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你怕嗎?二合一)
“嘿!我的老朋友,你的脾氣真大!~”
鋪天蓋地的雨打在小教堂的鐘樓上,鐘在風裡轟響。門被人推開了,一身黑衣的人,打著一柄黑色的傘。
身穿黑衣的男人聽到了對方的感慨,他愣了一下,旋即輕哼出了聲,笑罵說。
“你給校董會的會議室按了監聽器?”
昂熱走進那個鐘樓,他顯得輕車熟路,推開門之後就利落地把傘給收好,然後瀟灑地扔到了旁邊的角落裡,動作非常流暢,有種大學男生把傘扔宿舍門口的飄逸風格。
“沒有,我哪敢啊,而且煉金術不是拿來做這些粗鄙之事情的好嗎!你當我當代弗拉梅爾沒有一點屬於自己的尊嚴嗎?!”說話的人坐一個角落的單人沙發上,兩根手指勾住酒瓶口,一晃一晃的。“要放也是放在女子更衣室,最好是遊泳部的。”
“是嗎,如果你放了我原本想誇你的。”昂熱並不在意,聳了聳肩。“但如果是女子更衣室,那我作為卡塞爾學院的院長就要譴責你了。”
吊兒郎當的男人不置可否,噘嘴說:“那如果我放在彆的學校的更衣室呢?”
昂熱噙著笑,也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那我管不著,但作為三好公民,我需要過目篩選。”
“真有你的。”
“來瓶喝的。”
“威士忌,純麥的,愛喝不喝。”
兩人對話到此結束,他們彼此之間似乎都非常熟悉對方了,說話的時候沒有一絲生疏感,動作也不帶猶豫,就像是經常串家門的友人。
或許不是好像。
“說回之前的話題,當了你那麼多年的損友,我能不知道你生氣起來什麼樣子嗎,就和那個黃油裡黑長直的高冷學生會長來了親戚一樣,表麵上波瀾不驚,實際上眉頭緊鎖,就等著彆人來觸你黴頭,眼睛裡就差沒把‘誰來送給死’用油性筆寫上去了。”
“.哪有那麼誇張噸噸噸.”昂熱拉開領帶,解開白襯衣的領口,然後仰頭把水灌入自己的喉嚨內,強烈的灼燒感對於昂熱來說大概就相當於正常人喉嚨發炎的時候吃薄荷糖,不怎麼刺激,但能止止癢。
但是誰都知道,其實喉嚨發炎了可不能夠硬吃什麼潤喉糖,尤其是甜的要死的款式,除了促進發炎外的療效,大概也就是幫助錢包瘦身成功了。
但是,誰不知道呢?
又有誰能忍住呢。
“是你那個學生的事情?”
“是我那個學生的事情。”
兩人又不明不白地對了一嘴,那個邋遢的男人嘟嘴挑眉,本來整個人陷在沙發上,雙腿朝天晃蕩的他小腿一抽,竟然是有了坐正的跡象。
“他們對那小鬼動手了?”
“也不算吧.大概就是試探,想看看那孩子到底能夠做到什麼地步,畢竟一年了,消息也該瞞不住了。”昂熱嘴靠近酒瓶口,眼睛瞟著威士忌表麵的波瀾晃蕩,眼睛裡閃著火光,卻將將熄滅般脆弱,搖擺不定。
“他們想要找人取代你?”
