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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蘇葉笑起來,趕緊把女兒攬過來,“乖寶,該睡覺了。”
莎莎立刻聽話地坐進媽媽懷裡,她原本就是困了要找媽,結果看到這個男人咬媽媽。
哼她又瞪了薛明翊一眼,然後小手摸摸林蘇葉的嘴巴,“呼呼。”
林蘇葉的臉登時跟晚霞一樣紅透,忙哼哼兒歌哄女兒睡覺。
莎莎緊貼著媽媽香軟的懷抱,很快就上下睫毛打架。
薛明翊怕林蘇葉受累,“我抱她上炕睡。”
莎莎被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這聲音對她來說太陌生,一不留神就以為是陌生人,生怕他來搶媽媽,立刻用小手勾著媽媽的頸不放。
林蘇葉“我來吧。”
薛明翊便把她扶起來。
林蘇葉哼幾句兒歌,莎莎就睡熟了。
她指揮著明翊把被子鋪開,再鋪上一塊褐色的油氈布以防尿炕。
平時莎莎都是自己躺進被窩,不需要林蘇葉抱,這會兒莎莎睡著,她竟然有點抱不動,上炕的時候栽了一下。
薛明翊忙伸手托住她和孩子,直接把娘倆抱起來放在炕上,低沉的聲音透著擔心,“小心。”
林蘇葉自己嚇出一身汗,“孩子大了,抱不動。”
她本來力氣就小,這也就是抱自己孩子,如果這麼一袋子糧食,她可扛不動。
林蘇葉把女兒安頓好,直起腰的時候卻撞進他懷裡。
他把媳婦兒和女兒抱上炕,就那麼雙手撐著炕沿擋在她身後,這會兒見她靠過來便收攏手臂環住她。
林蘇葉順便被一團清冽的陽剛之氣包裹住,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雖然結婚八年,兩人獨處的時間並不是很多,每一次她都有些緊張。
他在部隊禁欲太久,每次回家都挺可怕的。白天看著嚴肅板正一個人,不愛說話安安靜靜,晚上卻纏得她盼著趕緊回部隊去。
也許兩人開始得不太正常,所以相處起來有些不自然。
當年林蘇葉相親困難,她知道自己的情況,很清楚想嫁什麼人。不能嫁給家境差的,養不活她,也不能留在娘家一輩子不嫁人,因為哥哥們終歸要結婚,不可能養她一輩子,
她起初對連勝利很滿意,他爸媽都有工作,他一個月也三十幾塊工資,結婚以後她還能接婆婆或者公公的班,也能謀一份工作。
誰知道林婉麗家動用關係半路截胡,連勝利家也改變主意。
林蘇葉當時挺難受的,不是舍不得連勝利,是舍不得那樣的條件,但是不想爹娘操心,她表示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轉年開春她去公社買線,在那裡碰到薛明翊,聽一個認識他的大姐介紹,說他是營長,前途大好不幾年就能升團長。現在一個月工資好幾十塊,還有各種補貼呢。關鍵小夥子沒婚配,家裡正給相親呢。
林蘇葉就動了心,就悄悄跟著他,想找機會和他單獨說幾句話,哪裡知道他太厲害,沒多遠就把她給甩掉。
她沒轍,最後隻能回家。
她貪省事抄小路走,要穿過一條河,初春河麵化凍不能直接從冰麵上走,她踩著中間的大石頭過河,結果石頭結冰打滑她摔進水裡。
河水不深,摔下去也淹不死人,可早春時節河水冰冷,她穿著棉襖棉褲,一摔下去那冰寒的水就往棉衣裡鑽,她力氣又小根本爬不起來。
危急關頭,薛明翊救了她。
她已經凍得站不住,他說聲得罪又把她抱起來找一處看莊稼的屋子,再找些柴禾生一個大火堆,讓她把衣服脫下來烤烤。
他則一直待在屋外。
因為他是軍人,她全身心相信他,半點不覺得危險。她邀請他進屋一起烤火,他直接拒絕。他當時脫掉了棉褲,棉衣沒怎麼沾水。
等她衣服乾得差不多就趕緊穿上,再次讓他進屋說話,他隻是站在門口依然不肯進去。
那可能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那麼勇敢,主動介紹自己的特殊情況,問他願不願意和她結婚。
她知道自己心存僥幸,希望他會因為漂亮娶她。
他當時看著她,那雙漆黑的眸子映著火光格外明亮。
