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教人不堪忍受的,是到最後形同死人,唯有耳聰心明——”
“你們想想,你其實沒有死,聽著家人商議料理你的喪事、何日出殯、幾時請和尚、道士超度、什麼時辰火化……”
“——活‘死人’目不能瞬,口不能張聽著,是個甚麼滋味?”
……
他沒說完,二人已唬得魂不附體,都是臉色慘白、通身汗流,伏身仰臉大聲哀嚎泣告“師父師父……各位老大……”
張蒿還略撐得住,隻請“佛手高抬”,葛老三已是軟癱在地渾身發抖。
“什麼他媽的清河城雙煞,就這副熊樣兒?”楊泰笑嘻嘻來到張蒿和葛老三身後,照兩人屁股上一人給了一腳。
他這才說道“老子賭輸了錢,本想捉你兩個弄幾個使使,到你們死不了活不成時候收寶,偏是咱小師君又操**這份閒心,要我且饒了你們!”
“——給,一個一包藥,先護住心,喝掉!”他說著,將兩個小桑皮紙包兒丟了地下。
燕天雲端了茶來,兩個人顫抖著手,齜牙咧嘴各將一包土灰色散劑吞咽進了肚裡。
並苦著嘴兀自道謝“謝楊爺,謝謝……如果楊爺有興趣,就便這處‘鬼市’西局子裡去,我兄弟包場你收火頭,一晚上三、二百貫是穩穩當當的……”
楊泰做張做智,運功跌腳,雙手箕張騎馬蹲襠,好半日才將二人胸前的掌印拔得褪了顏色。
二人內服磚灰老牆土,外經他們這麼一頓做作,挨那一腳踢,麻木也沒了。
待跳得起身來活動活動手腳,覺得毫無不適,頓時喜得眉開眼笑。
就撲翻身便拜倒在地,頭磕得咚咚作響。
張蒿道“楊爺要不嫌棄,我兄弟願拜門牆子弟!跟你鞍前馬後,三刀六洞誓不皺眉!”
葛老三也道“比起方爺,我們那點子三腳貓功夫、鐵布衫本事,實在連隻池塘邊的瘌蝦蟆也不如——我們拜你為師,列位老大今後五鬥米道走到清河這片,化銅販鹽都無礙的!”
“好歹是,你們河北綠林道的幫派勢力扛把子不做了嗎,願意現下轉頭加入我們五鬥米教門牆?”一旁靜觀其變的五鬥米教聖女張琪瑛終於忍不住插言問道。
楊泰聽著,撮著牙花子瞟張元,見小師君張元微微頷首,才道“這得我們小師君點頭——我們五鬥米教曆經這麼多代,能夠一直延續到今,門裡頭也是有規矩的,而且規矩特彆嚴厲。”
兩個人又轉求張元,發誓賭咒的異常懇切。
“楊治頭大祭酒,你無端給我惹事!”
張元裝模作樣地歎道“我們堂堂正正的五鬥米道教門中人,講究的是清規清矩,偏生現在要攪到江湖夥裡去,能安生麼?入江湖不易,出江湖更難!——我沒有教訓過你麼?”
楊泰唯唯稱是,陪笑說道“屬下實在是聽不得他兩個口裡胡侵,辱及我教,還想要和我教門為難……現在我治好了他們的隱患之疾,也有給咱教和小師君你爭臉的心思——”
遂又轉頭對張蒿和葛老三道“好叫你們曉得,我也是咱這五鬥米教二十八方治頭大祭酒之一,你兩個小小螢火蟲,就敢拿天上月亮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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