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實情況卻是像你二伯這樣的企業家蜂擁而上,鋼鐵、化工、能源……
太熱了……遲早會出事的。
而且……”
秦天川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必須警惕外資的介入。
你二伯在SMX搞的氧化鋁,一度就想用低價格的外資聯合建廠,被我們堅決反對了。”
卿雲聞言也不好說什麼,相比起國內民營企業的資金成本,外資美元基金也確實夠低的。
有些事還真說不好。
秦家能拒絕,完全是厚樸控股足夠大,大到三兄弟可以隨手支援秦天山幾十上百億的資金。
但是其他民營企業呢?
他琢磨了一下,覺得還是秦天川說的對,這些產業就不該是民營企業能碰的。
但是現在國家模棱兩可的態度又很讓人難以尋味。
“現在很多人覺得很悲哀,說‘在國家歡迎外資的同時,國內所有的民營企業家應該有一絲悲哀,因為捆住了私人企業的手腳才使得外資大規模進入’。
其實我覺得是不對的,從那個足球王國乃至整個拉美的發展經驗可以看出,通過引進外資雖然可以獲得短時間的經濟繁榮。
但無限製的、過渡的開放給國家發展帶來的危險,卻是根本的、長久的。
就像我們現在麵對的大豆一般……”
卿雲汗都下來了,您老應該和唐芊影他爸換個名字才對。
他趕緊出聲刹著車,“爸,打住!再說要犯禁了!”
秦天川聞言訝然失笑,“你小子,倒是比我還謹慎啊。”
卿雲翻了一個白眼,“你老人家是著名企業家,商界領袖,這話你敢說,我可不敢說,說不定到時候就是白光一閃,失聯了。”
秦天川哭笑不得,又給了他一個大比鬥,而後說道,
“空了,你跟你二伯交流的時候,側麵勸勸,我們三兄弟去說,他容易炸毛。
你是小輩,你說的話,他更容易接受一點。”
卿雲點了點頭,而後安慰著,“爸,二伯那邊應該也沒什麼大事。
天塌下來,砸死的肯定是出頭鳥。
這種事情,要抓肯定是抓典型,二伯那邊,頂天了就是停業整頓。
他又不是隻有這一個行業,所有的投資全部都是自有資金,整頓一兩年都無所謂,出不了大事。”
秦天川琢磨了一下,“也是這個理。他又沒什麼資金成本負擔。”
……
“早在清乾隆時,本縣就有農民於每年冬春農閒季節,肩擔‘糖擔’,手搖撥浪鼓,用本縣土產紅糖熬製成糖餅去外地串村走巷,上門換取雞鴨鵝毛、廢銅爛鐵,以取微利……
由於人多地少,每逢春節前後,仍有不少烏傷農民挑擔外出,風餐露宿,翻山越嶺,搖著撥浪鼓,“雞毛換糖”。”
翁容金指著公司博覽館裡麵撥浪鼓和扁擔,向著卿雲和秦天川介紹著。
浪紗襪業,名字聽起來就很浪。
它的掌舵人,翁氏三兄弟的老大翁容金,看起來就像一個大學教授一般儒雅。
這讓人很難相信,這位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中年老帥哥,當年也曾走遍全國倒賣各種日用品。
掙得第一桶金後,翁容金便開始靠著女人賺錢了。
而且都是女人貼身的錢。
襪子、內衣。
內衣是翁容金剛剛開辟的戰場,此時還沒上市,還不便向著外人展示。
卿雲他們看的是襪業板塊。
“1996年年底,正是銷售旺季的時候,我們發現幾十萬雙絲襪有洗滌後跑線筋的可能。
這點小問題在彆的廠可能算不了什麼。
但翁董卻下令將所有產品扣下,當著全場職工的麵,親自點火將這些襪子付之一炬,為此公司付出了70多萬的損失……”
講解員對著一張老照片講解著,一邊的翁容金不好意思的笑笑,
“質量,是企業的生命線,好的質量能給企業帶來好的信譽,”
講解員也湊著趣,“後來,許多客商到我們廠提貨,連開箱驗收都省了……”
各式各樣的襪子,長襪短襪絲襪,黑的白的紅的灰的肉的五顏六色的,讓卿雲都看花了眼。
牆上那句‘浪紗,不隻是吸引’讓他浮想聯翩。
有心想帶幾條回去讓秦縵縵穿上,又擔心這麼做,晚上上不了床。
那婆娘眼光挑的很。
畢竟,這是浪紗。
轉場的路上,卿雲客觀的點評著,“不可否認,翁氏三兄弟靠著襪子做到了全國第一的銷售額,但是,爸,我覺得他的十萬終端戰略是在自掘墳墓。”
“嗯?怎麼說?”秦天川的嘴角掛起了笑意。
卿雲撓了撓頭,“爸,你想想,我們鎮上的地攤上都能看見浪紗的絲襪,你說它是個什麼品牌形象?
哪怕是錦城,我們學校附近的小巷子裡,浪紗的所謂專賣店也是一個既昏暗又隻有幾平米的小店。
上次和縵縵一起逛街,在商場裡,也隻有花車上才看的到浪紗的品牌。
看似是浪紗通過十萬個終端增加了曝光渠道,卻又反應著它饑不擇食。
就是這樣的現象,給至少我這代人和比我年紀還小的孩子,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浪紗等於街邊小店,質量不行,地攤貨穿上很掉價。
長此以往下去,浪紗會在不知不覺間自我開啟消費者斷層模式。
而且……”
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讓秦天川忍不住笑了一下,“沒事,大膽說,剛剛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卿雲笑了一下,“爸,我總覺得翁總這個人,恐怕要走上多元化敗局。”
“嗯?說說。”
卿雲也不怯場,坐在一邊侃侃而言,“雖然翁總的多元化,符合石叔說的兩個前提。
但是他鋪開的太快,內衣我們算他是紡織品優勢相關。
但房地產怎麼也算不上,隻是為了在這波浪潮裡麵掙錢,對行業的理解我個人覺得他是不足的。
同樣的道理,他說後麵會涉足日化、纖維、生物技術,甚至光伏,更是和他的主業完全不相關。
如果隻是單獨開啟一個,好說,無非是雙主業運行,也不是走不通,但攤子鋪的太開太快,這就是在找死了。”
說到這裡他冷笑了一聲,“他的主業,隻是襪業,產值是有行業天花板的限製的,支撐不起他的狂想。”
光伏……
靠賣襪子可支撐不起。
哪怕是秦縵縵的二伯秦天山,後期涉足光伏產業,也是在電鋁產業鏈上積累了10年之後才開始的。
而且依然是產業鏈的連接,順過去的。
“煤穀”、“電穀”、“鋁穀”、“矽穀”、“化工穀”、“生物穀”,六穀相連、相融相生的循環產業經濟鏈,將準東資源就地轉化為具有產業優勢、技術優勢的高附加值產品,實現資源的循環利用。
這種模式一出,秦天山可以直接在商界封王。
好吧,好像他早已是王了。
秦天川點了點頭,“有自己的見解和想法挺好的。”
不過,說罷,他卻一臉蛋疼的望著自己女婿,
“就是……小卿呐,男人啊,還是應該把精力放在事業上,像陪女人逛街這種事……
當然,你和縵縵感情好,我們也是很欣慰的,但是吧……是吧?這個這個……”
麵對秦天川的結結巴巴,卿雲眨巴眨巴眼睛,表示懂了,以後在丈母娘麵前絕口不提這種事。
讓你閨女自己說就是了。
好男人就是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