後,抬手,拭了下她的眼睫。
乾燥的濕潤。
尚未完全乾涸的睫毛膏。
立夏條件反射地閉了閉眼,“你乾什麼。”
蔣燃不說話,隻這麼凝視著她,半天笑著轉過頭去,“你沒哭吧”
立夏反笑“你沒哭吧”
“我哭什麼,”蔣燃笑了笑,又問,“你今晚還有彆的事嗎。”
“有。”
“什麼事。”
“跟你有關係嗎。”
蔣燃默了小兩秒,又回頭看她,嗤笑一聲“工作再忙,陪我吃個飯的時間總有吧。”
這麼理所當然的口氣。
立夏哼笑“懷兮平時不陪你嗎。”
“很少。”
幾問幾答,都如此輕快而不假思索。
“你晚上也沒吃飯吧”蔣燃坐起身,看了看表。
已快晚上八點。
訓練一天,他本該和隊員在賽車場吃過再出來的,可那會兒實在沒什麼心情,吃了兩口就走了。
剛又喝了這麼多酒,胃裡燒灼,很不舒服。
那時給立夏打電話,她好像也才離開賽車場沒多久,去j給今天的工作收尾。
原本以為她忙不會來,還是來了。
他猜她應該也還沒吃晚飯。
立夏沒直接回答,而是盯了他半晌,彼此好像在如此的對視中,拿捏著分寸和距離。誰進一分,誰就要稍退一些。
不能太近,卻也無法疏離。
“行嗎。”
蔣燃看著她笑,語氣懇切的。
“又要把我當作懷兮,陪你吃飯嗎”立夏揚了揚眉,有些諷刺地笑笑,往他那邊傾身,幽幽地道,“吃完飯,是不是還要帶我去酒店”
蔣燃唇角彎起,凝視她。
搖了搖頭。
“我又沒喝醉,”他垂
了垂眼,目光一諾不挪地看著她,說,“你是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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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彆人。”
立夏唇邊笑意凝了凝。
她起身要撤開他,卻立刻被他箍住了胳膊,又拉了回去。離他極近,極近。
絲絲縷縷的酒氣烘著彼此的體香,飄散開。
“行嗎。”他又問她,視線灼灼的,“不去酒店,我還有女朋友的。”
立夏輕笑一聲“你還要和懷兮在一起”
“我隻想有人陪我吃頓飯,就今晚。”
蔣燃利落地截斷了她的話,自然地繞過了她的話題,似乎在說,你就是你,我沒有把你當作懷兮。
立夏與他對視一會兒,終是閃躲了他的眼神,點頭。
淡淡一笑。
“反正大家都是玩玩,為什麼不行。”
黎佳音家的小區是上海這一片的舊式小區,建了有十幾年了,布局條理清晰,樓宇緊密地排開,牆漆斑駁的。
這個時間了,家家飄來飯菜香味兒,很有生活氣息。
懷兮雖平時吃得少,在管理身材方麵極其自律,但這個時間了,胃還是不爭氣地叫喚了兩聲。
她一整天下來就吃了頓早飯,難受地直皺眉。
程宴北走在她旁邊,聽到了,低頭笑了笑。
沒說話。
懷兮也聽見了,哼一聲,看他眼
“你笑什麼”
“沒什麼,”他帶著她向前走了幾步,“餓了就快點上去。”
他記得她上次和他出去吃飯也吃得極少,吃一口就要用手機算一算卡路裡。
以前的她,可從沒有這樣過。
剛從便利店出來,他一直捏著她手心,一路上,不知不覺被她給甩開了。
他也再沒有去牽她的手。
彼此之間,也似有意無意地,維持著距離。
懷兮跟程宴北往黎佳音家的那棟樓踱步過去。一抬眼,注意到了他的車停在稍遠的位置。
她遙遙望了一眼,不禁想到,剛才在便利店門口,他接了個電話。他今天好像很忙。要不是醒醒突然來了,還非要和她一起住,估計他就忙自己的事兒去了。
懷兮進樓道前,說
“你送我到這裡就行了,去忙你的吧。”
程宴北晃了晃手上一個挺重也挺大的塑料袋兒,眉眼輕揚,笑著問她
“你自己能拿上去”
“能。”
“能”他表示懷疑。
“有電梯,很方便的。你也幫我拿一路了。”懷兮有點逞強,伸手,就要去奪他手裡的塑料袋兒,“給我吧。”
剛碰到,就被他躲開了。
“”
懷兮抬頭,動了動唇,想說話。
他的視線卻已散漫地掠過了她,然後一手按住了她的腰身,輕搡了她一下,不由分說地,就帶著她朝電梯的方向走。
懷兮楞了一下,有些
反應不過來。
樓道冗長,仿佛一個長長的,長長的,時空隧道。
好像能一瞬,就將他們送回到過去。
可是卻沒有。
進了電梯,從一層到七層,誰也沒跟誰說過話。
彼此透過麵前一道模糊的電梯門,如同透過一麵鏡子,在窺視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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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好像都懷有滿腹心事。
很快。
“叮”的一聲。
電梯門在七層打開了,兩人頓了頓腳步,一時好像不知誰先向外走。
小半秒,塑料袋不安分的一聲響。
很躁動似的。
是他先邁出了一步。
懷兮也停了停腳步,緊跟著出來,然後說。
“程宴北,你不用總對我這麼體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