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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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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麼。”滕玉意閉著眼睛說,“先叫程伯打聽長安城有名望的道觀和道士,若打聽下來沒結果,明日一早再準備犢車也不遲。”

說著打了個嗬欠“我先睡一覺,程伯來了記得叫我。”

春絨和碧螺應了,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滕玉意連日奔波,早已是神疲力乏,眼皮一垂,很快便睡著了。

或許是翡翠劍失去了靈力的緣故,這一覺睡下去,久違的魑魅魍魎又找了上來。

當她再一次睜開眼,驀然發現自己回到了滕府。

碧窗皓月,房裡幽幽燃著羊角燈,窗前條案上,靜靜攤著一箋信紙。

滕玉意怔怔環顧四周,低頭瞧見自己一身縞素,從這身打扮來看,正是姨母剛去世的那段時日。

看來又夢見了前世,如此清晰,真不像在夢中。

滕玉意抬手摸了摸,臉頰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心口悶痛難言,分明剛哭過。

桌上的信剛起了個頭“阿爺見晤。獲悉近日東宮選妃,兒亦在遴選之列,不知此事確否”

滕玉意隻掃了一眼就大驚失色,她怎麼不記得自己前世給父親寫過信

自從阿娘去世,她與父親的關係稱得上冷若冰霜,彆說給父親寫信,連父親寄來的信都不怎麼拆看。

她把信顛來倒去看了三遍,終於記起這是隆元十八年初冬的事,那時候距離自己被人害死隻剩兩個月,京師有傳聞她是太子妃人選之一,而父親似乎也默許了此事。

記得她當時驚怒交加,信上字字如刀。

“阿爺當年逼死了發妻,如今連女兒也要禍害麼”

阿爺接到信後未曾回信,卻立即啟程趕回長安,草行露宿行得太急,進門時衣袍上沾滿了塵埃。

“此事尚在未定之天,你既不願意,阿爺想法子推脫便是。”滕紹解下大氅遞給身後的程伯,揮手讓下人們下去。

滕玉意冷笑道“阿爺在決定女兒的親事前,為何從不過問女兒的意願”

滕紹默了默,把腰間的佩劍解下來掛到牆上“前陣子出了段寧遠的事,阿爺知道你委屈,早就存了心思替你覓個比段寧遠強上百倍的夫婿,恰逢前一陣皇後和成王妃舉辦賞花宴,阿爺想著這倒不失為一個挑選良婿的好機會,便自作主張替你應下了。實不相瞞,皇後就是那一回對你有了好感,所以這回遴選太子妃,才會有大臣把你加入遴選之列。”

滕玉意愣了愣,那一回竟真是阿爺安排她去相看郎君。

也就是那賞花宴上,她見到了太子和成王世子。

太子的長相隨了聖人,濃眉厚唇,天生一副親善的麵相。

成王世子

哼,成王世子對著她的畫像說“不娶”。

此事是她畢生之恥,她瞪視著父親“原來阿爺早就想將女兒嫁入宗室”

“事先未與你商議,固然是阿爺的錯。”滕紹淡笑著坐到窗邊矮榻上,“但阿爺對太子的品行還是有數的,當年太子隨軍曆練,正是由阿爺領兵,蔥嶺何等孤危之地,換作旁的王侯子弟,一月兩月也就熬不住了,太子卻從不怕吃苦,難得的是對老卒弱兵一視同仁這份仁厚,簡直與聖人一模一樣。”

“我勸阿爺趁早死心。”滕玉意冷冰冰道,“女兒死都不會嫁給宗室的。”

父女倆就這樣鬨得不歡而散,滕玉意本以為這事算徹底擱置了,誰知過了沒多久,皇後突然召見她。

滕玉意心下惴惴,依照服製裝扮了,到了大明宮後,在丹墀前候命。

那時已入了冬,長安迎來第一場雪。

朔風漸起,細雪翻卷著飄到廊廡下,她腳上穿著赤紅鹿麂長靿靴,才站了一小會就覺得腳趾冰冷。

幸而皇後沒讓她等多久,宮人出來領她入內。

大殿生著火,清幽暖香撲麵而來。暖閣裡鶯聲燕語,有許多小輩在陪皇後說話。

“這麼說,阿大哥哥同意這門親事了”

