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仙山真人傳!
當他在井邊打起那盆水洗臉的時候,剛剛發生的一切仍然曆曆在目。
“符篆”、“道人”
“昆侖”、“道術”
那些莫名其妙浮現在腦海中的畫麵和聲音,在他心頭中久久縈繞,揮之不去。
這個麵相上二十多歲的青年不禁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
他俯身把頭埋在木盆裡浸了幾秒,頭腦一時間空無一物。
剛出井的涼水冰涼刺骨,清澈透明。
在盆底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在水底變得扭曲的木盆天然的木頭花紋。
這樣的扭曲的圖畫,又讓他忍不住想起那些東西。
對於他往年的經曆來說,這些事物未免過於豐富,荒誕,不可思議。
長劍在天上飛來飛去、流光溢彩的符篆神妙無窮
荒謬得可笑!
但不知為何,他心底又隱隱想著,它們仿佛又是如此的和諧巧妙,協調自然。
仿佛是天上有日月星辰一般理所應當。
青年浸罷臉,抬起頭,用手在臉上擦拭幾下,習慣性的坐在一邊裸露於地麵的石頭上。
陽光灑在他頭上,折射出彆樣的顏色,。
井邊這塊石頭大小適中,青年時常洗完臉,打完水,或者閒來無事,便要坐在上麵坐一坐。
久而久之,眾人便把這塊石頭當做他的專門位置。
倘若有要緊的事要尋他,十次有八九次可以在此地覓到他的身影。
青年坐在石頭上,雙腿盤著,他隨手在地上一摸,隨手掐了一節狗尾揉捏著,對折再對折,揉搓再揉搓。
他手中動著,眼神卻不往上麵瞅上半眼。
青年眼睛在麵前不知道何處停留著,茫然無神。
他回憶那些神異無比的憑空在腦海中出現的畫麵,曆曆在目,難以忘記。
飛來飛去的道士。
流光溢彩的法術。
的確奇妙無窮,引人向往。
可這些,與他自己有什麼關係嗎?
青年打死也不敢相信自己失憶前的經曆竟然於此有關。
青年原本無名無氏。
至少在蘇家撿起來他前是這樣的。
數年前,鎮上守鎮將領蘇將軍收到線人情報,得知了最近極其猖獗的一夥山賊的具體行蹤。
於是蘇統領一聲令下,斬釘截鐵,便出兵掃蕩,發軍深山處。
山賊畢竟是烏合之眾,又暴露行蹤,如何能與披堅執銳的朝中軍士相鬥?
朝中軍士目標明確,殺伐果斷,訓練有素。
幾番爭鬥,數天下來,便在深山中把山賊打的七零八落,棄兵敗走。
攻下山寨後,蘇將領下令搜索一天,儘可能將漏網山賊活捉,永絕後患。
之後,眾軍士經過仔細搜尋,便把青年連同一夥兒山賊一同從深山中押了出來。
不過青年的情況與其他山賊略有不同。
其他山賊要麼早早逃走身體無傷卻被完整活捉,要麼就是與朝中軍士爭鬥一番後缺肢少體被迫拿下,至少都看得出身上的簡陋盔甲兵刃。
可青年被發現時,卻是獨自一人衣衫襤褸的躺在荒樹雜草旁邊,昏迷不醒。
待軍士探息發覺不是死人後,便不管其他什麼亂碼七糟,一同押了回來。
大勝消息傳回鎮中,群情激憤,鎮民一麵為蘇統領的雷厲風行大聲叫好,滿口稱讚。另一麵又對這夥山賊恨得咬牙切齒。
不少居住城郊邊緣地區鎮民曾遭其侵擾,家破人亡的亦不在少數。
眾人恨不得將其剝皮抽筋,生啖其肉,飲其血吞其骨。
於是便將所捉俘獲山賊儘數問斬,不留餘孽。
唯有青年一人人事不省但又氣息不絕,看其裝扮,又像是個山野道士不似山賊。
蘇統領夫人心慈,不忍不分青紅皂白濫殺無辜,便將其押與獄中留看。
數日後一天早晨,青年轉醒。
獄卒將消息傳至蘇統領處,蘇統領便下令將其押至訊房中審訊。
開始審訊,眾人發現這道士一問三不知。
問姓甚名誰,不知。
問家住何地,不知。
問父母是否健在,不知。
問可有妻子兒女,不知。
眾人疑惑,初以為是不是何處的傻子撿了身破衣服跑到山中,結果被不知真相的眾軍士所俘虜。
但隨後深入交談後,蘇統領卻發現並非如此簡單。
在其他一些東西上,這青年談吐不凡,有鶴立雞群,卓然不凡之相。
尤其是蘇統領年輕時曾經修行過幾門簡單的道術,剛剛說話間不覺說出隻言片語,這青年竟然神色一振,順著說了幾句。
蘇統領聽後震驚不語,青年隨口所說之話竟然與道術上所講半分不差。
但是等他再讓青年接著說下去的時候,青年卻支支吾吾半個大字說不出來。
甚至讓青年再說一遍原來的話,他卻也一臉茫然,回憶不起來。
蘇統領失望不已,但心頭不免還抱有數分希望,不甘心的又審問起來。
半日下來,青年籠籠統統什麼也沒說出個大概。
眾人已經都心知這人與山賊沒有半分關係,山賊至少要腦袋清楚,這人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曉得,哪一方的山賊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