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摞一摞的檔案盒堆在架子上,旁邊的推車上還散著零零碎碎的材料。
沈婧語隨便拿起一個檔案盒翻了下,裡麵的東西倒是做得十分規範,聽宋靜說是之前公司花大價錢請外麵的人幫忙整理後裝訂成冊的。
一個私企的員工檔案,竟然整理得和公務員的人事檔案差不多,足以見得公司規模和老板對這一塊的重視程度。
檔案室旁邊的小辦公室裡配有電腦、打印機和裝訂機等等,各種設備倒是挺齊全的,隻是因為搬遷,又很久沒有人整理的緣故,顯得有些雜亂無章。
沈婧語先把窗戶都打開通風透氣了,之後找樓層保潔阿姨借來工具,將檔案室和辦公室都打掃了一遍,檔案架也分彆用乾濕抹布擦拭乾淨了,這才打開空調,將溫度和濕度都調到最合適的度數。
光是打掃清理,就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
中午匆匆吃了個飯,又回來對著最新的人員花名冊,將檔案目錄重新調整了一下,挑出離職和退休人員,把新入職的員工按部門和姓氏分配到相應目錄下。
宋靜帶著老板王宏昇上來的時候,沈婧語正對著新打印出來的檔案目錄,準備將檔案盒按照部門歸到檔案架上。
“……所以我們計劃在月底前完成公司人事檔案整理,下一步我們爭取全部做成電子檔案,就是電子檔案在資金這塊可能成本會比較高。”
宋靜一邊引著王宏昇參觀,一邊介紹道。
王宏昇手裡拿了本檔案,翻了幾頁便放回架子上。
“可以,你找林瑞商量一下,如果對公司的人才儲備和人事管理有用的話,該花的就花吧。”
視線掠過正默默候在一旁的沈婧語,王宏昇問宋靜,“這是你們部門新招的人事小妹?”
“……是,挺能乾的。”
宋靜看了沈婧語一眼,笑著和王宏昇說“她來了之後幫了我不少忙,今天的檔案室就是她整理的。”
沈婧語便溫和有禮地叫了聲“董事長好。”
此前她幾乎沒有正麵接觸過大老板,對他還有些陌生。
“嗯。”王宏昇的視線在她臉上頓了下,“你叫……沈婧語?”
不止沈婧語,宋靜也愣了一下,記得當初給他簽入職審批單和轉正審批表的時候他似乎看都沒多看一眼。
“對,我是沈婧語。”沈婧語垂眸應道。
看著麵前態度恭敬的年輕女職員,王宏昇的目光帶了點審視。
記得曉思和他說過,這個女員工還是飛展介紹進來的。
腦海裡掠過小舅子那張清冷寡淡的臉,王宏昇不苟言笑的臉上難得現出了一絲笑意。
難得,他還以為那小子不食人間煙火呢。
王宏昇很快收回了視線,留了句“好好乾”便走了。
身後的宋靜看了沈婧語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沈婧語乾活,自然,她也不知道王宏昇離開檔案室後就讓宋靜把她的入職材料送一份給他。
下班前,沈婧語接到宋靜的電話,問她進展如何?
沈婧語有些為難,這麼多材料,單靠她一個人整理歸檔,至少也要到下周五才能完成。
本來都已經做好了周末加班的打算,沒想到宋靜聽了她的話卻隻是吩咐了句“慢慢來,做不完的下周再來”,就掛掉了電話。
沈婧語倒也沒有堅持,因為從下午開始她就感覺身上似乎有些癢,不知道是不是整理檔案時接觸了太多粉塵的緣故。
打卡下班,外麵天空烏壓壓的,似乎隨時要下雨的樣子。
沈婧語車子開到半路的時候又調頭回去,她有些不確定自己走之前檔案室的幾個窗戶是不是都關上了。
回到公司,整個樓層的人早已走光了,大概都趕在下雨前回家。
檔案室的鑰匙還在辦公室,沈婧語拿了鑰匙上樓把檔案室幾個門窗都檢查了一下。
事實證明,她白跑了一趟。
雖然如此,心裡卻是踏實了。
回辦公室後,沈婧語把鑰匙放回抽屜裡,才發現都這個點了,宋靜那間辦公室居然還亮著燈。
正考慮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結果腳步還沒動,就聽見一陣曖昧的聲響從裡麵傳了出來。
窸窸窣窣衣料解開的聲音,夾雜著一陣喘息和低吟聲。
如同那些夜晚,她和顧飛展在一起時一樣。
沈婧語臉上的溫度迅速爬了上去,後背癢得不行,她忍著沒去撓。
一道壓抑的男聲傳來。
“上來……”
沈婧語頓時愣住了。
這聲音……
不等她反應,接著便聽見了另一道破碎柔媚的女聲。
“不要……一會兒……被人看見了。”
這……是他們那個一向雷厲風行的總監?
王曉思和宋靜。
這兩人怎麼會湊到一起的?
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
難道先前給宋靜送花的人就是王曉思?
可是兩人明明那麼合不來……
一大堆的問題纏繞在心頭。
不過,雖然心裡百般疑惑,沈婧語卻也無意窺探彆人的秘密。
再也不敢多停留,她放輕腳步飛快離開了辦公室。
那場大雨最後到底還是轟隆隆地下了下來。
雷聲陣陣,雨勢如簾。
沈婧語到家後先去洗了個澡。
結果身上反而越來越癢。
無意中看見鏡子裡臉上冒出了大片紅色疹子的自己,沈婧語嚇了一大跳。
這分明就是過敏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身上一陣一陣泛冷,晚飯沒吃,卻連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沈婧語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似的爬上床,隻能希望明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情況好轉一些。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覺頭疼欲裂,明明手腳冰涼,身上卻燙得可怕。
她感覺自己大概是發燒了,卻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恍恍惚惚,似乎聽見手機鈴聲響起。
身上又癢又難受,恨不得把皮都去掉一層。
意識早已迷糊,夢卻一個又一個襲來。
夢裡宋昊承衝她笑得嘲諷,你看你連個孩子都不能給我,我隻好去找彆人了。
八年,她愛了那個男人八年,最後就落得這麼個孤獨的下場?
不甘心,委屈,憤恨……
眼淚蜂擁而出,順著熱熱的臉頰蜿蜒落到耳朵裡,隻覺得嗓子眼一陣陣堵得發慌。
身上還是癢,沈婧語煩躁地撓了幾下。
迷迷糊糊之中,一隻溫涼的手按住了她。
清冷的男聲,帶著安撫人心的涼意。
“彆撓,帶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