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校長的發言,讓王德超也有些無可奈何,畢竟這是學校,不是企業和機關。
一把手的掌控力度沒那麼高。
這個李副校長,本來就是從地方上調過來準備鍍金的,不想趟任何的渾水。
但是這個‘穩重謹慎’的表態一出,基本定了一半的調子。
王德超隻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心腹鄭副書記。
還得是自己人呐。
李副校長嘴角扯了扯,當他看不出來是吧,王德超的屁股,早就在秦家捐樓捐基金麵前歪了!
他才不願意被人當槍使。
正在電腦上對比走勢的石廣勇。這時卻突然打斷了會議的節奏,很肯定的說著,“這是他個人的實力和眼光。”
不是他不懂規矩,而是他說話剛剛合適。
李副校長隱晦的翻了個白眼,他就知道,不然王德超把流水清單給石廣勇做什麼。
在座的搞什麼專業的都有,但論起經濟、金融,還得是經濟學院的院長說話最有分量。
“從賬戶流水單上可以看出,卿雲的第一筆期權來自贈與,是發生在6月10號。
那時卿雲還沒有滿18歲,沒有開戶資格。而且這筆期權有零有整的,如果是秦家的無償贈與,這一點上麵說不過去了。
所以,不出意外是卿雲自己的錢。”
李副校長忍不住笑了,“哈哈!石院長真會開玩笑,50來萬,那個泥腿子之前哪裡來的那麼多錢?”
不就是吃軟飯嗎?
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乾得好,不如娶得好。
他自己便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李副校長最早是個秘書,娶了領導的女兒後,便一路官運亨通。
對這裡麵的鋪路搭橋,他作為親曆者是門清。
所以王校長他們想要做什麼,他沒什麼意見,但不能把人當猴子耍,是吧?
石廣勇也沒說什麼,打開會議室的投影儀,連上自己的筆記本,開始講了起來。
“從卿雲代理監護人兼班主任黎方平的采訪裡,我們知道,卿雲在法院判決後接收到了當地一筆近兩萬元左右的撫恤金。
再加上他爺爺應該還留著一定的存款,畢竟是個功臣,多多少少幾萬塊錢還是有的。
我們把時間倒回到3月左右,如果卿雲在這裡進場,耐心持有一段時間到5月份,他有個幾十萬的身家,不足為奇。”
李副校長輕笑了一聲,“石院長,我們且不說他有沒有這個能力,來,你說說看,你要是現在隻有幾萬塊錢,你敢全部投入到期貨市場中去嗎?”
李副校長覺得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了,期貨,這麼簡單的嗎?
他炒股,幾十萬進去,現在就剩了幾萬塊錢擺在賬上。
一個當時連18歲都不滿的小屁孩,隻有幾萬塊錢,特麼的梭哈進去,都不說還讀大學不了,日子還過不過了?
石廣勇搖搖頭,“我不敢。”
李副校長嗤笑了一聲,抱起手望著天花板也不說話。
本來他不想說啥的,但是你們也彆太糊弄人啊。
石廣勇卻悠悠的說了一句,“但是卿雲敢啊,他有個好嶽父做後盾,哪怕這個後盾啥也不做,至少也是壯膽的,李副校長您說是吧?”
他早就看這個鼻子裡插大蔥的李副校長不順眼了。
一個大專生,能到復旦大學當副校長,好意思說彆人?
至少卿雲那個全國理科狀元是實打實的成績擺在那裡,在今年這種魔幻難度的情況下,還能考出史上最高分,這就是彆人的本事。
李副校長聞言脖頸抽搐了兩下,想要發飆,卻終歸沒這個膽量。
在這個桌上的,院士都不說了,參知政事都有兩位,最不濟的也是博導,他就算想要說什麼,確實話軟了點,彆人完全可以無視他。
畢竟,他是來鍍金的,不是來惹事的。
忍唄。
家裡那個坦克他都忍了十來年了,還有啥不能忍的?
你石廣勇彆有一天栽老子手裡了!