“怎麼會,承佑隻是答應見見這位上州彆駕的許娘子。聽說許娘子小時候常住揚州,有一回來長安赴宴,無意中救過承佑一命,她小名就叫阿孤。承佑找了那女娃娃許多年,一時找到了,難免有些好奇。”

滕玉意腦中像琴弦被撥動,錚然響了一下。

世上竟有這麼巧的事。阿娘剛去世那段時間,她覺得自己孤苦伶仃,也曾自稱過“阿孤”。

而且,她小時候同阿爺回長安。那陣子阿娘剛病逝,她整日鬱鬱寡歡,有一回阿爺不在家,管事帶她去赴宴,她回來後就染了風寒,高熱不退,病了足足兩個月。

期間偶爾醒來,也隻記得阿爺那雙布滿血絲的雙眼,等她病好得差不多,阿爺就帶她回了揚州,當時在長安的那些事,她一件都想不起來了。

不過她們說的許娘子,她倒有些印象,前陣子玉真女觀的賞花宴上,她見過許娘子一次。

許娘子相貌並不出眾,但因白皙纖弱,自有一股安然恬美的氣度,當時藺承佑背著弓箭從花園中路過,許娘子曾注目他許久,事後許娘子有意無意打聽藺承佑的事,滕玉意因坐得近,也曾聽見幾句。

滕玉意正想著,宮人就報“娘娘,滕娘子來了。”

殿裡安靜下來,數十道目光落到她身上,滕玉意款款而行,上前伏地稽首“臣女滕氏,參見皇後。”

皇後的聲音平和“你們先下去,本宮跟滕娘子說說話。”

屏退眾人後,皇後喚她近前“好孩子,過來讓我瞧瞧。”

滕玉意應聲而起,腳下每一步都邁得小心翼翼。

皇後笑容親切,握著滕玉意的手說“本宮當年見過你阿娘一麵,你阿娘已是難得的美人,沒想到你比你阿娘更出色。本宮也不繞彎子了,今日召你來,是聽說你阿爺近日想替你議親,你卻說你要自己挑選郎君,還說我的夫君,一生隻我一人,事事以我為重”

滕玉意背後一涼,這話是她賭氣時說的,沒想到傳到了皇後耳朵裡。看來太子要選妃之事已經迫在眉睫了,她決意回絕此事,不知會不會惹惱皇後。

不過皇後這樣單刀直入,倒比虛與委蛇來得好,她隻好如實道“不敢欺瞞娘娘,臣女的確說過這話,憨鈍愚昧之言,讓娘娘見笑了。”

皇後笑道“你阿爺也是這樣回絕聖人的,答得理直氣壯,朝內外早就傳開了。”

滕玉意一愣,原來阿爺早就替她表明態度了,她赧然道“這話是臣女與阿爺閒聊時說的,臣女年幼淺薄,說話口無遮攔,還望娘娘莫要怪責。”

皇後道“你父女在家中閒談,說話全憑本心,我聽了隻覺得有趣,怎會降罪於你。今日把你喚來,是想當麵再問一回,你不許郎君納妾,這主張不曾變過吧。”

皇後說這話的時候,聲量略提高了些,滕玉意心下納罕,殿內隻她二人,這麼揚聲說話,像要說給第三人聽似的。

她目光稍稍移動,瞥見右側一扇黑漆描金的六曲屏風底下,藏著一角黑色的物事,意識到那是男子的烏皮六縫靴,慌忙移開視線。

不知那是何人,能公然在皇後的寢宮出入,想來不是聖人便是某位皇子。

皇後半晌未等來滕玉意的回答,以為她害怕,寬慰道“你在本宮麵前不必拘束,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滕玉意紅著臉道“回娘娘的話,不曾變過。”

皇後笑得意味深長,柔聲道“把你召來說了這半天話,你也該冷了,喝杯熱酒暖暖身子,回罷。”

賞了滕玉意一個香囊,讓宮人領她出去。

滕玉意回到府中,越想越覺得此事古怪,傍晚父親回到府中,讓程伯喚她去書房。

“把你今日在宮中的事細細說與阿爺聽。”

滕玉意也知此事重大,便將白日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滕紹靜靜聽著,臉上喜怒不辯“阿爺且問你,如果聖人早就定下皇子不得納娶側妃的規矩,你仍執意不嫁宗室嗎”