他說“我救過很多人,你不必有什麼男女之彆的壓力。”
她尋思他救過那麼多人,肯定也有人以身相許被他拒絕了。他沒直接拒絕自己,卻這樣說,那是不是還有希望她鼓起所有的勇氣又問了一遍,“我沒有壓力,我就是想和你結婚,你願意嗎”
和陌生人說這種話用儘了她所有的勇氣,她雖然抬著頭,可眼睛卻盯著火堆並不敢看他,一直沒等到他的答案便想離開。
就在她要想起身的時候,他突然答應了,嗓音低沉磁性,落在她耳朵裡讓人酥酥的。
他說“好。”
她回家等了好幾天他才上門提親,他說給部隊打結婚申請,還要政審,耽誤幾天功夫。
提親之後隻過來三天他就帶人上門迎親,不知道為什麼那天他似乎不高興,原本就沒什麼表情的俊臉看著有點冷,倒像是被逼著娶她一樣。
那幾天村裡正流傳她故意跳河賴上一個帥軍官的謠言,她想想自己的確有點賴上他的意思,他可能不好拒絕就答應了
新婚夜兩人鬨了點不愉快,第二天他就要帶她去公社,她一路擔心是不是要離婚,誰知他竟補了公社結婚證,還特意帶著她拍張兩寸合照貼上。
彆人都不用,他不解釋她也不知道什麼意思,怕她跑了換個醜媳婦回來不成
婚後他和家裡人說她體質弱不用下地,他用工資養,給了她最初想要的生活。
雖然夫妻倆聚少離多,也沒說過什麼甜言蜜語的話,林蘇葉卻覺得這是一樁不錯的婚事。他對她雖然沒有夢裡男女主那種愛情,卻有家人的感情,他是個有責任心的好男人。
如果是以前,她就這樣生兒育女過一輩子。
現在因為那個夢,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三個孩子和全家的未來上麵,她不想再生彆的孩子了。
恰好他炙熱的唇落在耳後,燙得她哆嗦一下,這次和剛才堂屋的輕淺一吻可不同,明顯帶著彆樣的意思。
林蘇葉忙掙了掙,歪頭躲開,低聲“彆鬨。”
從前她很少拒絕他,他也能克製,斷然不會白天求歡。
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
薛明翊眸色深沉,鼻端縈繞著她身上清幽的香氣,渾身血液都在湧動。
他沒有放開她,反而將她扣在懷裡吻住。
過了好一會兒,看她有些受不住他才鬆開她,用拇指幫她擦了一下唇角,
林蘇葉臉已經像個熟透的西紅柿,趕緊離開他的懷抱,眼睛不敢看他,“你快去叔伯家走走,晚上是不是叫大哥他們過來吃飯”
薛明翊看她這麼多年還跟新婚夜那樣嬌羞抗拒,心裡就火辣辣的,她是不是永遠不會對他敞開心扉,不會主動喜歡他
他嗓音比先前沙啞很多,“不用。”
她本來就弱,娘身體也不多好,過來一群人鬨哄哄的不說,還讓她給做飯,他不喜歡。
林蘇葉“那也要走動一下。”
薛明翊“嗯,去隊部兒。”
隊部兒是男人們紮堆閒聊的地方,他回來和本家叔伯兄弟們聚一聚,去那裡更合適。
他不是個喜歡閒聊的人,哪怕和家人也是。他讓林蘇葉休息,又如從前回家那般忙活起來。
每次回家他先把裡裡外外檢查一遍,有壞的院牆修理一下,屋頂有破瓦片換一下,再把兩個鍋灶的煙囪、煙道都通一下。
現在倆兒子大了,尤其小嶺調皮,他還得多檢查一個火炕。土坯壘炕,很容易被孩子蹦躂裂紋,漏煙不說,時間久了有坍塌的危險,都得常檢查,如果有裂痕就得修補,有破損就要重新盤炕。
屋裡檢查一下牆根,有老鼠洞都要堵一下。
除此之外,豬圈、雞窩等也得檢查維修一下。
這麼多活兒,一下午自然做不完,他也不著急,總歸走之前能做完就好。
莎莎睡了,林蘇葉先去和麵,晚上糊鍋貼吃。
薛明翊在家,她就不做兩樣飯,細麵和玉米、高粱麵摻起來,直接做三合麵的就好。
活了麵放在炕上等發酵,她覺得有點困,就去炕上躺在莎莎旁邊迷瞪一會兒。
這些日子她被噩夢壓著神經緊繃著,雖然有顧孟昭幫忙帶孩子輕鬆很多,可總歸還是沉甸甸揣著塊石頭似的,今兒也許因為薛明翊回來,也許因為彆的什麼,她覺得格外放鬆,竟然就睡了一會兒。
薛明翊原本在修理鬆動的板凳桌椅,看她睡著便停下手裡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