“立香嗎?嗬嗬.如果她願意接手,對我來說反倒是件好事,前提是——”
昂熱又喝了一口,這一次是幾乎對瓶吹完,再把酒放下的時候裡麵已經連液體搖晃的聲音都沒了。
“前提是那些老東西不要想著控製她,把她當成工具來用。”
“很難吧,除了你以外,隻要是個人就有弱點。”男人帶著不知謂的情緒開口。“除了求死的複仇鬼,沒有人能夠和那些吸血鬼周旋,就算那小鬼打架頂兩個你也一樣,她不可能時時刻刻保護住身邊的每一個人。”
“.或許吧。”
昂熱沒有對這句話表示讚同亦或者否認,這個違和點讓他對麵的聽眾皺起了眉頭,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昂熱。
他有了些猜測,早在昂熱來之前就有了,但他需要時間去驗證這個結論,而且他也
不想要相信自己的猜測。
“.好吧好吧!”中年大叔似乎換了個話題說。“換個話題——昂熱,我從剛才就想要說了,在這種陰沉的下雨天,拜托你能否彆穿得像個送葬人似的來我這裡聽鐘聲?本來我這裡就被人吐槽像是送葬的,你這樣搞得我以為今天是自己的葬禮。”
“先不說你的外號就是守夜人,竟然怕這個?再說,由我來幫你抬棺不夠霸氣嗎?”昂熱忽然笑出了聲。
“放心吧,等你死的那天不會是我抬的,我會親自幫你挑選九個顏值不錯的龍族,拿他們綁在你棺材下麵,我去中國的時候學過這個,很有逼格的,湊齊個九龍抬棺。”
“酷!——但真的有龍願意接這活?”
“我沒說過我要爭得它們的同意。”昂熱笑了笑,似乎是很滿意自己這個笑話,用手勢示意對方再來點酒,樂嗬嗬說。
“再說了,黑西裝又怎麼了?我認識你那麼多年,不是一直這麼穿麼?”
“因為這些年你一直在為送葬做準備。”守夜人隻能夠又抓起一隻看起來很可疑的杯子,很不甘心地看著自己的酒瓶,最後還是決定倒了小半杯酒遞給昂熱。
昂熱接過來,也跟著一起縮在沙發裡,背後的沙發發出吱吱喳喳的哀鳴,但兩個男人不管不顧,隻是一口口喝酒,很久都不說話。
這真是間邋遢的閣樓,向陽的一麵全是玻璃窗,貼滿低胸女郎的巨大招貼畫。屋裡隻有一張沒疊的床、一張單人沙發、一套電腦桌和轉椅、還有碼滿了西部片的dvd的大書架。當然,還有滿地的空酒瓶、扔得到處都是的成人雜誌。
學院的隱藏人物守夜人幾十年來一直住在這裡,家居風格像是個欲求不滿的青春期少年。
這間閣樓的格調和昂熱的審美衝突太大了,但昂熱進來之後很自然地占據了最舒服的位置。他很熟悉這裡,沒法不熟悉,因為隻有在這裡才能找到守夜人。
每個人都有幾個損友,約你見麵老是在那種衛生條件很可疑的地方,喝著廉價啤酒,吃著爛糟糟的海鮮。可你還是犯賤地去了,跟他對噴唾沫,而且樂此不疲。
昂熱也有這樣的朋友。
“是啊.我一直在做準備。”
話題沉默了很久,但昂熱最終還是回答了,承認了友人的說法,聲音帶著沙啞,也不知道是酒喝得太多了,又或者是彆的原因。
守夜人抬眼瞥了他一下,繼續倒酒。
他想了想,主動開口說。
“這一年來是我這幾十年來過的最不好的一年。”
“就因為你個老小子去了趟中國,帶著自己新認識的學生衝進了那該死的尼伯龍根,哦我的上帝,尼伯龍根,那可是尼伯龍根!那是聖殿一樣的地方!煉金術師們為了找它想破了腦袋,而你帶著個小屁孩咻得一下就衝進去了?”
昂熱非常嘚瑟地聳肩,順帶單臂舉起酒杯,悠揚說。
“順帶一提,我砍了奧丁一刀。”
“嘖,知道了知道了,這是你那個說了無數遍的故事裡最不重要的一部分。”
“嘿,過分了過分了。”
兩人嗆嘴過後很快就又恢複了正常,守夜人舔著嘴唇,不太確信地點著酒瓶邊緣。
“你在中國破譯了所謂的真相,回來就告訴我這個世界是操蛋的一團假象,我看了大半輩子的煉金術書籍都是亂碼,是《c語言入門》,而那《c語言入土》早就被一個叫做奧丁的老小子藏了起來。”
昂熱對對方的反應嗤之以鼻,哼哼唧唧的說:“當時你沒有很驚訝,你早就有所猜測了是嗎?”