滕玉意奇道“皇子怎會不納側妃為了傳祚無絕,開朝便有一正四側的規矩。”

滕紹道“你彆忘了,聖人就是現成的例子,聖人因為亡母的不幸遭遇,曾立誓不擴充內宮。”

滕玉意一怔,難怪今日皇後的笑容那般耐人尋味,聖人就不曾納娶過嬪妃,聽說聖人是先帝的長子,因先帝側妃奪寵被害得流落民間,後經清虛子道長撫養成人,幾經波折才認祖歸宗。

聖人與皇後相識於微時,兩人相濡以沫,自從繼承大統,聖人多年來的確隻愛皇後一人。

她想起那雙屏風的靴子“莫非那人是太子”

滕紹暗忖,若是太子,他留在屏風後聽玉意答話,究竟是皇後的意思,還是太子本人的意思

他忖度著道“你的名字仍在太子妃遴選名單上,要是莽撞行事,隻怕得罪宮裡,不過你也毋需擔憂,太子選妃關係到社稷根基,牽一發而動全身,名單上不隻你一人,隻要一日未落定,便一日做不得準。阿爺會儘力周旋,過幾日就會有消息了。”

滕玉意耐心等了兩日,到了冬至這日,宮苑的臘梅一夜之間全開了,皇後在宮中設宴賞梅,再次傳旨令滕玉意入宮。

滕紹因為近日淮西藩鎮作亂一事,頻頻奉命入宮,宮使來滕府傳旨時,滕紹並不在府內。

滕玉意來不及給父親送口信,倉促帶著端福出了府,到那之後吩咐端福在宮外等著,自己在內侍的引領下進了宮。

這場雪下得極大,一夜之間,貝闕珠宮仿佛矗立在琉璃世界裡,那片連綿的白一直延伸到天儘頭似的,然而轉過宮牆,曠白世界裡卻意外盛放出大片的紅,走近看,竟是大明宮外的紅梅林,萬樹紅梅齊齊在枝頭瀟瀟擺動,升騰出一種蓬萊仙境的況味。

滕玉意隨內侍穿過梅林,轉過一處僻靜的亭台時,忽見一群人守在樹下。

“小公主,小郡主,快下來吧,萬一有個閃失,奴婢們隻能以死謝罪了。”

“阿大哥哥剛才在樹上喝酒時,怎麼不見你們聒噪”

“世子能飛簷走壁,區區一株梅樹對他來說算得什麼,奴婢們不擔心世子摔著自己,自然無需呱噪。”

“啪。”樹梢上忽然飛下一顆碩大的李子,恰好砸中那名宮人。

宮人哎喲一聲,捂住額頭彎下了腰。

“我不會輕功,但我會暗器,你要再囉嗦,我就給你腦袋上砸出十個八個鼓包。”

另一名女孩道“阿芝,你現在力氣大得很,阿大哥哥拆穿那個許娘子時,怎麼不見你用李子砸她”

那個叫阿芝的道“有哥哥在,輪得到我出手麼”

“也對哦。”另一名女孩年齡似乎稍大些,“我以為這回阿大哥哥終於肯議親了呢,沒想到這個阿孤是假冒的。”

“哥哥說啦,報恩是報恩,議親是議親,他才不會因為報恩就莫名其妙娶個女子。不過哥哥也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冒充當年那個阿孤。”

“他怎麼知道那人不是阿孤的”

“我也想知道。”阿芝悻悻然,“但哥哥不肯告訴我。”

宮人重重咳嗽一聲,硬著頭皮近前“奴婢見過昌宜公主、靜德郡主。”

樹梢簌簌輕響,頂上的人往底下瞧了瞧“咦,劉公公,她是誰,也是來赴宴的麼”

宮人躬身道“這位是滕將軍的女兒,奉了皇後娘娘的旨意,正要去大明宮參見。”

滕玉意往上看,梅樹枝葉扶疏,看不見樹上人的頭臉,倒是能看見垂落下來的瑰麗工巧的裙帶。

她在樹下屈膝“臣女滕玉意給兩位殿下請安。”

“你從何處來為何之前從未見過你”

