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也看呆住了,兩個男的仰坐張口不動,兩個女的皓腕翠袖翻飛,瓜籽兒弧線飛入對麵人口中,籽皮兒飄飄落在一邊。
瓜籽兒如連珠鏢般一枚接一枚層出不窮射出,身法好看,準頭也是極佳……
他留神看著,尋思自己口中噴氣打鏢,若也能似這兩個女人這樣的準頭和快捷,那該多好!
一時便聽葛老三狂笑,說道“好,好!真的服了你們了!你們的‘鏢’打得比五鬥米教好——認了!”
“這叫婊子鏢打五鬥米!”
叫張蒿的瘦子也笑道“真是絕活兒——明日到春香樓擺花酒,我哥兩個給你們捧場。”
葛老三笑得捧著肚子道“……這叫五鬥米不如婊子鏢……呆會兒你們問問那能預測先機的毛先兒,將來能不能也當個女車騎校尉將軍什麼的官兒,哈哈哈……”
那個叫青清的妓女用手絹兒包指頭頂了一下葛老三腦門兒,笑道“我們才不問那些個呢——我們問的是,怎麼著從良,尋個潘安般的貌,子建般的才,鄧通般的有錢漢子,將來立貞節牌坊,叫豪門世族第一的琅玡王家給我們寫一篇誄文,名傳千古!”
所有的看客齊發一陣轟然大笑。
張元心中陡起疑雲莫非這幾個坐地虎痞子嗅到什麼味兒,是衝自己和咱們這五鬥米教來的?前次在博平縣城,我們一時不察,就與當地地頭蛇青龍幫起了衝突,暗中吃了個大虧。
張元因轉臉對緊貼身邊的楊泰道“這幾個家夥損辱我和我們五鬥米教太甚,明顯是專門衝著我們,並挑釁找渣來的,楊大治頭祭酒,叫你手下的兒郎們,不拘他們是誰,教訓教訓他們!”
張琪瑛趕緊急忙製止,並笑道“兄弟,你就千萬彆再招惹是非了,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在此人生地不熟的,拿什麼和人家鬥?俗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忍得一時之氣,免得百日之憂,不是?”
“喏,您瞧,我們治頭大祭酒楊大叔已經湊上前去了,咱們走,後頭歇著看好戲。”張元說罷,便引著張琪瑛往後店走去。
出了屏風後門,張元才看清爽,連東院客舍也是三進向東踅過一道暗陬陬的窄巷,向北又走三十幾步,又向東一個小門,裡邊竟是個獨院,三間正房略高大一點。
沒有西廂,東廂房隻北邊三間亮著燈,南邊幾間都是黑洞洞的。
十分破舊的院落卻極安靜,隻西北上不知哪一家正在做法事超度亡靈,鼓鈸鋥鋥,傳來尼姑們細細的誦經聲
……畢竟成佛。
爾時十方一切諸來,不可說不可說。
諸佛如來,及大菩薩,天龍八部,聞釋迦牟尼佛,稱揚讚歎地藏菩薩,大威神力不可思議,歎未曾有。
時惻利天雨,無量香華,天衣珠瓔,供應釋迦牟尼佛及地藏菩薩已,一切眾會,俱複瞻禮……
隨行貼身親信,五鬥米教地方小渠帥燕天雲見張元凝神回顧,因笑道“不巧得很,這是當街一家郡吏家在給亡故老太太誦《地藏經》,超度亡靈,他們家老太太和清河王可說是先後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