李副校長唾麵自乾的掛起了笑意,“那還真是。”
王德超見狀笑了起來,“要說能力,我昨晚直接給秦天川打過電話。
他說,所有的操作都是卿雲自己獨立判斷獨立做的,而且也正是卿雲在宏觀經濟上的判斷能力,讓他相中了這個女婿。
我想,這點是做不得假的,不然秦天川也不至於選他並將其作為繼承人來培養。”
石廣勇捏著資金流水資料,自嘲的歎了口氣,“倒是我狹隘了一點,看來確實是有真材實料的。”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到時候卿雲一進校一聊天,什麼水平就自然清楚了,這麼容易穿幫的事,秦天川這樣的人物,又不傻。
從資金流水和成交記錄來看,恐怕這秦天川還是謙虛了點,節奏踩得這麼穩,哪裡隻是宏觀經濟的判斷能力。
這完全是個交易天才。
這種人才,很稀有,但也不是沒有,石廣勇都見過好幾個。
本金幾千塊錢,在期貨市場上掙了幾個億的,這種事情時有發生。
倒也不奇怪。
隻是……
石廣勇開口說到,“各位領導,我個人建議,在當前社會輿論風口浪尖之際,我們學校還是應該冷處理,熱度太高了,並不利於學生的心理健康和未來發展,降降溫也是一種保護。”
李副校長聞言頓時便愣在了當場,他還以為石廣勇要為王德超幫腔。
沒想到,依然還是一盆冷水潑了過去。
這下好了,本來他自己的發言就把基調定了一半,作為經濟學院的院長石廣勇再這麼一說,這會也基本不用開了。
果不其然,石廣勇說罷,其他人也開始紛紛附議,最終王德超也不得不同意,復旦大學在這次事件中保持緘默。
李副校長偷眼看了看王德超的臉,麵無表情貌似也看不出什麼來,不過心裡還是偷著樂了一下。
這幫子做學術的,真是秀逗。
又想要彆人的捐助,又不想讓彆人蹭名氣。
既要、又要、還要……
真是脫不下的孔乙己長衫啊。
他撇了撇嘴,也懶得說什麼,反正再過兩個月,他就調到鑒察院去了。
正當李副校長準備起立走人的時候,王德超突然開了口,
“今天加一項臨時議題,請項院士向各位彙報議題。”
數學學院的項光堯輕咳了一聲,打開身前的話筒,
“向各位領導、同事彙報,經過我院數位教授的驗證,我院大一新生秦縵縵同學,完成了西塔潘猜想的證偽。
該項成果,推翻了舊有的範式,將對我國反推數學的理論研究發展產生重要意義……”
項光堯的話非常的精煉,簡單的描述了西塔潘猜想證偽的意義。
說複雜了也沒有用。
石廣勇的經濟學,隻要好好說,能讓在座的聽懂。
但是數學這門學科,哪怕是坐在這裡的大多都是院士、博導,不是研究數學的,隻能是聽天書。
比如思政專業出身的汪源副校長,一臉無奈的望著項光堯,
“老項,你這個學科就是來欺負人的,直接說你想要啥就行了。”
項光堯苦笑了一聲,雙手一攤,“我也不知道,我應該要什麼。那是秦縵縵。”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剛剛沒注意聽名字。
此時聽清了名字後,都隻能倒吸一口冷氣。
給個本碩博連讀?
彆人本來就是。
直博?
這不是讓財神爺早點畢業,傻了吧?
至於秦縵縵還沒入校報道,這種事情就不要在意了。
反正論文要發表也是需要時間的。
特彆是秦縵縵這種涉及破解猜想的論文,需要大量的評議工作,就算是預發表也比普通論文來的慢,倒也不擔心發表時秦縵縵還沒入校。
常務副校長許增摳了摳眉毛,嘶了一聲。
他是學物理的,倒還懂點數學,所以牙疼了起來,
“老項,按道理說,攻破了這個猜想,還讀個屁的本科,直接給博士都可以的,甚至我們都可以直接聯名保薦她至少成為副研究員了。”
副研究員在職稱上等同於副教授,但是副研究員不用上課,隻需要在研究所工作即可。