滕玉意仰頭答道“我此前住揚州,回長安不到一年,以往甚少來宮中走動,殿下未見過我也不奇怪。”

阿芝聽到“揚州”二字,反應似乎很奇怪“呀,最近怎麼一下子冒出這麼多揚州來的小娘子。彆告訴我你的小名也叫阿孤。”

滕玉意心道,叫過一段時間阿孤沒錯,不過那是她自封的,印象中沒對外人提起過,就她自己一個人知道。

“回殿下的話,我小名叫阿玉,打從生下來爺娘便這麼叫我了。”

昌宜公主似乎鬆了口氣“好嘛,不叫阿孤,你很聰明,也很識趣,我要好好認識你,你往邊上讓一讓,我要下來了。”

阿芝也忙道“等等我,我也下去。”

窸窸窣窣又是一陣響動,樹下的宮人們奔走著變動位置,一下子亂了套。

滕玉意閃身躲得遠遠的,宮人們驚呼一聲,率先跳下來了一個。

滕玉意瞧過去,那少女十一二歲,笑眯眯的很和善,眼睛又大又圓,相貌極標致。

過片刻另一個也下來了,這人像是有些武功底子,落到地上隻趔趄了一下,很快就站穩了。這個年齡更小,身量也矮胖些,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滿臉的嬌憨天真。

兩名少女一色的玉釵碧翠,一舉一動貴不可言。

大一點的少女走近端詳滕玉意“不錯不錯,雖然都是從揚州來的,但你比那個冒充阿孤的許娘子順眼多了。”

滕玉意聽她說話,知道她就是就是昌宜公主了。

另一個料是藺承佑的嫡親妹妹,雖說小小年紀,但清膚玉容,一看就知是個美人胚子,眉眼與她阿兄藺承佑有些相似之處,也是未語先笑,模樣好不招人。

“兩位殿下方才在樹上找鵲窩麼”

昌宜公主眼睛微微睜大“你怎麼知道我們在找鵲窩這些蠢婢子隻當我們在摘花,就你一個人猜到我們找鳥窩。”

阿芝年紀尚幼,歪著腦袋問“是呀,是呀,你怎麼知道的”

滕玉意心裡笑了笑,摘花有什麼意思,她小時候覺得寂寞時,經常爬到樹上找鳥窩,把吃剩的餅扔進去,逗得那些雛鳥嘰嘰喳喳的。

“宮裡的梅林久負盛名,兩位殿下想賞梅,自有宮人剪了送到寢宮裡,天寒地凍的,不值當專門爬到樹上去。樹上除了梅花,也就隻剩鳥窩了。”

昌宜想了想“咦,好像有點道理,看你文文靜靜的,居然連這個也懂。哦,我知道了,你以前一定沒少掏鳥窩。”

滕玉意尚未答言,忽有人笑道“昌宜,你當人人都像你這麼頑皮麼”

滕玉意扭頭一望,那頭一名年輕男子大步走來,這人戴金冠,著袞冕,身量偉岸,腰間懸著玉製魚袋。

滕玉意認出是太子,趕忙退避到一邊。

宮人們嚇了一跳,烏泱泱跪倒一地“太子殿下。”

太子臉生得略有些方正,五官卻甚英挺,他溫聲道“都起來吧。”

阿芝和昌宜按耐不住朝太子跑去“太子哥哥。”

“天這麼冷,不回寢宮待著,在林子裡做什麼呢”

“我同阿芝在樹上找鵲窩,結果這個阿玉來了。我看她識趣,想跟她交朋友。”昌宜說著,回身一指滕玉意。

滕玉意感覺兩道目光朝自己掃過來,把頭更低了一低。

太子靜靜打量一番滕玉意,問阿芝和昌宜“你們都聊了什麼”

阿芝道“阿玉說她雖然從揚州來,但不叫阿孤,而且她一開口就猜到我們在找鵲窩。”

太子轉而問滕玉意“你是揚州人”

滕玉意左右一顧,意識到太子在跟她說話,忙道“回殿下的話,臣女雖在揚州住得久,但爺娘都是關隴人。”

太子笑了笑“你阿爺可是滕紹”

滕玉意道“正是。”

“當年我隨軍出征,就是在滕將軍麾下曆練,怪不得我一看你就覺得你眼熟,你同你阿爺長得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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