“.隻是隱約覺得有些問題罷了,但是和你學生不一樣,我是那種本能察覺到危險就不想繼續往下深入的那類人,要我去酒吧泡妞跳鋼管舞可以,但麵對龍類還是算了。”
“軟腳蝦。”
“那也是新西蘭鼇蝦級彆的軟腳蝦,嘖,你彆打岔,我剛才說到哪了對了,你那個學生。”守夜人用力擰巴著自己的太陽穴,回憶著腦海中那個少女的信息。
“藤丸立香,土生土長地球人,精神元素極度異常個體,人類基因極度異常個體,龍族血脈變異異常個體,整個人就是奇跡兩個字的代名詞,但是偏偏百分百證明了不是由龍王轉化的人。”
“在日本分部出道,出道第一年解決了當地千年的組織對立,把東京塔半個炸飛,去東京迪士尼和你這個老小子打架收獲平局,去中國出任務,第一次就在龍王家裡竄門又跑了出去,還順帶狠狠羞辱了對方一頓。”
“隨後留中學習,成為卡塞爾學院預定學生,一年來和你搭檔處理這幾年頻繁的龍類複蘇案件,攜手解決過三個疑似次代種的對象,抵達兩位數三代種。”
“言靈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言靈.神諭】,目前表現出來的能力是溝通古代英靈的【精神】做到了類似降靈的事情,可以靠著這樣的方式抵達難以想象的強度,甚至可以一口氣同調三個英靈。”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守夜人感覺自己的嘴唇有些乾燥,昂熱貼心地送上去一杯液體,他接過來也不管是什麼直接喝了進去。
昂熱見狀也抽空順帶補充一句。
“順帶一提,同調三個英靈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言靈.神諭】的情報也是,雖然沒有和校董會或者蛇岐八家那邊報告過,但實際上藤丸立香已經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影響現實。”
“噗!——”守夜人把剛喝進去的東西吐出來了一天,酒水漫天飛舞,可惜現在不是晴天,不然大概能出現個彩虹環。
吐到一半男人才反應過過來,然後連忙繃住,用力把剩下的部分喝了進去。這個舉動讓他不小心喝了點進入鼻腔和氣管,順勢咳嗽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說的話多了,又或者是因為思考著這些話裡的內容所以才會這麼口乾舌燥。
但最終,他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這他娘的是個怪物!徹頭徹尾的怪物!!哪怕按照你說的這個世界的曆史都是奧丁偽造出來的,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混血種都不可能超過這個怪物的層次,我嚴重懷疑她已經能夠單兵殺死龍王了!”
“至少不是沒有可能。”昂熱攤手。
“.或許我們可以簡單點,也許校董會知道進入尼伯龍根的方式,會資助你幾顆核彈,讓你進去把尼伯龍根炸掉。當然最好順便把你自己也炸掉,我能想到他們有多不喜歡你。”守夜人說,“這樣你作為一個報複狂心願得償,校董會扶持新傀儡,大家都很高興。”
“你也會很高興麼?”
“作為老友我會參加你的葬禮,並且保證不鬨場。”守夜人挺胸。
昂熱不否認,隻是輕聲說:“校董會那些人是沒法對抗龍族的,你清楚,我也清楚,隻有他們自己不清楚。他們根本不了解戰爭是何等殘酷的一件事,我說了,如果你真的在校董會的會議室裡放了監聽器我會很高興的。”
昂熱蹲著酒杯,走到窗前,眺望著外麵的風景,那裡是卡塞爾學院的“英靈殿”,那裡本來刻著奧丁的雕塑,可惜當初昂熱回到卡塞爾第一件事是找自己私人辦公室上上了個廁所,第二件事是出門一腳踹碎了奧丁的雕塑。
在天有靈,如果我冒犯了神明——
有種親自過來打我。
雕塑的碎石還堆積在那裡,被雨水衝刷著像是一團廢棄的塑料垃圾,昂熱看著它感覺就像是正常人看見了布偶貓,能夠用來調劑一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